《月佬的秀球》说说

2、寄不出的心

　　阅
　　你好吗?

　　1
　　忘记了从哪个春天开始到哪个冬天结束，仿佛记忆里高中的每一个站牌边都有你的陪伴。
　　我们每天都穿着同一套校服，等在同一个站牌旁。
　　就像这个春天的早晨，我身穿校服沿着翠碧的嫩芽走去，而你穿着校服沿着一声声小鸟的清唱寻走一般。
　　我们最终还是在同一个站牌旁相遇，彼此望了望对方身上的校服。
　　你靠在站牌的左边，头望向车子要来的方向，微风粼粼地抚弄着你的头发，有时你也会瞭望那天空白色饱满的云。
　　我偶尔看着你，也偶尔低下头，微风徐徐吹来，它屏住心跳带来不寻常的呼吸，我傻傻地站在右边。

　　2
　　夏天到了，湖面上的鱼儿们总探出头来冒几个小泡泡又沉于水里，整个湖面就像被雨侵袭了一样，热闹极了。你从湖的对岸走来，身上穿着球衣，拎着包。
　　我们都在站牌旁等车，你的影子在晨光下，落入我的身上，惊动了我全身的神经，顿时有点要靠近你的冲动。
　　车总是在我昏昏沉沉地时候到来，我习惯性的成为最后一个上车人，而你总排到我身后。
　　下午放学的铃声再次响起时，我故意沿着操场走去，比赛已经是上半场休息了。每个同学都坐在一排排水泥楼梯上。
　　我站在树下，看着你用纸巾擦汗的样子、看着你抬头喝水的样子、你笑的样子。
　　下半场也要开始了，你和队友们纷纷上场，场下的女生在喊：
　　阅，加油！高二（3）班，加油！
　　你微微一笑，做了个手势示意一下。
　　阅，我的心在默念着你的名字。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在夏天其中的一个夕阳下，我知道你叫：阅。
　　阅！
　　“阅！”我轻声叫着：“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忽然全场‘轰’的巨响，最后一秒钟也停了，比赛结束了，阅赢了。真为你高兴，真的！看着你提着包要走，我立刻往校门口走去……
　　（3）
　　我在学校的站牌旁，等……公交车，来了一辆也不见你从校门口出来，我也没有上车，就这样可以坐的公交车来了又去。阅，你还是没有从校门口出来。
　　路边树上的知了嚷嚷作声，午夜的最后一班车也来了。
　　“你还不上车？”司机探出头来，我们一直都坐这个司机的车吧。他记得我，也应该记得你吧？
　　这时的站牌也只剩下我了，你呢？和老师同学在庆祝吗？
　　我上了车，车上只有我和司机，我依旧找到最后面的车位坐下，靠窗。车子启动了，机械的声音虽然吵，但我好像听到你在车外呐喊的声音。
　　“师傅，等下应该还有个同学？”我着急的对司机说。
　　车子‘嗵’的一声缓缓往前行驶了几步才停下来，车门打开了，你气喘吁吁的跑上车，对司机说：“师傅，谢谢！”
　　你笑容满面的样子告诉我，你还沉醉在比赛当中，看来，今晚你将会因为这场球赛而失眠吧？
　　“要谢就谢车后面那个女生吧，是她叫停的，以后早点在站上等。”司机
　　你当时望过来，吓得我往窗外看去，心里一直‘扑通，扑通’的加速，你和往常一样，走过来在我身旁坐下。
　　我不安了好久好久，一直没敢回头看你，当时我整个人都疆掉了，脸红炯炯的。
　　我们的车程比较远，我习惯性的靠着车窗户睡觉，其实那根本就没办法睡，车子颠得太厉害，头总是一撞一撞的和窗户发出咚咚的响，会痛；你和以往一样，靠着另一边，头一点一点地像个孩子一样，额头上，脸颊旁还遗留着汗珠子。
　　阅，你睡着的样子真可爱。
　　车子停了，你睁开眼睛并没有马上下车，而我还是不敢看你。
　　“谢谢！”你说，然后轻轻地起身从后门下车。
　　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不，阅！应该说我是受宠若惊……
　　“还不下车？到站了，发什么呆，人都走了。”司机
　　“谢谢你，师傅！”我一下子变得热血沸腾、兴高采烈、喜出望外、手舞足蹈，心跳一下子升到极限，在车上我和司机说谢谢，下了车我还是说谢谢，车走了我还是对司机说谢谢……
　　（4）
　　又一个要坐车去学校补习的早晨，站牌旁的树叶没有那么绿了，微风吹过偶尔也会从树上带走一两片枯黄的叶子，说不定秋天来了。
　　我们也不是每一次都有座位，许多时候我们都站着，有时会有一个座位，但不是最后面那个靠窗的位置，有时是最后面那个靠窗户的位置，但旁边不是你。但你总是选择和我站在一起。
　　可我每次都站不好，身体不听使唤的摇摇晃晃，总是踩到乘客的脚，弄得乘客叽哩呱啦的讲个不停，我也踩到你的脚，但你总让我感觉到那一脚只是我的幻觉。
　　今天是我们高一在这个暑假的最后一个补习，我想到操场看看你，可你把我吓坏了。许多同学抬着表情痛苦的你从我身边掠过，这是我的错觉吗？
　　我跟着你们去医务室，医务室的老师又把你送到医院。
　　后来，我问护士才知道你脚踝受伤了，我在你的病房外面没敢进去，我是个胆小鬼，是吧！
　　你的病房总是有同学来看你，有时有一两个，有时是一大群，我只敢到门口看着你，我想这就是我们的长度吧。
　　阅，你知道每当护士给你送饭时，那饭盘里的纸鹤是我折的吗？你展开过来看吗，那里面全是对你的祝福。
　　一个星期过去了，当我再次到医院花园里闲逛时，我不知不觉的下定决心折一只向你告白的纸鹤。
　　我想了很多内容，到最后只选择了写下：我喜欢你！但后来我发现忘记写下名字。
　　当我带着它来到你的病房门外时，护士没有来，你也不在病房里——后来听说你出院了。
　　这次我终于敢打开你的门进垭了，我坐在你曾经躺过的床上，站在你曾经站过的窗边，抚摸着你曾经用过的枕头，我把告白纸鹤放到枕头上……
　　走廊两旁的树叶在风的舞动下，唰唰作响，空气中我闻到枯黄腐朽的味道……
　　（5）
　　下雪了呢，你好像不习惯围围巾，天气这么冷，你只是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戴着一顶帽子，双手缩进外套袋子里，靠在站牌左边等着前来的公交车。
　　阅，你会冷吗？我的心这样让我问你呢。
　　我依然站在右边，低着头。然后我听到有个女生在叫你，我抬头望去，是那次比赛时为你加油的女生。
　　她从对面过来，我看着你，想知道你有什么表情。和那次在比赛场上一样，你微微的一笑，一股气流从你嘴里出来。
　　“嗨，这么巧？”阅，你这么对她说。
　　她看着你，有点生气的说：“你呀，围巾也不围上。”
　　然后她拿下了围巾给你围上，我该怎么说呢。我很妒忌为你围上围巾的不是我，可我又是那么的胆怯面对你。
　　车来了，站上只有我们三个，你依然在我身后，但她牵着你的手……
　　我第一次上了车就在前门找个位置坐下，也第一次讨厌围巾这东西，我从颈上把围巾取下来放到旁边的座位上。
　　阅，那时你就是我扔下的围巾，虽然很冷但……
　　当我看着她坐在我的那个车位，靠窗；而你还坐在那，靠着她时，就像雪花穿掠了我的心脏——痛！

　　诗迹(字)

　　诗迹
　　好吗？
　　（1）
　　春天里的第一场雨已经在地面上展开新的舞步了，我和往常一样到站牌的左边等公交车，车子来得比较慢一些，站牌等车的人也比较多，我不经意在人潮缝里望见了你。
　　你在伞里慌张的低下头去，数着重复再数也只有十根的手指头。
　　喂，你穿着校服的样子真好看！
　　我的心对你这么说。
　　车子来了，站牌上的人争先恐后的挤着上车，而我的眼睛一直在搜索你。
　　你安安静静地，仿佛在你眼里所有的乘客都有秩序的在排队，我不知不觉也跟着你，安安静静地等你上车。
　　当你走向最后一排靠窗坐下时，我也在你身旁靠你坐下，那以前我一直认为除非公车上只剩下后排座，否则不舒服人选择坐的位置，现在我知道你最习惯的就是找到，然后坐下。
　　在车上，你靠着窗户睡着，疾速的风从窗外吹走你遮盖在额眉上的刘海，我看到你额眉上有块明显的疤瘌。
　　你——
　　是诗迹吗？
　　这个名字藏在我心里许久，和这块疤瘌一样久，甚至那块疤瘌在我心里已成为你的名字！
　　我没有勇气叫醒你，告诉你在八岁那年我欠你一句对不起，你还能记得那年的事吗？能记得清楚那块疤瘌的事吗？我想就算你想忘也忘不掉吧！
　　诗迹，在你身旁的这个人，你能认出来吗？我的心这么问你。

　　（2）夏天
　　我带领着我们班的篮球队与学校的其他班级比赛，当下半场开始时我回过头去，看到你在树荫下，我对你微微笑了笑……
　　这场球赛我打得气势昂昂，因为你在场下呢。我仿佛每个球都是因为你在看而打的，我全身上下热血沸腾，越打越兴奋到最后一秒比赛结束，我们班赢了，我兴奋的到树下去找你。
　　我要对你说：我和你认识，你还记得吗？
　　可你在哪呢，当我逆向的走在人流里，认真看清楚每个离去的人，你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在我眼前。
　　我在夏天的每一个角落里找你。
　　最后学校里再也没有什么同学出现了我才离开，这时才知道最后一班公交车也可能会离开站牌了，我慌慌张张地跑出本校门，看到那车子就要离开站牌，我用了《封神版》里哼哈二将的力气向司机喊去。
　　当车子停下来时，我真的以为我的声音具有一定的穿透力，于是乎我气喘吁吁地来到车子前门，上气不接下气的和司机说：谢谢时。他说是你让停的车……
　　我看着你，久久说不出谢谢，才知道“谢谢”两个字有时比“对不起”难开口。

　　（3）
　　秋天真是一个令人伤痛、悔恨的季节，我在操场上练球摔了个骨折。
　　我在医院里躺着的时候，我总爱无休止的回忆起摔倒时的惨状，当我记忆里有一两秒钟的画面出现你的身影时，我差点窒息过去，画面不断的被我倒带、倒带、倒带、再倒带。
　　我一直回想你是在我摔倒之前、之间还是之后来的，我用尽了几辈子的真诚在向上帝祷告：我不要你看到我摔倒的样子。
　　啊，上帝那是多么糟糕的样子，我连想也不敢想。
　　啊，上帝为什么你要让她出现在那，难道这只是我的幻觉？
　　难道我冤枉了你？我问上帝。
　　但万一她真的在呢？我又问上帝。
　　每天除了探病的时间外，我总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一些有的没的。
　　“你还好吧？”护士送饭进来。
　　我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呵。”
　　“没事就带上拐杖出去走走，别老呆在病床上翻来覆去的，看了也难受。”护士
　　“嘻，也是。”我还真没想过要到医院院子里走走。
　　护士放下餐具，盘子上有一只纸鹤，我拿起来看了看。
　　“是一个女同学送来的，穿着你们学校的校服！”护士
　　“长什么样？”我随便提出一个问题，便把纸鹤放到一边，准备吃第一口饭。
　　“她看起来瘦瘦地，额眉上好像有块疤！”护士不确认的说着。
　　“额眉上？”我不确信自己听到的。
　　“喔，在刘海的遮掩下隐隐可以看到有块疤。”
　　我身体往后仰，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啊——”
　　是的，我叫了一声，对着天花板。
　　我请求上帝，不要让你看到我摔倒的样子，上帝就对我仁慈一些吧，就看到被抬到医院来就好。

　　（4）
　　清晨窗外飘来阵阵微风，小鸟的鸣叫声下一群小朋友在做游戏的声音。
　　我站在窗前，你往我这边的窗口望来，我快速蹲下身去，护士刚好进来送早餐。
　　“怎么啦？”护士见我忽然蹲下问到。
　　我背对着窗口站起来又蹲下去，再蹲下去又站起来，左手插腰，右手向左则伸直，又换右手插腰，左手向右则伸直，嘴里还念着：一二一，一二一哟；一二一……，脸部全是抽筋般的笑容：“我在作运动。”
　　护士：“院子里幽幽静静的，又可以呼吸新鲜空气，去哪多好！”
　　呵，她相信了我的鬼话，我偷偷的拉上窗帘，走回床上。
　　护士走到窗前要拉开窗帘。
　　“啊呀！”我试着阻止她，可她回过头来时，我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我听着帘子唰的被拉开，窗门也轰轰轰地开了，接着就像我想像的一样，护士指着窗下的你，对我说：“那送纸鹤的女同学在院子里，你来看就是她。”
　　我看着她假作不知道：“呵，是吗？”
　　护士让我过去看看是不是认识，我没敢靠近。她说我不应该这样对女生，她看得出来你喜欢我……
　　可她不明白！我怕遇见你，我的心不敢靠近你，也许窗外和窗内就是我们人生的长度吧！
　　诗迹，每当看到你额眉上的疤瘌，我就十分的郁郁和内疚，我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天空我的心告诉你：
　　今天，我要出院了！

　　（5）
　　站牌的两端只站着我和你，我的心在数着秒数，起初我的心只和我说好只数到三就和你SAY，HI！但这三秒恐怕是这个世纪最长的三秒了，它可以叫作永远。
　　我的心在问你：
　　下雪了，为什么不打伞？
　　今天比较特别公交车来之前街头对面就来了邻居家的姐姐，她看到我就一副心痛的样子，还给我带上了她的围巾……
　　车子来了，姐姐拉着我上车，我们好像在毫不迟疑的情况下一同坐在车后排座上，靠窗的是姐姐，我旁边的是姐姐。
　　“干嘛带我坐后排来，要有多颠呀！”姐姐
　　你看了我们一眼，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车开到一半，我真有点希望当时帮我围上围巾的不是姐姐而是你，我把围巾给姐姐围上，可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下车，不是要去学校吗？车才开了一半……
　　姐姐也在另一个站下了车，车上只剩下我和司机，还有寒冷的座位。
　　我走到你坐过的位置想坐下，却发现你的围巾，我不由自主的围到自己的脖子上去，有股冰雪的味道。
　　后来整个冬天我都围着围巾站在牌前等你……

　　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