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世界里卖肾宝》蝉与狗

71、四假象说（12）

　　“你得到意思是说，斯文那孩子被麻红梅的鬼魂缠住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这个举目无亲的游戏世界里，李叔已经将同伴的孩子看做是自己的孩子了。猛然之间听见这个消息，他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

　　“这怎么可能……斯文那孩子，他向来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果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否定这个消息。

　　“在宋嫂出事之前，宋斯文的房间里就不断传来梨子的香气。昨天下午，我甚至从他的房间里听见了女人的声音。这倘若不是麻红梅，那不成还能是村子里哪个女孩子放着活不干翻墙去找他不成？”祝鸣的话打破了李叔的幻想，确实，宋斯文白白净净的样子虽然在村里姑娘中挺受欢迎的，但是这也绝对不能让那些可怜的女孩子放下手里的农活去找他。

　　李叔眉头一皱，赶紧说：“他绝对是被女鬼魇住了，我得去找他。”说完，他就大步向宋家的方向走去。

　　“等等。”祝鸣赶紧拦住他，“你直接这样过去，是给麻红梅送菜吗？现在唯一帮宋斯文的办法就是除掉女鬼，你直接这样过去，万一激怒了她，你和宋斯文都得死。”

　　祝鸣拉住李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游戏真的已经没有办法通关了，那么为什么还会每隔几年送一批玩家进来？说不定有什么线索是我们之前没有找到的，而这个线索才是除掉女鬼的关键！”

　　“那你说说，我们漏掉了什么线索？”李叔听完果然停了下来。他并非莽夫，方才只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如果真的是要他独自对上女鬼，他肯定是没有底气的。现在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拉拢祝鸣这么一个看样子已经了解到不少线索的玩家，两个人联手，若是成功了，皆大欢喜，至于失败了，那么还能拉上一个垫背的也就不亏了。

　　“首先，我们要知道，为什么麻红梅会看上宋斯文。”祝鸣说，“这应该不是一个剧情设定的故事，毕竟宋的身上有一般玩家的血液，他的出生系统是设定不了的。那么他身上一定有什么吸引到了麻红梅。”

　　“你知道麻红梅是怎么死的了吗？”李叔突然问。

　　祝鸣指了指廉家的方向：“刚刚被抬走的老太太，你认得的吧，她就是麻红梅的妈妈。她对我说，麻红梅是忍受不了流言上吊死的。”

　　李叔嗤笑了一声。

　　“玩家，我在这里作为一个前辈，还是要告诉你一个道理。那就是：NPC的话，只能信一半。”李叔咧了咧他发黄的牙齿，“麻红梅可不是自己上吊死的。她死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就是那位刚刚被抬出去的麻老太太。”

　　“我们当时有玩家有一个通灵板，她和麻红梅对话的时候，麻红梅指向的是，麻老太太教唆她上吊以示清白。”

　　“所以，这和麻红梅找上宋斯文有什么关系吗？”祝鸣不明白为什么李叔会突然提起这样的事。

　　李叔说：“你应该知道麻红梅和书生的事吧。就是流言的开始。”

　　祝鸣点点头。

　　“我怀疑她找上斯文就是因为这个。她将斯文当成了书生的替身。”他叹了口气，“这游戏的剧情太复杂了，我们当初的调查也是，每个NPC都有自己的一套说辞，麻红梅本人也是含糊其辞，所以我们根本找不到通关的方法，只能用暴力把麻红梅送走。”

　　祝鸣突然想起之前李叔说的话：“你之前说，能杀死麻红梅的，只有她寄托感情最浓烈的东西。现在她喜欢宋斯文，那么我们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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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斯文现在正伏在案台上，借着月光看着手上的志怪传说。这是他从一个卖货郎手上买到的东西。书里的海棠翡翠屏风，湘妃色的袄子，动不动就聪明毓秀举世无双的小姐，当然，同样的还有一个郁郁不得志的清正读书人。

　　他并不向往那些东西，他所喜欢的，只是那种和贫瘠的绿源村完全不同的世界。

　　十六年了，他从来没有踏出过这个地方。

　　脚趾耷拉在棉布做的鞋子上，头发也胡乱地散着，惨白的月光直接透过窗框撞在他的脸上。或许，他比现在正在他背后吮吸着一截手指的麻红梅更像是个厉鬼。

　　“小郎君莫要回头看我，我现在可不好看。”娇俏的女声从他背后响起，宋斯文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现在麻红梅并不是在撒娇，她是真的不好看。

　　或许之前的她是美的，就像是一条流光溢彩的绸缎。可惜现在，她就像是一截烧焦的树干。

　　听见身后的咀嚼声逐渐小了下去，宋斯文抬头看着月亮，直接问：“好了吗？”

　　“没有，还不够。小郎君，还不够。”现在，她是声音低低的，就像是一杯砂糖还没有化开的白水。

　　“那你去廉家啊，廉家不是还有你的业果吗？吃了他们你就可以好了。”宋斯文说着，转动起桌子上的茶杯来。

　　白色的陶瓷上画着劣质而又扭曲的花纹，他描绘着，突然觉得这就像是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拽进污泥里。

　　他突然想起了祝鸣被娘带回来的那天，穿在她身上的裙子。

　　那是一条多么精致的衣裳啊。

　　那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宋斯文当时听见另一个自己说，那是书生宋斯文永远也触摸不到的东西。

　　“小郎君。”身后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委屈，“我现在可就是靠着他们的业果存在的啊，如果都吃掉了，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哦。”他将水杯放在桌子上，心不在焉地回答。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宋斯文知道，那是女鬼去找廉家人了。

　　她今晚也不会回来了，他想。

　　不过天已经很晚了，祝鸣也没有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他套好鞋子，慢吞吞地挪动着。

　　祝鸣呢？她也会被绿源村吞掉吗？就像自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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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三次元的事情好多，而且马上要考证了，哭哭。
宋不是好人，女鬼也不是好人，这个世界上不是长着一张好看的皮囊的就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