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梦在天涯外

22、丛苑

　　"钟林，秦锋，你们怎么也在这里。"楚镜辞看着船上的另外两人，不免震惊。任谁都知道，钟林效忠昭王秦彦，与秦锋是死敌。可眼下，秦锋昏迷，而钟林正在照顾着他。这二人之间难道有什么隐情？
　　钟林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一般，不就声色地把秦锋从自己腿上推了下去。只要钟林不尴尬，觉得尴尬的就是别人，不过可惜了，楚镜辞和罹也是不会尴尬的。秦锋被钟林一推，反而从昏迷里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钟林。第一反应就是给了钟林一巴掌，钟林依旧在笑，只是那笑容颇带着些咬牙切齿。
　　秦锋怒目圆睁，从背后抽出弓箭，瞄准了钟林，"你已经打落了我的船了，还想再做些什么？"
　　钟林举起了手，示意投降，"太子殿下，你要知道，是你先打落了我的船。而且你的船是沈良打的，而且是我救了你，还照顾了你好久，做人要知恩图报。"
　　秦锋怒极反笑，"救我？秦彦派你来是要杀我的吧。"
　　钟林走向前，秦锋握紧了手中的箭，在看到钟林靠近后一箭而下，钟林抽出佩剑，将箭矢劈开，"我知你气愤俪妃对你母后下了毒，但犯不着怪在我的头上，你我随行的人皆被那漩涡吞了，我游了半天，要不是周姑娘相救，咱俩一同葬身于此了。之前你帮了我，如今我还了你，两不相欠。但不要毁了周姑娘的船只。"
　　秦锋放下了手中的箭，向周槿道了谢，坐在船的另一侧，不再言语。
　　楚镜辞和罹坐在旁边，听着两人争吵，觉得有些不对，"两个时辰前，你们两人翻了船，船被漩涡吞了？"
　　"呵，你说你的随从都死了，这两个人是哪里来的？"秦锋依旧很愤怒，但是在周姑娘船上，不好发作，便放下了手中的弓。
　　罹伶牙俐齿，句句在理，秦锋倒是不好再说什么"我们何曾成了钟林的手下，他邀请我们去护钟鹿，我们便去了。说起来，我们与你不过在庙会见过一面罢了。"
　　"不，除了那次，我们还见过一面。太子殿下可还记得烟雨楼？"楚镜辞接过罹的话，"当时，我们被'病'困住的时候，有人一箭打破了结界，也灭了……"
　　楚镜辞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周槿，周槿眼神带着些说不清的东西，"那一箭灭了阿茵的真身，这我知道，不必顾忌我。"
　　钟林听着这话，总算是听明白了，闹了半天，烟雨楼那几个没有灭口的家伙都在这船上，"咳咳，我记得我在烟雨楼伤了一人，"他在楚镜辞和罹之间上下打量着，等待着一个答案。
　　"是我，满意这个答案么！"罹露出尖牙，指甲变得细长尖锐，不像个人类，他野兽一般的双眸上下打量着钟林，像是在大量着一块肉。
　　钟林求助一般，看向楚镜辞，楚镜辞叹了口气，摸了摸罹的脑袋，平缓了罹的焦虑。
　　秦锋听了这话，倒是对罹与楚镜辞亲近了些，倒也是与罹同仇敌忾。罹是妖，也比那个叫钟林的小人强上不少。
　　周槿看着船上几个终于安静了，"你们几个为什么来这里？"
　　秦锋听到这问题，停顿了下，看着钟林。钟林也看着秦锋，"太子殿下为皇后采药，二殿下让我助您一臂之力。"
　　秦锋听着这小人言语，冷笑，"是助我早日归西吧。"
　　"如您所想，正是如此。"钟林大大方方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不理会钟林秦锋的唇枪舌剑，楚镜辞简言概述了目的，"我们是要去蓬莱帮天枢阁主向蓬莱的主人要几样东西。"
　　周槿听着几人的话，"那我们并不冲突，我要做一味药，需要一味药引，名叫归祭。秦锋，若你的母亲中了毒，你若要的药就是血灵芝吧。"
　　"正是。"
　　"蓬莱我曾来过几次，认识路。那个叫钟林的家伙既然救了你，想必就不会轻易对你下手，如此我们同行吧。"周槿仅仅几句话，就稳住了分崩离析的几人。
　　接下来的几天并不太平，越接近蓬莱，遇到的漩涡便越多。五人轮流值夜划船，到了楚镜辞和周槿这里，两人开始相互交谈，"许久不见，你找到阿茵了么？"
　　"没，不过他早晚回来找我的。不过我怕他忘了我，便来了蓬莱，寻找归祭。"
　　"之前阿茵曾说你曾去蓬莱，在那里呆了五年？"
　　"不，我用了五年时间，才进了蓬莱。看到这些漩涡了么，它们与世间相连，每一个漩涡通向不同的彼方。我那五年里翻了无数的船，到了许多地方。最后，好不容易到了传说中的仙道，找到了稀奇的药材，却丢了此生的珍宝。"
　　楚镜辞也不知该怎么安慰面前矮小，身板单薄的女子，反倒是周槿绕开了话题，"我未曾见过蓬莱的主人，只见了一位蓝裙女子，她告诫我，除了丛苑，剩下的地方都可以随意走动。"
　　"丛苑？"
　　"蓬莱的中心地带，也是蓬莱主人的居所。你要想见到蓬莱之主，恐怕是要经过那里。"
　　去蓬莱用了五天，穿过雾气，才始见仙岛的模样。船在岸停靠，楚镜辞一行五人踏上了这片土地。如周槿所言，一位穿着蓝衣的女子，说了与之前相同的话，"除了丛苑，你们都可以任意行走。船会在三日后回来，你们也要在三日后离开。"女子声音若海中鲸鱼求爱，空灵中伴着诱惑，很难有人不会对这她心声好感。女子面容白皙得不像活人，一双眼眸宛若琉璃，通透精致，不带着一丝多余的表情，不似人类，倒像是归渊中罪恶灵魂化作的鲛人。却不再多言，离开了这里。
　　"这女子一开始就在这里么？"钟林把玩着手里的佩剑，看向周槿。
　　"我也是不久前来的这，也是她告诉的我不要接近丛苑。"
　　钟林含笑，"我瞧这女子倒是像极了归渊里的鲛人。"
　　秦锋瞥了他一眼，"你见过归渊鲛人？"
　　钟林倒是不避讳，道:"早些年为了谋生，我曾去过一次归渊，倒是见过只鲛人，鲛人有着琉璃一般的双眸，长相妖媚，相中了我船上一漂亮妹子，就对她唱了歌，歌声让人难忘。"
　　楚镜辞盯着钟林的眼睛，"听过鲛人的歌声，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的船上有个有趣的人，是他解决了一切。"虽然我也出了一些力，解决的办法很简单，那鲛人要的是少女，便把船上女子扔给它便是了。后面那些话钟林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并没有说出。
　　"我们在此分开寻找吧，若不接近葵园，并无太多危险，"周槿把行囊里的食物分给众人，"这里异兽虽多，却颇有灵性，从不主动招惹人类。荟苑则不同，那里的家伙，喜食人。血灵芝也在荟苑，你们四人同行，务必小心。三日后，我们在此处汇合。"
　　其余几人点头答应，分了食物和水，对周槿道了谢，便向蓬莱深处走去。
　　几人钻木取火，轮流守夜。楚镜辞野外生存能力一般，不过比起秦锋还是强一些的。罹经常在外，会生存技巧并不奇怪，倒是钟林，极为擅长打猎捉鸟。四人同行，虽有争吵，倒也算是勉强和谐。
　　周槿的话是对的，越靠近蓬莱的中心，遇到的东西就越古怪，看着他们的眼神里带着嗜血。楚镜辞心下了然，这的野兽喜食人，有的表面上与普通的生物无异，内在却极为不同。他们之前遇到的蛇类便是如此，黑环腹蛇攻击秦锋，被一剑斩断后，嘴中又吐出了一条黑色小蛇，直直地冲向秦锋，却被钟林劈成两半，然后化成了血水。
　　钟林甩下剑上的血，收剑回鞘，"在这里要小心。"
　　秦锋却不领他的情，"我死了，你就能早日完成秦彦给你的任务，何必多此一举，惺惺作态。"
　　"我的任务是杀人夺药，你这药没有采完，我这任务即使完成，也不完美。如此简陋完成任务，想来昭王殿下也是不会满意的。"
　　"你！"
　　眼看二人又要打起来，楚镜辞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前方烟雾袅袅，空气中带着一种香甜，"想必这里就是丛苑了，先掩住口鼻。"
　　楚镜辞划下咒式，用返真咒把罹揣在怀里，又在钟林、秦锋的手上系上发着淡蓝色光的线，"带好这东西，不要走散，它可以用来相互联系。"一边说，一面又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符咒，让秦锋和钟林服下。做好一切，楚镜辞才敢慢慢向前，进去雾中。一开始三人线相互链接都有反应，可不就这联系就被斩断了。
　　"秦锋？钟林？"楚镜辞唤着二人，却始终没有得到回音。楚镜辞抱紧了怀里的罹，继续向前。然后突然像掉到了洞穴，怀中的狼崽也失去了踪影。楚镜辞解除了下在罹身上的返真咒，焦急地叫着罹的名字。
　　一直得不到回应的楚镜辞，有些焦虑，看来这里有着强大的术法，强大到阻隔了血契的联系。楚镜辞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先沿着洞穴向前。
　　穿过洞穴，却仿佛进入了某种环境，楚镜辞看着身上的衣服甚是奇怪，这衣着华丽，又带上几分野性，与自己的审美相差许多。周围的环境亦然，这种野性与艳丽让自己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究竟在哪里看到的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