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脑洞君绑架的小说家》龙猫糖罐

6、拯救小美人鱼的夏天04

　　刚才还闪闪发光的艾丽西亚的眼神，忽然一下黯淡了下来。
　　她叹了口气，接着讲述：“三年前，我刚过完18岁生日，我和父亲都同意我不再是幼稚的小女孩，已经具备了参与战斗的资格。
　　于是我报名加入了一支由王国里最著名的指挥官莉亚率领的战斗队伍。
　　莉亚的战队负责的几乎都是最艰难最复杂的任务，特别是与其他海洋甚至陆上种族之间发生冲突时，既要做到维护人鱼王国甚至整个海洋世界的尊严与主权，又要以最小的代价平息哪怕最剧烈的冲突，维护我们所处生态环境的整体和平安稳。

　　我刚进队接受训练不到2个月，王国首都上方的默塔海湾，就爆发了一次激烈的小规模冲突。
　　来自陆上的一群野蛮人，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在默塔海湾从事着对鲸族和海豚族定期性的残暴捕杀，使得整个海湾血流成河、腥臭不已。
　　鲸族体型巨大、海豚族聪明活跃，但他们大多性情温和，面对诡计多端的野蛮人完全处于劣势。
　　他们过去选择的以躲避为主的策略本质上不过是逆来顺受，于是捕杀愈演愈烈，鲸族和海豚族终于意识到这样下去恐怕会有灭族的危险，这才向人鱼族的奥德丽国王请求援助。
　　国王派出莉亚的战队埋伏在默塔海湾，令鲸族和海豚族引诱敌方现身，而我们对捕杀队进行了一次出其不意的反击。
　　虽然也折损了两名精悍的人鱼队员，但还是取得了战役的胜利。

　　也就是这一次，我遇到了卡森指挥官。”

　　陶荔吓得猛眨眼睛：“难道他是捕杀队的首领，你的敌人？”
　　艾丽西亚摇了摇头：“不是。
　　那次战役我们能迅速获得胜利，并不仅仅因为人鱼族的骁勇和莉亚高明的指挥，而是除了我们之外，也有一支人类战队同时对敌人展开了攻击。
　　人类战队在明，人鱼战队在暗，不谋而合地击杀了目标——捕杀队全员。
　　人鱼族虽然善战但并不好战，莉亚带着我暗中接近了这支看似对海洋各王国没有敌意的人类战队，但并不打算对他们出手，只是想弄清楚他们参战的意图。

　　趁这支战队当晚在甲板上大开庆祝宴会时，莉亚和我悄悄跃入船舱，兵分两路，她去了战队的作战指挥室翻找资料，我去卡森的房间寻找他的个人信息。
　　或许我作为一个战士还是有勇无谋、太过稚嫩，卡森在我开始四处搜查前就察觉到了，他提前隐藏在衣橱里，在我打开衣橱门的瞬间，他手持匕首控制住了我，并审问我的来意……”

　　陶荔发出了惊呼：“这场面，也太惊险了吧！他没有伤害你吧？”
　　艾丽西亚红着脸说：“那是我头一次参加这样的行动，也是头一次被冰冷尖锐的匕首抵住脖子、生命都遭到威胁，我很害怕，甚至全身发抖……
　　但是想起从小父亲口中讲述的我母亲有多勇敢决绝和莉亚有多说一不二，我决心自己也不能给人鱼族抹黑，只好努力保持镇静隐去了本族的关键信息，告诉他我们只是来调查这支战队是否也有危害其他海洋种族的可能。
　　他听完很惊讶，也看清楚了我的鱼尾，收起匕首，像对待一个普通的人类女性客人一样，温和绅士地请我坐下。

　　卡森告诉我，在默塔海湾鼎立着三大人类王国，彼此力量均衡、暂且没有谁能明显压过谁。
　　捕杀队属于凶狠霸道的迦纳王国，卡森则来自爱好和平与美酒的卡乌斯王国，还有一个则是善于经商的莎尼亚王国。
　　他说，每当迦纳王国派出捕杀队时，造成的污染和恶臭都会影响到邻近的卡乌斯王国，沿海居住的国民苦不堪言，所以作为王国里最受推崇的指挥官他就主动站出来，带领了一队战士特来阻止，所以才造成了这次的激烈冲突。

　　卡森看出来我对自己族人和王国的事不愿多说，他并没有强求，反而主动向我说了许多他的王国和陆地生活的细节。
　　他只比我大三岁，就已经成了整个卡乌斯国王最著名也最有实力的战队指挥官，承担起了一个勇敢的青年人肩上应有的重责；他容貌英俊，身材结实强壮，眼神却无比温柔、充满善意；最吸引我的，是他说起自己王国里那些淳朴的国民、美丽的陆上风景、有趣的文化习俗、诱人的美食美酒时，双眼闪闪发光、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陶荔嘻嘻笑了起来：“所以，你是不是有一点悄悄爱上他？！”
　　艾丽西亚羞涩地点了点头：“当时我为了赶紧和莉亚会合，免她担忧，主动跟卡森说明，只要卡乌斯王国不侵犯我们海洋各王国的利益，我们也绝不会主动伤害人类。
　　于是他同意让我尽快离开，却又在我临走的一瞬间拉住我，说希望如果有机会，还能和我一起开心地聊聊陆地和海底的故事。

　　从船舱出来后，莉亚正在外边焦灼地等我：‘我以为你被野蛮人捉走，再也回不来了，如果真那样，作为150年前与你母亲并肩作战的亲密战友，我如何向她交代！’
　　我敷衍过去了我和卡森的相遇，只模糊地说了说我搜集到的关于三个人类王国的基本情报还有这次冲突爆发的起因。”

　　陶荔：“那后来呢！你和卡森还有见面吗？”
　　艾丽西亚：“回到海底后，我总是忘不了那一天和卡森相处的短暂片刻，莉亚、战队队员和父亲可能多少都觉得我有点魂不守舍，但也以为我是第一次出任务就受了惊吓还没缓过来……
　　卡乌斯王国在默塔海湾有一处最漂亮的码头，装饰着年纪轻轻就多次成功护卫国土的卡森的大理石雕像，雕刻得很传神。
　　有时候夜里我实在睡不着，就趁着陆上也夜深人静，浮上海面，在看得见卡森雕像的地方默默呆一会，甚至躲在礁石的后面唱几只歌，好让自己的内心平复下来。

　　没想到有一天夜里，我以为自己是独自一人，就在月光覆盖的礁石下唱完我们人鱼族最悲伤也最美妙的几只慢歌，竟然有个人类青年听了之后在码头上奔跑和寻找了起来。
　　仔细一看，原来他就是卡森。

　　是我没有忍住诱惑，太怀念他温柔专注的迷人眼神；也是我意志不坚定，忘记了母亲的精神、父亲的鼓舞、莉亚的信任……
　　我跃出海面，在潮水覆盖的浅滩上现身，让他看见了我。”

　　陶荔不说话，只眨着一对星星眼，盯紧艾丽西亚。
　　艾丽西亚：“在皎洁清凉的月光下，我们一个坐在海水里，一个坐在沙滩上，有说有笑，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几乎聊到黎明。
　　我离开前，卡森送给我一只精致的哨子，他说这是卡乌斯王国最能干的手艺人亲手打造的，能吹出接近于我歌声的美妙音质。
　　他说未来我想见他时，就在这个雕像不远处吹响哨子就行，没有急事大事的夜晚，他一定会来见我。

　　就这样，没有训练、没有任务、父亲和队友都不在身边的时候，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浮出海面，吹响他送我的哨子。
　　我们谈天说地，分享最宏大最遥远的理想，也互相诉说生活中的琐事蠢事和烦心事。
　　我训练刻苦，也或许是继承了母亲的一部分天赋，成长很快，在战队中成为数一数二的战士，莉亚很为我骄傲；卡森肩上的重任也越来越沉，年老体衰的卡乌斯老国王甚至让他辅佐15岁的王子，希望用他的勇敢、机智、沉稳去带着王国的继承人迅速成熟起来。

　　每一两个月我们就会这样见上一次，愉快而甜蜜地互相陪伴，而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两年就过去了。
　　我20岁生日那天，在自己的海底小屋接受了长官、战友、父亲的祝福，很快乐很满足，但我最想分享心情的人却在陆地上。
　　众人散去之后，我又来到了雕像前的那片海滩，吹响了哨子。
　　但这一晚出现的卡森，看起来状态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