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脑洞君绑架的小说家》龙猫糖罐

40、仙鹿乱撞16

　　卓霄凝眉深思，眼神似乎注视着远方那不知何时出现而颜色渐深的橘色夕阳，眉目如画。
　　屏气等待他答案的二人已不知不觉中被他的翩然风度所折服。
　　卓霄终于开口了，温润的嗓音缓缓说道：“抱歉，我一时想不起来了。想起来再告诉二位。”
　　霍羽鹿无语气结，宋良策倒是略带谄媚地笑着说：“不打紧，师兄你想起来再说！”

　　三人照共同制定的计划，继续朝着夕阳的方向同行。
　　看来还得至少好几天才能摸索完这一整片荒漠，他们约好入夜后两人在修行中休憩，一人保持清醒和警觉值守。
　　行路时，羽鹿不知不觉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卓霄师兄时的情景。

　　那是十年前断雪宗举办的一次门内比试，旨在让境界相同的弟子们自由比试切磋，增进技艺、激发潜力。
　　性子散漫的丹扬一向对门下弟子、仆从并无要求，随他们自己决定是否参加。
　　倒是虞安和胡黛颇有兴致，三番四次鼓励和劝说羽鹿报名。
　　虞安：“羽鹿，你平时不是很愿意听我讲那些门内门外的传闻吗？毕竟百闻不如一见，这次虽然只是咱们断雪宗门内的小比试，但也可以借此近距离观察和感受，不同师叔、师伯门下弟子们的身手和秉性究竟如何。你要是错过就太可惜了！”
　　胡黛亦很兴奋，一会人形一会狐狸形地绕着羽鹿欢快地转圈：“羽鹿你不觉得清露峰的生活太闷了吗？？主人好几个月才召集我们大家一起玩一次，平时就我们四个（那只老猫妖不算）作伴，你们的脸我看都看腻了！平时主人怕我骄矜任性、出门就惹祸，没有正经理由都不让我出峰。求你了，报名参赛吧，这样我也能陪你出去转转，好看看这些年来宗内又多了哪些惊才绝艳的俊男美女呢！”
　　说实在的，这几十年来羽鹿在清露峰过着平静枯燥的修炼生活，对自己这种闭门造车、偶尔才得师父指点的修行方式也确实不那么自信，也很希望能有机会见见世面，长点见识。
　　于是，她便如他们所愿报了名。

　　断雪宗门内的小比试，按规矩每十年在各长老主掌的六大峰上轮流举办。
　　那一届就是在星言真人的靖川峰上举行。
　　初出茅庐，羽鹿不像胡黛、虞安对比试的环节和参赛的弟子那么熟稔，走到哪儿都略感局促不安，只能默默观察。
　　来自六大峰的长老，以及门下金丹以上的弟子、仆从将负责维持比试的秩序，金丹期以下的弟子但凡报名、皆可参加。
　　靖川峰上有一处奇景，是一片在碧蓝天空下浮冰密布、洁白无瑕的冰湖。

　　令羽鹿惊讶的是，比试的场地就在这冰湖之上。
　　只是长老们施过术法后，冰上自然的形成了六个金色圆圈，可同时供六组弟子彼此间一拼高下；况且金色圆圈与浮冰之间仍隐约可见数尺高的缝隙，缝隙间白雾缭绕，无论参赛弟子如何凶狠地拼杀，法力都不会冲出圆圈之外，更不会伤及围观者或是打破冰湖的平静，甚是奇妙。

　　比试一共三天，共有数百名弟子参加。
　　第一天，羽鹿只是完全静默地观战。
　　立于冰湖四周高处的观战席上，六大圆圈内的比试状况均一览无遗，任凭弟子们对哪一对参赛者的比拼感兴趣，都可以清晰无阻碍地纳入眼底。
　　一天下来，令人眼花缭乱的若干场比试观看完，羽鹿果真得到了一些有益的触动和启发。
　　虽说长老们收集齐所有参赛弟子的名单后，会尽可能将境界和水平接近的弟子两两分组再开展比试。
　　可她并未料到，相同境界、战力接近的每组弟子们，都能使出那么多五花八门、千差万别的招式和法宝，比想象中的更为精彩。

　　羽鹿本人，被安排在第二天比试。
　　尽管前一天夜里清露峰的诸位都无私地向她分享了自己过去的经验，但御剑飞入金色圆圈时，她的心情还是异常忐忑。
　　直到抬头望见站在高处评判席上，目光熠熠、微笑中透露着信任与宽容的丹扬，羽鹿才定下神来。
　　随即落入圆圈的，是一名气宇轩昂、风流倜傥的紫衣男子，周身气质似与凡间富裕人家的贵公子们无异。
　　他姿态矜贵地朝羽鹿行了个礼：“在下枞海峰语堂真人门下弟子，吴斯俊。久闻丹扬长老的大名，我一直盼着能和清露峰弟子切磋一番。这回终于如愿了，何况还是和羽鹿师妹这样一位冰肌玉骨的美人正面交锋。斯俊真是三生有幸。”
　　羽鹿自从踏入修仙界以来，已经很久没一口气听到这么多浮于表面的阿谀奉承话了。
　　她愣了愣：“羽鹿境界尚浅，头一次参加门内比试。吴师兄请多请教。”

　　说罢羽鹿便真的没和他客套，在清露峰那些闲云野鹤、远离勾心斗角和虚与委蛇的日子，已几乎将她变成一个直来直去、不懂复杂心机和隐藏锋芒的女子。
　　她没有使出一些试探性的小招数，而是直接舞出了丹扬曾经用心指点过的断雪剑法。
　　她的心中隐约有数：清露峰没有人真正在意羽鹿这番比试的输赢，大家都只是希望她发挥出自己真实的实力，以在这人才辈出的断雪宗内看清她目前所处的位置，更客观地认识自己、在未来的修仙路上更踏实地进取。

　　羽鹿奋力舞着剑，她当天身着的绯色衣裙上下飞舞，灵活地使出了丹扬所传授剑术的七八分精髓。
　　而吴斯俊最惯用的武器是一把威风凛凛的赤色长弓，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簇满利箭的精致箭筒。
　　他嘴角泛起平静而成竹在胸的微笑时，一手已拉开长弓，另一手则利箭在握，飞速射出。
　　只是常与结丹期的胡黛，半胡闹半认真嬉闹追打的羽鹿，身姿远比他想象的灵活。
　　况且势如破竹、与她擦肩而过的飞箭并未对羽鹿的对战心理造成任何负面影响，她轻巧地如挥开叶片一般，噼里啪啦几下便把吴斯俊射出的数只长箭一一削落在地。
　　在枞海峰上素来既被师父宠爱、又被众师弟妹追捧，早已飘飘然而看不清自己真正实力的吴斯俊，被羽鹿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半路出家小师妹一挫败，竟因分神而放缓了射箭的速度，从而露出了更多的破绽……
　　羽鹿自然不留情面地趁胜追击，熟稔利落的剑法，十招之内便打败了自恃清高的吴斯俊。

　　不远处观战的枞海峰众弟子们，陷入了一片哗然，尤其是与吴斯俊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相貌娇俏可人的少女乌凝，比起旁人更是格外愤慨。
　　吴师兄的落败，在她眼中并不意味着他学艺不精，反倒成了“逼人太甚”的羽鹿的不是了。
　　平时气质清贵、举止优雅的吴斯俊，竟在门内比试的大场面上被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丫头拂了面子，气得乌凝当即撕碎了观战席旁边一棵已有数百年寿命的珍贵灵草。
　　坐在乌凝身旁的高壮男子栾丰羽，比起一直对吴斯俊满心恋慕的她，更清楚他的真正实力。
　　因此，他对比试的结果并没有很意外。
　　只是栾丰羽不想令乌凝不快，便还是故作惋惜姿态地说道：“今日斯俊师兄，未能发挥出平时的水准，恐怕是运气不佳才会如此吧。”

　　乌凝脸色铁青，依旧悻然不已。
　　而评判席上的丹扬脸上则闪现了一瞬得意的顽皮笑容，又很快不露声色地收起。
　　胡黛、奚染、虞安喜形于色，刘绍祺面上神情虽不显，但还是对其他三人说：“今夜回到清露峰，我要拿出最好的灵酒，大家不醉不归！”

　　胜出的羽鹿云淡风轻地朝仍未能走出自己落败所带来震惊的吴斯俊，行了个礼，便径直离开了金色圆圈。
　　至于吴斯俊之后的状态如何，那就是他自己的事儿了。

　　当夜，清露峰上果然一片欢歌笑语，就连在外总是保持神秘和骄傲姿态的丹扬也在自己的地盘上，彻底放松、与众人闹成一片。
　　所有人沉浸在耳酣酒热的状态之余，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