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撞》炫然琰

5、第五章 他谁啊？让影帝来探班

　　剧组在中午准时结束这个场景的拍摄，更换下一场地。楚归航本以为‘杀青’就没他什么事儿，没想到临时改剧本，给他加了两场戏。
　　回到片场，楚归航生无可恋地后仰靠在椅子上，脸上放着剧本，在心里默记，跟高中的全文背诵比起来太容易了。他只是在想怎么去拍，怎么能拍得好一点。
　　眼前撞见光亮随后被一片鸦羽黑覆盖，楚归航下意识地睁大眼睛。
　　韩烟树弯着腰，一只手拿着薄薄的剧本，另外一只手的食指稍稍弯曲勾着脸上黑色口罩。
　　“楚、归、航。”韩烟树嘴里轻轻吐着三个字，温热的气息砸在楚归航的脸上，原来他叫这个名字。“真不加？”韩烟树保持弯腰的姿势，甚至离得更近一下。
　　楚归航身子往下溜一段，阴魂不散，这人到底什么毛病。
　　韩烟树又把头往下压了压，离得更近了。“是我退圈太久，还是你，太小？”
　　“两次。”楚归航伸出左手，一把拉过韩烟树的脖子。

　　“啊！打扰了！”何茶茶立马转身，脸红成小龙虾，顺带把身后的三个人直接拉走，四个人躲在角落里鬼鬼祟祟，一脸八卦。
　　“什么情况？我听郑姐说有影帝过来探班，谁面子这么大？咱们剧组哪个空降兵的家属？”小宇是个好奇宝宝，影帝唉，活着的影帝，不用追星，自己过来那种，看一眼赚一眼。
　　“没看清，这边拍戏的影帝都不下十个，到底是哪一个？”秦遥夜抻着脖子往里瞧。
　　董柏寒觉得莫名其妙，他和航哥的朋友圈几乎完全重叠，不可能有他不认识的人，背着他竟然有别的狗？他竖起耳朵，屏住呼吸，打算听听到底是谁！
　　“这个我知道，听说是韩大影帝。”何茶茶举手低声说。
　　“当打之年突然息影，最近复出频繁被人碰瓷，一堆水军黑人家程式化演技那个？”秦遥夜心里仿若倒地的博物架，全是清脆声，韩烟树啊，演技直接划到上一辈，可实际上，他们却是同龄人。
　　何茶茶连连点头，“我的个老天奶啊。”她内心两个小人已经疯狂转圈，不会吧，不会吧，要是她想的那样，那她可开始在心里造谣了。

　　“这下，说话的方式找对了吗？”楚归航看着被掼在地上的人淡淡开口。
　　韩烟树顺势往后靠了靠，右手搭在身后的人膝盖上，仰头轻笑出声，他心里横生一股恶念，想要看看这张波澜不惊的脸狂风怒吼的样子。左手拉过楚归航的脖子，侧头在他耳边轻语：“韩烟树，我的名字。”
　　楚归航半晌没出声，耳边一遍遍回响这三个字，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像是裹挟着风沙的归人，烟尘散去露出本来的面貌，那轮廓一点点和眼前的人重合，可惜年代久远，连抽出来的回忆都带上了年久失真的味道。
　　‘饮马瀚海，封狼居胥，横刀立马杀贼寇，挥斥方遒霍将军’的身影被时光洪流冲散冲淡，荧屏光环如海浪褪去，露出这人本来面目，胡搅蛮缠的样子别无二致，原来，你我都一样。
　　似乎也不一样，没认出人之前，他想再踹几脚，认出人以后，他是有点下不去脚。
　　“这个打开方式，行不行？楚、归、航。”韩烟树还靠在楚归航的膝盖上，从后面看过去，就像楚归航主动拥着这人一样。
　　“……”
　　“干嘛？”楚归航用膝盖顶了顶这人的后背。
　　“加我。”韩烟树拿出手机，飞速解锁，举着二维码不动。

　　“我们加可不可以！韩影帝！”何茶茶带三条尾巴跑了过去。
　　韩烟树收回手机，扶着楚归航的膝盖站起来，挑了挑眉，“墙角好听吗？”
　　三个人齐齐点头而后摇头，转身就跑。
　　只有董柏寒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楚归航和韩烟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俩人都不对劲儿。
　　“啥玩意儿啊？”刚和小宇混了一个晚上，董柏寒自动切换方言。
　　“你那点脑容量就别学人脑补，回去背你剧本吧。”楚归航说。
　　一步三回头，董柏寒还是走了，航哥这状态，他还是离远点吧。

　　楚归航捡起地上的剧本，朝韩烟树摊开手。
　　“还来？我腰真不行，你手劲儿够大的。十八岁果然是生龙活虎的年纪。”韩烟树往后退了两步，他现在非常怀疑自己，这十几年是不是白混了，眼前这个十八岁竟然不是他粉丝。
　　楚归航好想把这人的嘴堵上，重重叹了一口气，“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手机。”
　　韩烟树把手机放在楚归航的手上。
　　“密码。”
　　“824653。”
　　问完楚归航才反应过来，可以人脸识别，不过手比脑子快，他已经解锁，手机停留在微信界面，他把自己的手机号输了进去。
　　“我回去就加，手机没电了。”楚归航说完把手机还回去，“密码改一下，我记忆力很好，对数字特别敏感。”
　　“真的吗？”
　　“我银行卡账户是623……”
　　楚归航想把耳朵捂上，可是韩烟树的嘴实在是太快了，已经来不及，他想忘记这个账号都忘不了，他恨他该死的记忆力。
　　“我们家门的密码是857369。”
　　“大眼怪账号是手机号，密码是我名字全拼，中间加问号，后面加门的密码。”
　　“还有我……”
　　“韩、烟、树！”楚归航忍无可忍，这人真的是少年成名的影帝吗？能不能有点警惕心，这人就不怕他把这些发在网上么。
　　“本来我想试一试的，没想到你说的竟然是真的。”韩烟树很惊讶，原来过耳不忘真存在，最强大脑在身边果然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与有荣焉的虚荣感。“不过，我说的也是真的。”
　　“我觉得，你真……缺心眼。”这句话不是骂人，是陈述。
　　“早十年，你会因为你这句话挨揍。同样是十八岁，和我搭戏的小孩要是有你十分之一，我也不至于现在都杀不了青。”韩烟树伸腿勾过一把椅子，拽走楚归航的剧本朝凳子扇了几下，又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含在嘴里，没点。
　　“我来给你探班的，别人都有礼物的，你也有，过来。”韩烟树拍拍楚归航刚才坐的凳子。
　　“你不怕被拍？”楚归航实在想不出这人今天抽疯似的做派是为什么，不用想也知道现在剧组是什么状态。
　　“不怕，我找人拍的，所以你以为我为什么非要加你微信？”
　　楚归航站起来想打人。
　　韩烟树把人按回去，“来，礼物，赔罪的礼物。”韩烟树指了指剧本继续道：“我虽然没有拍过竖屏短剧，但我在电影学院的时候接触过，和横屏完全不一样。屏幕比例有限，所以拍摄手法也不一样，大部分是固定拍摄，所以景别应该特写和近景比较多，全景比较少，你必须明白，全景就是带脚的，表演的时候要注重形体的表现力。”
　　楚归航静下心来认真听着。
　　“中景，可以有动作，夸张可以带一点，不要太多。近景，下半身可以不用动了，上半身去表演。特写动作幅度要小，太大就会很突兀……”
　　韩烟树说完看了眼楚归航，“我说的清楚吗？”
　　楚归航点了点头，他基本上明白韩烟树的意思了，他在告诉他如何控制表演和镜头的关系。
　　“你台词比电影学院的学生都好，像学过戏曲似的，咬字特别清晰。”韩烟树看了眼楚归航的眼睛，他没有说的是，楚归航的眼睛特别有故事性，像一束光，照进去是白色的，反射出来可以变成彩虹。
　　“这都是很浅显的道理，电影学院学生的常识，但是怎么表演不是老师教的那点东西，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上大学的时候，老师教我们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我觉得就像从小消灭很多爱因斯坦一样，是一种禁锢。不会演戏的演戏，会演戏的演人。你只要永远把握人物命运去演，你的人物永远都是吸引人的……”
　　说起演戏，韩烟树玩世不恭的眼神里闪动着摄人的光。
　　“演戏永远都不是别人口中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你若真热爱，就认真对待。”韩烟树说完站起身顿了顿，“热搜，怕吗？”
　　“出场费，记得结。”楚归航说完把剧本盖在脸上，一副你赶紧走的姿态。
　　韩烟树掀开剧本，“放心，带码的，给你打厚厚的码。”说完笑着离开的声音又走了回来，“晚上请你吃饭，赔罪饭，地址发你手机上。”
　　“不去。”楚归航果断拒绝这种鸿门宴。
　　楚归航闭上眼睛，脑海中慢慢浮现韩烟树饰演的霍将军。韩烟树说得没错，抓住一个人的命运去演，角色永远立得住。这么多年过去，他竟然能清楚得回忆起每一个细节。

　　“韩哥，你去哪了？哎呦，人家顶流都等十分钟了，韩哥啊，咱就拍完这场，不惹事啊。”姚凡是一个人操着一群人的心，每一个人都得哄着，他只好把这些人都当成他儿子，哄呗，都是祖宗。他真怕韩哥一块板砖上去把顶流干医院去，这事年少的时候可真干过啊。
　　韩烟树把叼在嘴里的烟点着，“约会去了。”
　　姚凡笑道：“哥，你就别逗乐了，还约会，和小航弟弟啊？”
　　“猜对了，没奖励，希望你等会儿也能这么，开心。”韩烟树拍了拍姚凡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莫名一冷，姚凡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哥哥的叛逆期是又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