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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怀孕 ...

  •   席绢怀孕了,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是什么时候怀上的,他们明明每次都有做很好的安全措施,看着手里的化验单,孕期31天,心止不住的颤抖着,她要做妈妈了。
      “恭喜你,孩子很健康”,医生对她说。
      她抚摸着还很平坦的腹部,幻想着这是一个男孩还是女孩,或许这个孩子的到来可以改变她现在的生活状态。
      医生看她高兴的样子,隔了好一会儿才说:“不过你现在需要营养,看,你的指甲,几乎全白了”.
      说完就对着电脑按了一通,席绢耐心的等待着,她还没有从兴奋中冷静下来,她甚至开始想象着要给孩子买什么样的衣服,穿什么样的鞋子。
      五分钟以后,席绢拿着单据去一楼大厅缴费,前面排了三个人,现在每一秒的时间对于她来说,都是喜悦的。“您好,您的费用一共是632.8……”,什么?大厅里面很嘈杂,她好似没有听清楚,“您能再说一遍么?”,收费人员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632.85元”,对着喇叭很大声的说,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对不起,我想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多”,她声音小小的,红了脸颊。
      收费人员却把她的单子从窗口直接甩了出来,“回去问大夫去,下一位”,席绢无奈的看着被甩出来的单子,往旁边挪了一步,后面上来的人差点撞倒她,只是匆匆说了句:“抱歉,我很着急”,她勉强的笑了一下,下意识的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之后走路的时候小心翼翼的。
      在休息大厅随便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来,把背包打开,一张张数着里面的零钱,85、93、201……327,她现在只有327.5元,打开手机,查询银行卡余额:12.51元。
      她难受的笑了一下,不明白自己这些年为何一点进步都没有,她明明每个月都有一千八百块左右的工资,为何总是会剩不下钱,现在遇到点事情都拿不出钱来,她坐在椅子上,看着身边人来人往,那些人或匆匆忙忙或大哭大闹,好不热闹。
      沉思了一会儿,心里有了盘算,她到楼上科室找到那个医生,那医生面善的很,看起来也很好说话的样子,应该是可以商量的吧。
      “拿完药了?药呢,拿出来我告诉你怎么吃”,她不好意思的回答,“没有”,医生深看了她一眼,“对不起,大夫,这个单子能不能帮我改一下,我钱没带够”,她一口气说完,换气都不敢,好怕自己没了说出来的勇气,她一直是这样害羞腼腆的样子,何况现在这一瞬间让她觉得很丢脸。
      医生叹了口气,没说话,把她放在桌子上面的单子看了一眼,在电脑上面输入了编号,然后弹出来收费项目,指着电脑对她说,“这个、这个、这个、是必须品,这个可以用免费的,至于这三种,有两种是补气血的有一种是维生素,你想减掉哪一种”。
      席绢也是读过书的人,还是大学毕业,自然听得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会。
      医生看她不说话,犹豫不决的样子,有点不耐烦,催促她,“快点,后面还有人排队呢”,她一天要看几十个病人,没时间耽误。
      “减掉营养品吧”,她又说,“这个,家里有”,她算了一下,一盒营养是42.3元,四盒就是169.2元,只补气血的话她多吃点应该可以,再减掉进口叶酸35.8元,叶酸后期她也可以去社区领免费的,再有就是维生素,“维生素也不要”,她大着胆子说。
      “确定都不要?”,医生看她还是个孩子的模样,耐着性子又问她,“你家属呢?”。
      席绢看着她,眼睛里面有了些许的水雾,“都忙,没有时间,谢谢您啊”,回答完她赶紧说了谢谢,如果再要问她些别的问题,她怕是要立马哭出来。
      医生在键盘上面按了几下,然后用鼠标点击‘确认修改’,把单据还给她,“女孩子还是学着如何保护好自己”,席绢向她鞠躬的时候,她忍不住多嘱咐了一句,这姑娘跟她的女儿差不多年纪,那双眼睛里面却满是对生活的无奈。
      席绢重新拿了单子,心里已经没有之前那种喜悦的感觉了,兴奋逐渐退去之后就剩下无奈的叹息,她如今连医药费都付不起将来要拿什么来养孩子。
      这次她再三数好兜里的钱才去排队缴费,丢人的事儿她这几年干的多了,但是脸皮一点也没练厚实,就像北方的冬天又冷又寒,无论过多久她依旧不能适应。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快中午了,她是跟老板请了假出来的,请半天假要扣掉半天的工资,还有全勤奖,现在她要犹豫一下是要回家还是回去上班。
      刚一打开医院的玻璃大门,还没有撩开厚实的棉帘子,寒风就吹了她一个透心凉,她的羽绒服是从网上买的,69.9元包邮的那种,兴许没有什么羽绒在里面,广告不能完全信,穿着它站在雪地里直打颤,但是因为便宜,她还是给了商家一个五星好评,脚上的雪地棉倒还厚实,只是鞋底被冻的发硬,踩在冰面上一下子就会滑出好远,然后摔得很难看。
      席绢不知道别人的冬天都是怎么过的,她喜欢雪,却讨厌冬天,大地素白心境沉溺,但她熬不住那种严寒。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台阶,尽量挑着冰少的地方走,可是脸上的眼镜刚一接触冰冷的空气就起了水雾,她看不清楚,一脚下去差点没整个人都甩出去,她重新站定,稳住心神,在背包里面拿出眼镜布仔细擦着,却是越擦越花,她又找了一张纸巾出来,在已经结霜的镜片上面哈了口气,才擦干净,在空中甩了甩,让眼镜适应外面的低温。
      重新带好眼镜,她的睫毛上面已经结了霜,把围巾重新围好,这次她要看的更清楚,现在她绝对不能滑倒,她小心翼翼的贴着墙边一直绕到有雪覆盖的地方,才往台阶下面走,这次顺利了很多,坚硬的鞋底碰到柔软的雪地就不会滑倒了。
      她高兴的想着自己真聪明,这双19.9元包邮的雪地棉已经快陪伴了她半个冬天,可能南方做的鞋子不适合在北方穿,但还算暖和,她也没有比这再厚实的鞋子,今天的气温已经零下31度,过些天还会更冷。
      席绢小心的在雪地中行走着,每走一步都要看的很仔细,还要避免路面突然出现的低洼或是石头,被雪完全覆盖的看不清楚,映入眼中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走出医院的铁大门,她犹豫了一下要往哪边走,现在回家还太早,她的背包里面还装着早上带的午饭,可是她又不想再回去上班,细想了一下她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虽然她已经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面生活了几年,可是却没有交到什么朋友。
      犹豫再犹豫,她还是要做出选择,她决定先打一个电话,靠在路边的石柱上面,后背瞬间传来刺骨的寒凉,她往前挪了一点,只借着力靠着一点点,从背包里面翻出手机,这个翻盖的三星手机曾经是她最炫酷的物件,可是翻开盖子的那一刻它还是瘫痪了,原来它也怕冷,拿在手里捂了一会儿,还是不好用,她再小心的把它装回去,此时的背包已经被冻的发硬,她又小心的系好背包的绳子,生怕把它们弄断了,背在肩上,继续往前走。
      路过的矮洋房的屋檐上面,吊着一排排长长的冰凌子,正午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银色的光泽,偶尔有一滴融化的冰水滴落下来,到达地面的一瞬间与地上的冰锥子容为一体,闪闪发光。
      平常十分钟的路程她已经走了半个小时,整个人都被冻了个透心凉,呼啸的北风不停的吹着她的脸颊,围巾已经快包裹住了整个脑袋,她却不得不把鼻子露出来,因为呼气的时候水雾会上升,弄花了她的眼镜,今天她又不能向往常那样摘了眼镜在雪地里快速的滑行。
      快走到家楼下的时候她深深的舒了一口气,进了楼梯间就没有这么冷了,但是单元门台阶上面的冰成了她最大的阻碍,厚实的单元门下边有一个门缝,里面的暖空气吹出来融化了外面的雪,雪水遇到寒风变成了冰,坚硬的冰碴反复融化再结成冰,特别像是一个小型的溜冰场。
      楼与楼之间的风很大,吹的她有些不稳,她尽量贴着墙根走,硬着头皮登上那三级台阶,鞋底上有雪,碰到冰面的一瞬间就湿滑了,趁着还没有打滑的时候她迈上第二节,然后迅速的拉住门把手,从兜里掏出钥匙,等她把门打开的时候,双手已经冻的发麻,快速的关了门,在楼道里喘息了好一会,把手塞进已经发凉的衣兜里,她要等鞋子上面的雪化了才去爬楼梯。
      五层楼的高度对于她平常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但是今天不一样,她需要小心再小心,轻轻跺脚把裤腿上面和鞋子上面的雪水抖下去,围巾也摘了下来,冰霜已经化成了水珠沾在围巾上,把它抖干净挂在脖子上,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往上爬,不知道现在有谁在家里,如果都不在家那就好了,席绢一边走着台阶一边想。
      现在住的楼层虽然高一点,但是比起去年住的单间已经好了很多,他们现在至少都有了各自独立的房间,两室一厅,75平,足够大的使用面积,比起打地铺不知道要舒服多少。
      房租每月500元,压一付三,首次租金是公公婆婆交的,后来的每个月,婆婆都会从她这里拿走800元,500交房租和300元伙食费,席绢认为自己应当出这个钱,也从无怨言。
      开门进屋暖和极了,她脱了外套和鞋子,里面穿的是一件洗的发旧的高领毛衣,铺了地革的屋子里面还算干净,墙壁没有粉刷还是水泥的,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家具,进门的位置就是客厅,右手边是厨房,厨房里只有一个简易的操作案台和一张餐桌四把塑料凳子,正门对面的位置是卫生间,里面还算宽敞,却只有一个马桶和一个洗手池,卫生间的旁边是主卧,是公公婆婆住,被客厅分隔的另一个卧室是席绢两人住的,她穿着袜子走在地革上,屋里静悄悄的好像没人在家,她松了一口气,把雪地棉倒扣着放在了墙边的暖气片上面,拿着外套和背包走进自己的卧室。
      进了卧室她才想起来把饭盒拿出来,打开保温的棉布袋子用手试了一下饭盒的温度,已经凉透了,她把饭盒拿出来放在窗子边的暖气片上,这样等个十分钟她就可以吃上热乎饭菜了。
      卧室里面简陋的只有一张床,连个衣柜都没有,能挂衣服的只有一个木头架子,还是公公手工做的,其余的东西都堆放在墙角,有几个纸箱还有几个编织袋,整体还算整洁,这样的条件对于现在的席绢来说已经很满足,只要不再让她跟公公婆婆挤在一张床上,再差的条件她都能接受。
      吃完饭她还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下午还有足够的时间把衣服洗了,怕浪费电不能烧热水,她只能从暖气管里面放水出来洗衣服,自来水冰凉刺骨,根本下不去手,况且用多了也会遭埋怨,她不敢浪费,家里用的水一直都是婆婆在水龙头一滴一滴接下来,储在一个大桶里面,攒在一起再用,从不敢把水流开大了,他们在家的时候席绢只能小心翼翼的尽量少用一点,老人几十年来都节俭惯了,她很理解,也不想听他们唠叨她。
      没有洗衣机,她只能用手洗,微微发冻的手,结下了许多薄茧和伤疤,桶里面的水她不敢用的太多,会被看出来,倒时候少不了挨顿说,心情也不好,卫生间里面唯一的水龙头她也不敢动,是调好的速度正在不紧不慢的一秒钟往下滴一滴水,放了水她就调不回去了,暖气管道里面的水虽然微微泛黄,还有一股铁锈的味道,洗衣服还是勉强可以用的,洗脸就不行了,她接了满满一桶,又拿了一个大盆子接满,等水稍微放凉一些,她就可以开始洗了,从管道里面接出来的热水不要钱,在北方,这样的做法很常见,也算是寒冷的冬天一种免费的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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