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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诗会邀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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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因为知道了一些些未来,现在颜立春是狗胆包天,太子殿下的脚掌也敢踩了,但也没太包天,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脚。
她表面上还一脸无辜,拿着手帕挡住自己的眼角虚伪的假哭。
李颖:“……”
他这太子妃是不是当他傻?
颜立春外表哭唧唧,内心笑嘻嘻。
还吐槽这狗太子这么狗,她未来是不是瞎了眼才会跟他“琴瑟和鸣”。
李颖不知颜立春内心有多叛逆,他伸手将颜立春挡住小脸的白嫩小手拉过来,强势打开她的娇嫩的手掌,将火统塞了进去。
颜立春疑惑的歪了歪头:“这是?”
李颖:“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这个给你防身,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自己乱走,也不要落单,好好保护自己。”
颜立春连忙点头:“好。”
见自家太子妃丝毫不担心,也没有丝毫不舍,他漆黑的眼瞳便很危险的盯了过去。
颜立春立刻被看得打了个冷颤,连忙敷衍道:“那您也要小心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受伤,还有,早点回来,不然,妾的日子一定会很难过的。”
毕竟她现在已经跟太后撕破脸了,太后肯定想把她撕了。
字面意义上的那种撕。
李颖这才满意了,临走前忍不住捏了捏颜立春白嫩的脸颊,然后才转身离开。
颜立春捂住自己的脸:“若我将来发腮变丑了,定然是这个狗……殿下的错,怎么能老捏人家腮帮子呢,讨厌。”
李颖离开后,颜立春立刻变得无比老实,是恨不能在自己的房间里宅到天荒地老,能不出房门就不出房门,将“宅”之一字进行到底。
让那些别有心思的人就算想算计,也算计不到她身上。
别人长时间呆在房间里会闷得受不了,颜立春这个小社恐却不会,还惬意得很呢,对一个社恐来说,是再没有一个环境能比得过让社恐关在房间里不出门了。
不用交际,不用跟人说话联络感情。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还有美貌宫女捏肩捶背,变着法子取悦她,各类美食点心不断,而她每日只需要躺平,伸手,张口。
对社恐来说这简直就是神仙日子嘛!
而且得罪太后之后李颖就是她的保护神,现在保护神暂时离开了,她哪里还敢大意?
若是可以,她恨不得将宁安殿的大门都给钉死,还要在门口布上天罗地网,让外面的蚊子都飞不进来一只!
现在能让她出门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宁安殿起火,要烧到她了。
呸,乌鸦嘴!
好端端的宁安殿怎么会起火!
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床上躺平的颜立春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她连忙叫来可乐如此这般的吩咐下去。
在此之前,在短短一天内,极有忧患意识的颜立春已经给宁安殿升级了至少十次安保系统。
李颖离开都不到一天,宁安殿已经被颜立春打造成了一块铁通。
对于保护自己,颜立春是很认真的。
别说,她这样折腾还还真有用,竟有好几次将危机防范住了,还都是差点造成的人祸,可见确实有人趁李颖不在想对她下手。
颜立春不由得给自己点了个大赞,也宅得更心安理得了起来。
隔了两日,雪碧急急忙忙跑来:“萱宁长公主递来了帖子,想邀娘娘去参加今日午时的诗会。”
颜立春真在梳头,一听这话歪头想了想,这位好像是太子的姑姑之一。
太上皇膝下儿女不少,除了皇帝陛下,如今还活着的儿子还有十来个。
但太上皇在位时担心将这些人会影响到当今陛下的地位,不是将人远远的打发走了,便捉住错处让他们守皇陵的守皇陵,贬为庶人的贬为庶人。
太后的亲子待遇还是其中最好的,不但被封了王,封地还十分富饶。
而剩下的公主,小透明都被和亲嫁出去了,只有母家势力厉害些的留在京里嫁里嫁了人,这萱宁长公主便是留在京里,母家颇有势力的公主。
颜立春捏着下巴想了一下,没想起来这人跟是不是太后一党的,但不管是不是,这个时候叫她出门全都是不安好心。
“回了吧,就算我病得下不来床。”
不管对方是阴谋还是阳谋,她打死不去便是了,得罪人哪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而且太子殿下也不需要她去搞什么妻子交际!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一直呆在宫内,她对宫内也半点归属感都没有,做梦想离宫去做自由的小鸟。
雪碧早就知道自家主子会是这样的反应,立刻便小跑去拒了。
吃完早膳,在房间里溜达一下,颜立春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我去睡个回笼觉。”
可乐蹙眉:“娘娘……”
正打算给自家娘娘梳好看发型的鲜橙多也很不赞同:“娘娘,不要这么懒啦,会长胖的。”
颜立春睡衣都还没脱呢,直接就往床上爬:“我这么好看,就算长胖了也是好看的胖子,再说,我又不用取悦谁!”
两人:“……!”
她们家娘娘是懒到没救了。
殿下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啊,也只有殿下能治治娘娘的懒病了。
可乐叹息了一声,转身出去拿香薰。
鲜橙汁也转身去了外间守着。
颜立春翻了个身,吃完就睡,简直快活似神仙。
只是才闭上眼迷迷糊糊要睡过去,就好似听到了什么“咚咚咚”的声音,顿时颜立春就警惕的睁开了双眼。
她没有第一时间便叫人,而是偷偷将火统找出来藏在怀里,接着才侧耳去听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在发现声音是从衣柜那边传来的后,颜立春突然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了衣柜边:“是你吗?”
先前大李颖突然从衣柜里消失了,事后颜立春有检查过,却没发现里面有什么机关,但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所以这衣柜里肯定是有机关存在的,只是她没有发现而已。
她想,知道这个衣柜里有机关的人应该也不多,至少现在的太子就不知道,所以来的人也许就是大李颖。
但颜立春却还是没有将怀里的火统放下,只是当她想再问的时候,衣柜突然自己打开了,颜立春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便见一个人从衣柜中跳了出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将她反身按在了衣柜前。
颜立春震惊的瞪大眼,来人怎会是仲孙晁?!
“太子妃娘娘,又见面了。”仲孙晁脸上带着疯狂又狰狞的笑意,“娘娘看起来很生气,是不想见到卑职吗?”
颜立春本想叫人,但突然顿住了。
就算仲孙晁再不将太子放在眼里也不该偷偷跑来欺辱她,除非是太后让他来的,而他既然会出现在这里,那便代表他已经是个弃子了。
一个弃子,当然不会怕死。
颜立春越是害怕,脑子便越是冷静,她看着仲孙晁:“太后让你来的?”
仲孙晁笑了:“娘娘真聪明。”
他伸手捏住了颜立春的下巴,眼神露骨:“既然娘娘已知卑职为何而来,便该知道卑职如今是什么都不怕了,即使太子殿下突然出现也救不了娘娘了。”
颜立春没说话,只是盯着仲孙晁看。
仲孙晁本就是个疯子,被作为弃子抛弃居然还高兴得起来,他伸手捏住了颜立春柔软的腰肢,欲行不轨:“黄泉路上有娘娘作伴,卑职也不亏。”
被太后作为弃子抛弃,仲孙晁自然怨恨。
他恨太后轻易将他抛弃,舍弃,但他与太后是同族,为了自己的家族,就算太后让他去死,他也不能反抗,甚至太后想让他怎么死,他也只能按照太后安排的那样死。
他也恨太子让他沦落至此。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成为弃子。
但他更恨面前的女子。
明明只是普通屠户之女却对他不假辞色,从未将他放在眼里,就好似他比路边的乞丐还要肮脏。
他想要的东西,都会不择手段得到,从无例外,她本来也是。
可是他此番却要为此丧命,他自然不服,而他越是怨恨,心里的念头便越是疯狂,他不但要她陪他一起死,还要她再厌恶他也要跟他去阴间做一对鬼夫妻!
还要让她受尽折磨而死!
更要让她带着不清不白的名声,与他纠缠在一起!
如此这般他才算解气!
“就算顶着太子妃之位,也你不过只是一个屠户之女,如此出生,难不成还真敢奢望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为皇后不成,还敢看不起我?”
仲孙晁从始至终都没有将颜立春这个娇弱的女子放在眼里,只将她当成了一件美貌的花瓶,玩物,是以并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直到他胸口“砰”的一声,炸开了一朵血花。
“生下来就是皇亲国戚,士族,看起来确实很高贵。”颜立春一脚将人踹开,双手握着还在冒烟的火统,“可是死的时候,血跟平民百姓一样也是红的,那你跟普通的平民百姓又有什么区别?我还以为高贵的你的血会是黑色的呢……”
她双手微微发抖,“谁祖上不是地里刨食的平民百姓,你今日能有这般好的出生,不过是祖上争气而已,你有多高贵,在我看来,空有士族身份的阁下就如食粪虫都不如,比这世上任何一个平头百姓都不如……”
“砰!”
巨响声再次出现。
地上的人死不瞑目的瞪大双眼,额心有一个巨大的洞。
第一次异响出现的时候,守在外间的可乐与美年达便连忙朝里走去,第二次异响出现的时候,她们正好揭开珠帘。
结果一眼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人,那人额上还有一个巨大的血洞。
“娘娘!”
两人惊惧交加的朝自家娘娘跑去,绣鞋上都沾上了地上之人胸口与额上泊泊流出的鲜红血液体。
可乐反应要快一些,将自家娘娘扶到床边坐好后立刻便去门边吩咐,不让人进来。
“将他的头割下。”颜立春沙哑的声音响起,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强迫自己看着地上死去的人,“不要引人注意悄悄丢进碧春湖,太后喜欢去碧春湖的凉亭喝早茶,这人头便算是我明日与她见礼吧。”
可乐什么都没问,福身道:“是。”
颜立春眨了眨美眸,她缓缓转头看向自己手里的火统:“将房间打扫干净,尸身处理了,你们也去换身衣服,尽快。”
她胆子不大,第一次杀人自然是怕的,但她若不杀这人,死的便会是她,仲孙晁此人阴邪非常,怕是她想死也不会让她那么简单就死了,他必会狠狠地折磨她,再让她死去。
一个男人能用什么法子折磨一个女人?
所以仲孙晁必须死!
这是太后给她设的必死之局,她若不唤人,便会被仲孙晁折磨至死,她若唤人,仲孙晁必将此事闹大,太后便有了借口让她废掉她的太子妃之位,甚至是下狱,到时候太后想杀她还不简单。
即使太子想护她,心里也有对此事又疙瘩,这世上又有几个男人愿意护着给自己戴绿帽的妻子?
虽然此计粗暴,阴毒,但有效。
还好李颖离开时将火统留给了她自保,还好太后并不知道他们手里还有火统这种东西,否则她今日必无法全身而退。
而她既然已经站在了太后的对立面,又何必再躲躲藏藏畏畏缩缩?
太后先是让刺客来杀她,又派出了仲孙晁,这是明晃晃地要把她往死路上逼,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她是一个有感情的正常人?
她也该让太后知道,她也是有脾气,不会任人欺负的人了!
可乐很快便让人偷偷处理了尸身,打扫好了房间:“娘娘,你先去主殿休息吧,待会恐怕有人过来。”
颜立春一想就明白了:“我知道了。”
萱宁长公主为何会选在今天邀请她参加诗会?
而且她是屠户之家出生的太子妃,邀请她参加诗会,不是羞辱她么?
此番,怕也是太后的连环计,所以待会一定会有人前来,若能正巧撞破一些事情,便能让人呢,那可就太不巧了不是吗?
颜立春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披上外衣被雪碧扶着去了主殿的房间。
雪碧担心的看着颜立春的双手:“娘娘,您的手受伤了,我来给您上药。”
颜立春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发抖的双手,因为没有戴手套防护,所以她的手便被后坐力给挫伤了,好在伤的不严重,只是这几天不能握东西而已。
但她皮肤白,这伤看起来便有些触目惊心。
颜立春点点头,让雪碧为自己上药,抱扎,还道:“让鲜橙多来为我梳妆,我要去参加诗会。”
虽然不知道自家娘娘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注意,雪碧还是很快便通知人去了,而很快鲜橙多便带着许多人过来了。
鲜橙多心里憋着一股气:“娘娘放心,奴婢必让娘娘在诗会上艳压群芳!”
她们家娘娘脾气太好了,才会被人欺负到脸上来!
此番她必要让自家娘娘扬眉吐气,让那些人知道自家娘娘绝不是好欺负的!
颜立春却没有太多激动的情绪,她表情甚至还有些呆滞。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梦里,明明头脑很活跃,心里却空落落的,脚像找不落地,大约是被吓过头,便麻木了吧。
但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
既然太后让她不痛快,那她就让太后不痛快,看最后到底是她,还是那个老太婆笑到最后!
要知道她可是有两个大腿可以抱的!
颜立春所料不错,没过多久,萱宁长公主便亲自过来了,早便等着的可乐还将她领到了房里。
萱宁长公主是长辈,颜立春都得可客客气气称一声姑姑,她便提起裙摆袅袅婷婷向萱宁长公主见了一礼:“先前头有些疼便小睡了一下,让姑姑费心了。”
“看来你是大好了,我也就不用担心了。”萱宁长公主微微蹙起眉心看向颜立春。
她并非没有见过这个侄媳,但因这侄媳不爱出门她见得便不多,也就两三面吧,而且她们每次见面这人都垂着头,避着人走,似乎极为胆小,小家子气极了,她便从未正眼瞧过她。
是以这么长时间了,她都没能看清她这侄媳到底是何模样,直到今日。
雪玉为肌,冰为骨,朱唇娇艳,星晨为眸。
她这侄媳竟生了这样一张仙姿玉色,倾国倾城的容颜,还身姿婀娜风流,气质出尘。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从天上来的神仙妃子。
而且今日她不再作那副畏缩的模样,不但抬头挺胸,眸中神采飞扬,灵动非常,与她说起话来亦是不卑不亢。
若不是先前见过她,萱宁公主都以为自己是认错人了。
她这位侄媳,藏得可真深呐。
“看你这般盛装打扮,这是打算却参加诗会了?”
萱宁长公主不年轻了,她的大女儿年纪都比侄媳要大,但她这侄媳的模样却很难让人不心生妒忌,怨恨老天不公为何不将自己也生成这般模样。
看到侄媳这模样,也就无怪她那冷情的侄子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但得罪了太后,又生得如此姿容,她这侄媳之后的下场还真不好说,太后是何性情,她早了解了,就算她母妃家世过硬,当年还不是遭了太后的毒手,如今她还要在京里生活,也不得不仰仗太后的鼻息。
颜立春微微一笑,她本便艳如牡丹,这般笑起来,竟比额心画的牡丹花钿还要来得娇艳:“作为小辈,怎能辜负了姑姑的好意?”
萱宁长公主也笑了。
她本是不欲走这一趟的,甚至帖子原也没打算地递过来。
谁不知道太子妃是屠户之女,没有读过书,邀请她参加诗会,不是羞辱是什么?
就是羞辱,这手段也太过低劣了!
而且她乃堂堂大长公主,为何要去羞辱自己这出身不高的侄媳?
若是传扬出去,丢脸的也是她!
可她得罪不起太后。
但太子妃却是可以得罪一下的。
于是帖子她递了,人也亲自过来走了这一趟。
萱宁长公主没什么话想跟这不熟悉的侄媳说的,生疏的拉了两句家常后便走了。
伺候萱宁长公主的宫女忍不住道:“太子妃也生得太美貌了,就跟画里走出的神女似的。”
萱宁长公主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太美貌了,但美貌却是一把双刃剑,虽然占便宜,但也让这样的女子命运坎坷……”
时辰差不多了,全副武装的颜立春便带着可乐与比较机灵得到美年达出了宁安殿。
此番不止皇家人来了避暑行宫,一些官员与其家眷也来了,毕竟朝中的公务也不能放着不管。
而这些人家的女眷若是无聊了,便会聚集在一起进行一些文雅的句话,萱宁长公主牵头的诗会便是其中热度最高的。
知道这次那神秘的屠户之家出身的太子妃也要来参加,许多人都很好奇。
太子妃有多美貌她们不知道,毕竟没见过,但太子妃出身不好她们是知道的,她们还知道这太子妃的陪嫁是一只鹅,那鹅还曾叼伤了太子殿下。
带着鹅嫁进东宫已经很丢脸,很搞笑了,那鹅后来还把太子殿下给叼伤了,这就更可笑了。
所以虽然她们没见过太子妃,背地里却没少谈太子妃的笑料。
这会儿趁太子妃还没来,好些女眷便忍不住偷偷小声交头接耳了起来,嘴里谈的都是那平民太子妃的笑料。
“太子妃到!!!”
小太监尖利的声音一响起,诗会上的人都起了身朝门口望去,虽然她们背地里看不上这个平民太子妃,明面上却也是要给她一个面子的。
她们也都很好奇这个满身笑料的太子妃到底生得是何模样。
很快,一个婀娜的身影便慢慢从门外进来,顿时所有人都记不得那些笑料了,脸上的客气的笑容也都僵在了脸上。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感觉到仿佛这一屋子的美人、花草都失去了颜色似的。
因为来人竟美得他们全都自惭形秽了。
过了好一会儿,这群人才反应了过来,给太子妃见礼。
来人先是走到了大长公主面前先不卑不亢的见了礼,再是眼神轻轻扫过所有人的脸,红唇微扬,高傲地说一声:“免礼。”
众人顿时都忍不住悄悄擦起了额上的汗,这太子妃怎么跟传闻的不太一样?
不但生得倾国倾城之姿,一点都不似平头百姓的家庭能养得出来的,是通身的贵气,看起来还有些傲慢,但却不让人讨厌。
这般身份,这般美貌,谁能不傲慢?
她们却不知,那正用美貌杀人的太子妃可比他们慌多了,但越是慌,她面上的表情便越是高傲,似乎任何人都不能够被她放在眼里,一脸睥睨。
这次的诗会地点就在选萱宁长公主的花园里,花园里特地打造出了一个不规则的环形小溪,有女官跪坐在溪中的石台上,而溪水里则放着许多小竹排,竹排上放了碗碟,碗碟里有瓜果,点心,酒水,中间的女官便负责添加碗碟中的酒水与食物。
而溪水的外侧,则放了很多蒲团。
颜立春看了一圈就看明白了,这不就是曲水流觞吗?
她被领着坐到了萱宁长公主身身边的蒲团坐下,其他女眷多多少少顾虑着身份,即使是在蒲团上,也跪坐得板板正正。
颜立春却慵懒极了,侧身一坐,姿态慵懒,气势却半分不减,没有一个人能说她失礼。
见了颜立春那舒服的坐姿,渐渐的有些女眷便也学着那样坐下,本身这样的诗会也不是那种严肃的集会,就连萱宁大长公主姿态都很懒散悠闲。
见人都坐好了,萱宁大长公主便说起了这次诗会的规矩。
这次诗会就类似于行酒令,但又不一似一般行酒令,比较悠闲,但也带有一定的竞技色彩,长公主共设了四轮诗词比斗,共四轮,以梅兰菊竹四君子为题。
到时候溪水中会有一个酒杯,酒杯飘到谁处,谁便要拿起酒杯以题吟诗,诗可以是自己作的,也可以是背的,若做不出也背不出,便要饮酒,然后女官会放入新的酒杯,酒杯会飘到下一位,自然便由下一位接力。
但这里面有一个小小的要求,那就是后一位的诗需得压得住前一位,不然还是要饮酒。
一听到可以背诗,不用自己作,颜立春顿时就不紧张了。
虽然她不是能造玻璃,造肥皂的理科生,但她当年可是能背得出《白鹿原》的文科生,背诗简直是小意思。
这个地方的酒她是不能喝的,也只能背几个诗镇场子了。
萱宁长公主说几句场面话,然后便第一个拿起了飘到自己面前的酒杯,她既是诗会的发起人,自然早有腹稿,轻轻松松便吟诗一首,将酒杯放回了一个空碟上。
由于颜立春正好就在长公主下首,碗碟便飘到了颜立春满前。
颜立春有些紧张,但还是动作利落的捏起了酒杯:“幽谷那堪更北枝,年年自分著花迟。高标逸韵君知否?正在层冰积雪时。”
说完她飞快将酒杯放到一个空碟中,吐出了一口气。
下方的女眷:“……”
说好的文盲呢?
说好的屠户之女呢?
这诗从未听过啊,难道是现作的?
不可能啊!
还是早有准备,找人写了诗?
这写诗之人又是哪里找来的大才!
颜立春下方的女眷捏起酒杯磕磕巴巴了半天,既作不出能压得过此诗的诗,又背不住能压得过此绝诗的诗,最后只能红着面皮饮了酒。
可这咏梅绝诗不止压了后头一人,后面竟无一人能吟得出能压得住此诗的诗,顿时后头一溜烟全提起酒杯乖乖喝了酒。
其实好些女眷还提前找人写了诗,可竟一个字都没脸吟出来。
实在是差距太大,吟出来也是自取其辱。
就是自认有些诗才的大长公主都败了,乖乖喝了酒,却没曾想,颜立春再次提起酒杯后,又是一首:“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后面的女眷:“……”
此番梅题将所有人都卡死,搞得好些人点心都没敢吃,因为酒水都填满肚子了,耳朵里还全是她们先前瞧不起的太子妃提起酒杯开口就来的一首首绝诗。
有人心理承受能力差一些的,当场便眼含热泪想要告辞了。
大长公主见了,连忙变题。
可变题也没用,每次到太子妃那儿就见她果断提起酒杯,吟诗,眼神睥睨的一扫,仿佛在嘲讽,然后将所有人卡死在那儿只能不住的喝酒。
才几轮过去,所有人便都脸红眼晕,只余她一人神色清明了。
颜立春微微抬着下巴“就这?”
大长公主:“……”
四题过后,好些女眷甚至都没了形象,当场睡去,唯有好肚量的大长公主苦苦捏着酒杯。
这般作诗速度,这从所未闻风格各异的绝诗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若有如此大才的诗人存在,她不应该不知道啊!
难不成这些诗都是她这太子妃侄媳作的,她竟有如此大才?
若真是她,她作诗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大长公主不能理解,大长公主世界观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她红着脸晕着眼问:“太子妃读过几年书?”
这话颜立春差点没答上来,毕竟太久远了:“幼儿,不是,三四岁启蒙那两年不算的话,有十二年。”
大长公主沉默的放下了酒杯。
是她们着相了,以为太子妃出生于平民之家,还是屠户家的女儿便认为她没有读过书。
结果她不但读过书,还有大才。
读书的时间的年头还比在坐的一些女眷都要长些。
大长公主叹了一声:“这些诗可都是你作的?”
颜立春轻轻摇了摇头,她看了一群醉倒的女眷,微微勾唇笑了:“当然不是,我如何有这等大才,这诗都是我从一些古籍中看来的,小女不才,将将背过诗千首,词千首。”
大长公主:“……”
原本她们以为这诗会是来羞辱她这侄媳的,却没曾想,是侄媳用来羞辱她们所有人的。
大长公主叹道:“怕是姑姑都没有你读的书多。”
颜立春笑容灿烂:“姑姑谦虚了。”
一个诗会允许文科生背诗,那还得不杀疯了吗?
大长公主主累了,她酒喝多了,什么想法都没了,也没有精力帮太后做什么了,她挥了挥手,决定诗会到此为止,让人扶着自己休息去了。
“我这侄媳有点意思,太后怕是拿捏不了她才急了,着急让我出手。”长公主侧头对身边的嬷嬷说,“但我这侄媳也不是好欺负的,太后此番怕是失手了。”
怪只怪太后先前只将她这侄媳当成了普通的屠户之女,却不知一切都是伪装。
一个腹有诗书,容色倾城,还善于伪装聪明睿智的女子,说不得日后能帮上太子殿下大忙,她大约不该在为了活命稀里糊涂的过日子了。
老嬷嬷道:“殿下,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颜立春并不知大长公主经历了怎样复杂的心理活动,诗会结束后她便带着人施施然的回了宁安殿。
回去的路上,她察觉原先好些瞧不上她的眼神都消失了,看她的眼神就跟看神仙似的。
但颜立春并没有骄傲自满,只是在内心偷偷高兴了一下而已。
其实她一开始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每次背诗的时候还挺提心吊胆的,她甚至还紧张到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了,每次都不敢看人,只好抬着下巴,抬高视线。
结果在场的选手竟一个能打得都没有。
搞得她最后的时候的时候她差点就飘了。
颜立春这边刚回到宁安殿,太后那边便摔了气得摔了好几个杯子,显然诗会上的事她已经知道了,她选的太子妃表现得太好,丝毫没有出丑不说,还大杀四方,她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废她太子妃位的借口。
“都是废物!仲孙晁呢?!”
伺候太后的老嬷嬷连忙惊恐的开口:“还未有消息。”
太后猛然一拍椅子扶手:“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只会闯祸,要他何用?这颜立春也是,竟藏得如此之深,若她真这般才气横溢,对太子来说反而是助益!”
老嬷嬷连忙道:“老奴回让她回不了宫,她必死在行宫内。”
颜立春回去后便让人拆了自己房间里的柜子,非要将密道找出来,不但要找出这个密道,还要将房间里查个底朝天,不放过任何一个密道。
将密道找出来后,还要全堵死。
不然这样的事再来一回,她说不定就真凉了。
若非这里是行宫,堵完密道她还要挖新的密道,还要挖得错综复杂,出了她自己,谁进了密道都得迷路那种。
好在一番检查过来,第一个密道便被顺利的找到了,也没有发现第二个密道,颜立春便当机立断让人将密道给堵了,焊死。
大李颖那么厉害,想来找她也没必要走密道,所以这个密道必须堵死。
但一番折腾下来,这房间也不能住了,而且她对偏殿也没有安全感了,所以这次不用李颖用计,她自己便收拾收拾搬进了主殿,睡进了李颖的房间里,趁他不在霸占了他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