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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逆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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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逆子
“医生,我妈的病怎么样了?”
周忘川着急地推开门,慌张地询问医生。
他一接到杨春梅出事的电话,立刻推掉工作马不停蹄地赶来医院。
“没事了,病人送来得很及时,已经脱离危险。观察一天没问题明天就能出院,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尽早给她做心脏搭桥手术。”
医生与周忘川在病床旁攀谈。
过了一会儿,杨春梅朦朦胧胧睁开眼,眼前人在她视线里十分模糊,她错将周忘川看成了杨淳,微动手指抓了抓搭在床边周忘川的衣角,喊了一声“哥。”
周忘川意识到杨春梅醒了,赶忙坐下,慌张的神情放下了大半,身体向前倾谨慎地说:“妈,我是忘川。”
杨春梅听见声音后意识才真正地清醒,浑浊的眼珠在眼眶里左右动了动,眼前人不是哥哥而是周忘川,杨春梅紧了紧嘴唇一脸嫌弃地将手收了回来。
周忘川又给杨春梅将被子向上盖了盖:“妈,医生说您没事了,明天就能出院。”
“是真的没事了吗,我的病真就这么简单?”
杨春梅嘴唇干涩,看着天花板一脸憔悴地问。
周忘川推了推挂在鼻梁上的眼镜,稍有心虚地说:“妈,您的病,我过段时间一定给您想办法。”
杨春梅动了动嘴角苦笑,眼里尽是蔑视和怀疑:“过段时间?过段时间到底是多久,我算算我还能不能等到那时候。”
杨春梅边说着边支棱起胳膊坐了起来,周忘川忙上前搭了把手。
一想起周忘川住着豪华别墅,却没有钱给亲妈治病,她就反胃。
就算表面功夫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恶心!
看着眼前这个懦弱的男人真辣眼睛,真不知道任青是给他灌了什么迷/药,听之任之的已经毫无道德底线可言了。
周忘川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杨春梅拿出手机划开屏幕看时间,忽感口干舌燥瞥了他一眼:“我口渴了,给我倒水!”
周忘川点点头却没动,因为他的注意力都挪到了杨春梅染了的黑发和她手里的最新款的智能手机上。
这款手机他认识,和任青的同款,是任青上个月从官网花了7999元抢的。看着手机周忘川脑子瞬间发蒙。
从上一次见面周忘川就感觉母亲有些不对头,一向宠她爱他的母亲平时语气很和缓,从不会这样对他爱答不理,而且母亲向来都是比较传统的,从来没有对自己的样貌很在意,更别说染发了。
母亲退休之前是炼油厂的工人,在炼油厂一干就是30多年,一辈子都勤勤恳恳,平时生活朴素,怎么可能会买一个8000块钱的手机?
周忘川皱了皱眉头:“妈,你这手机……”
杨春梅一脸严肃道:“新买的。”
周忘川声音瞬间放高,这么贵?我用的手机也不过1000来块,您用这种手机不觉得太奢侈了吗?
“是谁蛊惑你,让你买手机和染头发的,是不是敬老院的李大妈?您难道不知道老年人不能染头发吗,这对身体非常不好。”
杨春梅被他这副理直气壮地责备,气得将眼睛瞪得溜圆。
没想到这个不孝子敢这么气急败坏地同她说话,杨春梅咬着牙怒视着周忘川,既然周忘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现在不赶紧捅破这层窗户纸,还等着过年吗?真当老太太是个傻子?
杨春梅倚在病床上叹了口气双手环胸。
“周忘川!我买个手机你就看我不顺眼了,任青随便一个包都比我这个手机贵吧?当初你们一唱一和地骗我将房子卖了不说,还想拿走我的养老金还房贷,我可真给你脸了,你好意思在这儿跟我硬气?”
听到这,周忘川眼神有些涣散,他后退了几步平复了下心情。
“妈,对不起我刚刚有点激动了,我去给您倒水。”
杨春梅瞥了他一眼没再吱声,可心里在暗爽,她终于把原主永远说不出来的话吐了出来。
害得母亲一身病不给治,还在这装孝子。
周忘川倒水回来,杨春梅发现他眼睛红彤彤的,想必是一个人躲起来哭了?
杨春梅越来越庆幸自己当初能错过这个懦弱男人,真是老天开眼,谢谢,任青我谢谢你!
周忘川将刚打来的水倒在杯子里,细心地吹了吹,递给杨春梅。
杨春梅喝着水不理他。
“妈,您知道我为什么要买别墅吗?您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听任青的话吗?我以前不跟您说一是怕您担心,二是我自己觉得太丢脸。可是今天我觉得必须要和您摊牌。”
杨春梅没给他眼神,看来是要开始卖惨了,不过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妈,其实您才是我这世上最爱的人。”周忘川一激动流出了两行泪。
要不是杨春梅早有准备,恐怕她这会已经吐了。
“其实我早就不爱她了,甚至厌恶她已经厌恶到了极致,尤其是她强烈的控制欲,让我每天都压抑得想死,有时候我真有一死了之的想法。”
听到这,杨春梅翻了个白眼:“少拿死亡威胁我。”不过杨春梅听他这语气,就有些好奇,“你们不是一直都挺恩爱的吗?”
“妈,我那是演给您看的。不瞒您说,自从与她结了婚之后我的生活就像入了地狱,都变了……以前我多自在?有你宠着,还有一份好工作。可是自从和她结了婚以后,她花钱大手大脚,我经济能力根本就承受不住。早就想离婚了,后来我提出离婚,结果她…她威胁我!”
杨春梅听到这,本来升起来的火气几近消散。眉毛一挑点点头,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
其实杨纯后来也想过为什么任青会这样对自己。她知道任青是被后妈带大的,童年惨不忍睹,初三以前连大山都没出过,就因为没怎么见过世面,高中住校时还被校园霸凌过。
一开始听了她的遭遇杨纯是很同情她的,后来再想想她的经历和她所处的环境,也许真心两个字在她的世界就没存在过。
她从不相信任何人,把除了她之外的人不过当作一个把玩的物件罢了,好的时候可以戴着伪善的面具,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说丢就丢了。
任青是她那个山区里走出来的唯一一个大学生,做梦都想在大城市立足,当得知周忘川是首都本地人,想都不想就扑了上去,为达目的毫无底线。
因此她做出威胁人的事,杨春梅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说说她威胁你什么了?”
杨春梅抿口水将被子端在胸前哈了口气,一副吃瓜的架势。
“嗯?怎么不说话……”
杨春梅瞅了他一眼,只见他嘴唇微微颤抖,大冷天的额头竟然憋了一头的汗,攥着拳头。
杨春梅隐约感到他的身体在发颤。
扑通一声,周忘川跪在了地板上。
杨春梅被吓得一激灵,差点被水呛到。她左顾右盼,得亏这病房只有她一个病人。
她赶紧将水杯放下。
“你这是干嘛?”
“妈,自从爸爸带着弟弟离开家,您为我任劳任怨,我从小就立志要做一个孝顺的儿子,长大了赚大钱报答您。”
“行啦,别整这些,你还是说重点吧。”这么一座大山跪在面前,杨春梅感到极其的不自在。
周忘川抹了一把泪又把眼镜戴上:“但是,但是遇到任青之后我…我变了,我变得虚伪,我为了满足她,我……竟然……我…我挪用了公司的钱!”
说着周忘川低下了头。
“我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手里有我的证据。所以当我向她提出离婚的时候,她就开始控制我、威胁我。
“我没有办法只能满足她的要求,骗你把房子卖了,给我们换别墅,自己无力支付贷款还得借用您的养老金还贷。这一切都是为了满足她那可恶的虚荣心。
“我每天心情都很压抑,有时候我真怕我哪天忍不了,一觉醒来掐死她,哈哈哈哈……大不了同归于尽。”
杨春梅看着他边说边哭边笑,也算是听明白了。
这难道不是活该?为了泡妞竟敢挪用公款,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打肿脸充胖子,一个以为傍到了大款。
一个敢娶一个敢嫁。
摊上他们,原主也真是倒了大霉。
“忘川,去自首吧,大不了蹲几年出来又是一条好汉,为什么要怕她?”
“我不!”周忘川跪着来到杨春梅的身边,抓住了杨春梅的手绝望地看着杨春梅,他不敢相信自首这种话是从母亲嘴里说出的。
“妈,您是认真的吗?在这座城市生活有多难您不知道吗,我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可不想付之一炬,我如果真的进去了有了不良记录,以后还怎么在汇京立足?您就真的愿意看着您儿子去蹲监狱?”
杨春梅想想也对,如果原主在世,一定会拼命保住这个不孝子,今天信息量过于大了,杨春梅感觉脑子又有些昏昏胀胀的。
周忘川跪在床前低头咬着牙,泛红的眼眶里透露着绝望眼神。
杨春梅觉得无论周忘川做什么选择和自己都没半毛钱关系,她这会只是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心想着要不问问小秘?
【亲爱的宿主,您想我啦?所以我来啦。】
杨春梅嗯了一声。
【请宿主将养老卡归还给原主的儿子。】
啊?凭什么,凭什么给这个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