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绛初》有所不为

27、苦劝

　　那段时间，外婆家笼罩在低气压里，大家神色诡异，不提小姨，也不提周老师半字。
　　吴娟觉察出异常，找大姨打听，“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呀，不信，你去问林湛水。”
　　“问他？他就一红漆马桶，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大姨不高兴了。“你怎么这么说他，别忘了，他是我哥。”
　　吴娟干笑两声，“他们怎么啦，莫非——”
　　大姨受不了吴娟那暖昧的眼神，打断道：“别想多了，只是吻了她。”
　　“哈哈哈，”吴娟放肆大笑，“我还当发生了什么大事呢。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以前我们家养了狗狗，我还每天亲它呢。”
　　“他们可能——就这样黄了。”
　　“黄了就黄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家里人都觉得周老师与小姨没可能了，外婆每日长吁短叹，非常不甘心。她想来想去，决定召开家庭会议，共同想办法。当然，这次会议小姨排除在外。
　　“他们僵持很久了，我觉得顺其自然算了。”大姨最先开口。
　　大舅不明就里，问：“上次，林绛初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是不是周老师欺负她了？”
　　“我问过周老师了，不过是吻了她。”
　　“这很正常嘛，谈恋爱哪有不吻的。”大舅嘻嘻地笑。吴娟白他一眼。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也许事情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外婆不死心，但又不想责怪小姨。
　　“哪有什么不对劲，分明是她太古怪，死脑筋。谈个恋爱谈成这样，我算是服了。”
　　“人家清纯着呢，总能是说吻就能吻的。”吴娟阴阳怪气，一脸不屑。
　　大舅用胳膊肘戳了一下他老婆，“别胡说。”
　　外婆叹息一声，眼眶又湿润了。
　　大姨是孝顺之人，她见不得外婆流泪。“好啦好啦，周老师那边，我去稳住他，林绛初那里，你去做她的思想工作。唉，谁叫我们家出了个怪胎。我怎么会摊上这等麻烦事。”
　　“好的，好的。”外婆孩子似地破泣为笑。
　　那晚，外婆鼓起勇气，再次走进小姨房间。
　　“我们可以谈谈吗？”外婆艰难地开口，有点低声下气。
　　小姨看书，不搭理她。
　　“我们就事论事，摊明了讲。你告诉我，周老师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接受他。我觉得，不要仗着年轻漂亮，就任性挑剔。”
　　小姨气呼呼地转过身，“我不是挑剔，也不是任性，我的要求非常低，非常简单。我并不要求对方多有钱多有地位，只要求他真诚，真心。感情必须建立在平等，相互尊重相互信任的基础上。”
　　外婆一阵晕眩。“又来了！什么平等，尊重，这些虚头八脑的玩意儿，比吃饭重要吗？比活着重要吗？我真搞不懂，你脑子里成天想些什么。你想点正事行不行。要怎样才算真诚，真心？有几个人能做到为了你的事，去求人，你知道求人有多难吗？即使是亲舅舅，那也要去绵，去磨。他对你那么好，只差没给你跪下了，还不尊重你？还不信任你？”
　　“跟你讲不清。”小姨很烦躁，又躺下了。
　　“妈妈求你，最后一次，好吗？你尝试接触下，多了解——”外婆几乎是乞求，“不要因为一件事就轻易作判断，轻易下结论。有时，给别人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你想想，这几个月来，他处处以你为中心，帮你解决了根本问题，还不足以表明他的诚意？相信妈妈，他即使谈不上有多优秀，但绝对不是坏人……”
　　外婆眼里蓄满泪水，小姨望着她呆了呆，先是很烦，继而又很心疼。她心里很清楚，外婆这样委屈求全，都是为了自己，为了那个该死的工作。这是她最亲爱的最关心她的妈妈，她怎能让妈妈这么伤心这么痛苦呢。
　　“好吧。我答应你。”
　　外婆如释重负，感激涕零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