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映而生》忧郁果茶

34、畸变

　　凌晨三点，清醒。
　　从地上爬起，坐回椅子，开灯。望向桌前的提纲。
　　紧密的目录已经画完“√”号，只有最后一项的练习历届考题。
　　拿起堆积在旁的书堆最上方的一本，翻开。书本惯性的转动着最后的书页，标识着书签。
　　继续。
　　无厘头的题目，彰显着刁钻的出题技巧。
　　余欣默默的按照千篇一律的方式写着空洞的解题方法。
　　选择题，填空题，简答题……
　　手中的钢笔在纸上滑动的流畅触感，就像乐谱一样让人沉浸。
　　书写的比划似乎通过手指传导了听不见的声响。
　　其实……会有人喜爱解题的吧。
　　“唦——”
　　会有人喜欢吧。
　　“唦——”
　　然后呢？
　　“唦——”
　　悲伤隐喻的话语出现在耳畔，悲伤徘徊于心。
　　手中握紧，食指的第一指关节变形弯曲。
　　疼痛，伸开手。看向手中，满是书写茧痕。
　　余欣点开手机，开始英语听力。
　　……
　　时间推动，高考临近。
　　两边满满的人群们举着横幅和说着熙熙攘攘的话语。
　　手扶着自行车的余欣看着，想起看到过的片刻画面。
　　欣喜的学生们撒下课本布满教学楼之间的天空。或喜或哀的青少年报紧自己的父母。
　　看着那些充满鼓舞眼神的父母们，余欣的心中没有一丝悸动。
　　班主任们淋漓尽致的检查着学生是否到场，并做着最后的鼓励与告诫。
　　回望着四周，与其他人像是隔离了般。余欣还是站在最后位置。
　　思绪空白，四周闹翁翁的声音在听觉上传递，但没有一丝回应。
　　“余欣？”
　　余光观察到班上同学的眼神齐刷刷的看向自己，余欣也对上声音的来源。
　　芹雲，带着温怒的眼神。
　　“有事吗？”
　　没有丝毫对于权威的普遍敬意。冷漠，一直是余欣的做派。
　　“等下我带你提前去考场。还有你一定要努力，毕竟全班你的成绩是最好的。”
　　刹那，四周的眼神含义变得恶毒。
　　“我会尽力的。”
　　……
　　检查最后的工具。
　　2B铅笔，碳素笔，准考证。
　　今天的考试足以。
　　余欣低垂着眼眸，四周都是左顾右盼，又或是低头回忆的陌生人。
　　黑板上方的时钟安静转动，等待着考试开始。
　　时间到，已经准备好的监考人员打开封号打档案袋，发放试卷。
　　余欣抬手，写上考号。
　　开始做题。
　　『做题，可不能帮我活下来呢。』
　　随着带有秘密的话语，黑暗的思绪开始控制主体。
　　阴冷，深渊般的阴冷蔓延。
　　再实验一次吧。
　　余欣沉入黑暗中，平缓伸展双手沉没在思绪中。
　　……
　　考试完毕，高考结束。
　　轻轻检查好手中握着的工具，与四周那些带着各式各样书包，脚步轻快奔跑的学生们截然不同。
　　余欣握着手中仅有的笔，塞进裤包。还是以日常的速度走向校门口。
　　人流中涌向校门迎接父母的人群中，余欣显得相当扎眼。
　　芹雲抱着胳膊看着一向没有从众心理，甚至怀疑有些反从众心理的余欣。不知道她未来的路会如何。
　　“余欣，如何？不会考砸了吧——”
　　夕思诚看到余欣后就走了上来，像是逗人开心的傻笑说。
　　整个理科班一旁，原本因为时间分配，应该已经解散回家的文科班中的夕思诚他们留了下来等待着余欣。
　　“唉余欣姐没事儿，刚刚思诚已经打赌说你一定会考好。打赌吃饭哦~”一个显得小个子的女生相当亲切的手舞足蹈说。
　　“是的像是你们都没赌老师考好一样。你说是吧洋芋。”夕思诚伸手和小个子女生打闹了一下。
　　“切。”小个子女生，被称为洋芋的斜窥了眼说。
　　“好了好了，先生女士们。”夕思诚拍了拍手：“那404已经到齐了，就现在出发吧！”
　　“耶噫~”
　　“呕吼~”
　　“走走走，车在这。”
　　一旁芹雲带领刚刚汇集的理科班在一旁显得有些尴尬。
　　“明天联盟上号？”
　　“没问题。”
　　“OK.”
　　————
　　傍晚。
　　穿着华丽的柯秦火急火燎的跳下出租车，跑向正对着的KTV。
　　芹雲公布的班级聚会就在这里，于晴来得显然有些迟了。
　　“哒，哒，哒……”硬质高跟鞋敲击在瓷砖上。听着都觉得脚很痛。
　　“那个我询问一下……”柯秦跑到前台面前说，前台女服务员也露出认真倾听的表情：“就在刚刚，316包间已经开始了，请问里面有第二名女士吗？”
　　女服务员一瞬间露出了迷茫眼神：“我看一下。”
　　她对着电脑操作了一会，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很抱歉，我们系统录入里没有这方面的信息，要不我们这边……”
　　“那不用麻烦，我打个电话就好了。”
　　柯秦抽出包包里的手机，滑动一会想拨打号码。最后犹豫了下改为发送短信。
　　另一边包厢里，芹雲坐在一旁看着同学唱着老到不行的“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嘀嘀。”
　　听到手机短信点开。
　　『柯秦 19:27:31
　　芹雲老师，你好，请问余欣在吗？』
　　芹雲抬头对着昏暗的灯光下看了圈。一般在远离人群的角落里会看到。
　　『芹雲 19:28:45
　　不在，还有其他事情吗？你能来吗？』
　　紧盯着手机的柯秦看到后叹了口气。
　　『柯秦 19:28:49
　　不能了。』
　　柯秦转身准备离开，这时手机又传来了提示音。
　　边走边打开手机，是余欣发来了个音频文件。
　　心情瞬间好了许多，伸出食指点开。
　　熟悉的音乐播放，是余欣最喜欢的歌。
　　『这世界总是太喧闹
　　太浮躁太冷漠
　　匆匆的脚步是否错过了许多
　　梦想和现实像漩涡
　　缠绕了你和我
　　剩我一个躲在温情的角落
　　回想回想你就在耳边
　　对我说
　　回想回想你就在身边
　　很失落
　　而我想唱一首安静的歌
　　歌声里有寂寥的星空
　　我喜欢落叶极致的美丽
　　多洒脱
　　……』
　　歌曲完毕，结尾带着四周真切的欢呼声。
　　“柯秦快乐哦~”
　　最后那古怪的庆祝声，欢呼响起。柯秦的嘴角不知不觉的上扬。
　　拿出包包的耳机，走出大门。准备在回去的路上在听下去。
　　但遇到了来时的出租车司机。
　　“嘿，小姑娘还要坐车不？”
　　柯秦漏出疑惑的神情，但嘴角的笑意还未散去。显得美丽动人。
　　“小姑娘怎么没进去，是不是又遇到渣男了？没事，天下都是渣男。”中年司机乐呵呵的说：“五折怎么样？小姑娘。”
　　“成交。”
　　“得嘞。”
　　柯秦插上耳机，坐上了出租车。
　　轻盈的歌声继续为柯秦响起。
　　“我相信一首简单的歌，可以带来快乐。”
　　————
　　“我想唱一首安静的歌
　　装饰繁星点点的天空
　　我相信一首简单的歌
　　可以带来快乐”
　　低吟着的歌声结束，余欣站起的身影也变得真实。
　　随着最后音乐结束，四处掌声四溢。
　　“喔，好！”
　　“余欣姐好棒啊！”
　　“啊啊啊啊！”
　　欢呼和呐喊响起，四周其他也是前来夜市的人都注释目光到余欣脸上。
　　“柯秦快乐哦~”
　　最后正常到有些做呕的扬音让余欣相当不自在。
　　余欣克制自己表情变得冷漠丧化的冲动，安静的抱着手机坐下。
　　“来来来，老师。”
　　余欣瞪着对面夕思诚递来的橙汁。
　　讲道理，当知道要来夜市时，余欣原本是不想来的。
　　但是这点的合群又好过那混过3年完全没接触的同学们来说好很多。
　　善意总比漠视强一点的。
　　一点点。
　　伸出手，轻轻握住。
　　“老师有没有说过不要喝陌生人饮料？”
　　夕思诚脸上瞬间僵住。
　　四周的同学顿时又嬉笑起来。
　　轻轻抿一口，浓烈的甜味显示了像其他饮料中含有的糖份。
　　桌前的烧烤也是在互相交流中被吞食又替换上新的食材。
　　余欣感觉现在什么也听不下去了。
　　————
　　“所以你就要走了吗？”
　　结束后，两人漫步在路灯之下。
　　“嗯，我要先去打工的。”
　　虽然说自行车被带到了夜市，但夜市那离住房不远不近的。
　　上公交车吧，也没见过塞自行车的，打的的话又是相当贵。
　　在余欣露出满脸嫌弃的情况下，夕思诚显得没有礼貌的提出搭乘余欣自行车的提议。
　　还真就成功了。
　　“那，有地铁的话就会轻松一些了吧。”
　　“不知道。”
　　“哈，我这几天就要学车了。感觉教练很紧的安排。”
　　“嗯。”
　　“我姑妈那给了钱学的，我也就只能跟着去了。但我感觉那里很紧，怎么说呢。我其实已经去年就学了，最开始时直接没摸过。和其他人练四天教练就安排去考试科目二和科目三。然后无疑都没过。然后还练三天考试，我根本就不熟……”夕思诚开始苦恼的抱怨。
　　“你是说……”余欣顿了顿，回头问道：“你教练是那样随意让你们就直接考试吗？”
　　余欣不知道社会的大体样貌，都会仔细问一下中年人这种成熟的社会人的状况。
　　案例都可以作为采样来分析的。
　　“是啊。”夕思诚扶着自行车继续吐苦水：“我已经考崩三次科目三了，虽然科目二第三次终于过了，但我觉得这个教练是真的不靠谱。我也就推着说学习就没去考。但今天中考完了就没法拖了。虽然说钱都是姑妈出的，但……”
　　因为考试上教练都是不需要出钱的，练习考试只需要陪练即可。教练的工资是公司发放，为了绩效他们会疯狂的约考试。
　　余欣习惯性的分析着想。
　　属于赌博的安排考试，考过了就属于赌对了。考不过也可以当成练习的一种。除了声誉与他人的钱财的缺点以及考生未来的隐患，来钱很快。
　　余欣大脑思考着，一条清晰的线段从深处涌动。
　　初中时的操场上朗诵卖的感恩书。
　　初中毕业校长把差生盘踞在一起推广着技校。
　　路边永远都会不消失的推销产品的人们。
　　组成一队，穿着制服，拿着招牌推广在人行道上呼喊的年轻人。
　　永远都在招聘的销售人员。
　　……
　　心中最后一丝不动的期望消散，黑暗彻底内心。
　　————
　　夕思诚和柯秦没有找到过余欣的痕迹。
　　联系不到，询问也不知。
　　在夕思诚提出辍学前去寻找时，姑妈终于忍受不住的吼道：“她还活着！她又不是你的谁你为什么要找她？”
　　————
　　柯秦穿着洁白的婚纱，手捧着鲜花。眼睁睁的看着宾客们从酒店门口涌入。
　　她已经拖了一年了。
　　她找了余欣一年了。
　　均殷父母不想再拖下去，均殷也不想再拖下去。
　　她给余欣不知道发了多少短信，消息和信封。永远都是无情冰冷的，只有自己的发送没有回复。
　　最后的时候了。
　　难过。泪水漫过眼眶。
　　说着祝词的主持人在视线中模糊。
　　在众人以为新娘因为幸福而哭，四处的掌声中。余欣伸出戴着白色丝制手套，放在均殷的手中。
　　欣欣你告诉我。
　　告诉我你至少还活着啊。
　　————
　　另一个世界。
　　陈余诺消失了。
　　在夏游当日，没人知道。也没有谁想知道。除了石砚他们。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石砚脸色发青，咬牙切齿的说着。右手用力拍击着桌面，桌上的茶盏甚至跃空跳动。
　　在场众人听见都忍不住眼皮跳动了下。
　　陈余诺从未没有留下任何消息的时候离去。
　　石砚清楚昨晚陈余诺是回房的。而一大早当他前去接送时就消失了。
　　还是凌乱的被褥和凌乱的奇怪玩具。
　　没有任何痕迹。
　　被劫走了，是被劫走了吗？趁他睡着的时候？
　　每当想到，石砚的双手都会忍不住的颤抖。
　　不对，没人能在他那森严的防线中全身而退，还带走个人。
　　那是谁？
　　石砚直盯着在场的所有人。
　　毓音吓得躲在于晴身后，于晴也顾不得讨厌毓音。双手把毓音支在侧面，免得被误认为敌对。
　　渡钧闽有些发汗的站立着，他很怀疑自己经常外出会被怀疑有嫌疑。
　　跑来的脚步声传来。
　　来人推开门。
　　最后到场，跑进洛王府的夏旭气喘吁吁的说：“何事？唉陈徐那我要应付，我等会还要回去……”
　　“陈余诺失踪了。”石砚咬牙切齿的说。
　　夏旭有些诧异的眨了眨眼，石砚观察到。陈余诺失踪他不应该这样。
　　“你知道些什么？”石砚上前一把拎住夏旭胸前衣物：“我警告你……”
　　“你自己知道。”夏旭显得冷静下来，说：“你不可能完全不知道，他现在的状况并不好。”
　　“你帮不了他。”
　　这句话就像一记重击，深深砸进石砚心里。
　　“我……”石砚有些踌躇的退回主座。
　　“他在你这里探究了，石砚。”夏旭说：“或许直接离开就能够帮到他。”
　　“我……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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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反从众心理：
是指与从众行为相对立的一种大众心理现象。指个体表示自己不愿意随波逐流，不肯随意听任别人的安排，故意反对团体中大多数人的意见或行为，不顾团体舆论对自己的压力，故意与团体规范唱反调的行为。反从众者常不顾及团体压力是真实的，还是臆造的，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当团体向个体施加压力时，个体全力反抗这种压力，表现出极端自主的立场，无论如何也要否定团体标准，以表现其“个性”和“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