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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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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什么会怕黑?
……
“温柔,要不你就别去了吧?大晚上的,多危险啊……”
何温柔默默地在宿舍收拾书包,今天是她兼职做家教的最后一天,之后这个学生就要开学了,自己也要开始实习了。如果不是原约定最后一堂课的时间,和自己去学校报道的时间冲突了,她肯定是不会选择晚课的。
“不行啊,我答应人家了。”
“再改个时间啊!”
“再改……可能就没时间了。”教案和习题整理完毕,温柔背上了书包,晃了晃手中的小喷瓶,“没事的,别担心,我带了防狼喷雾。”
见何温柔这么坚持,室友也没好再说什么,反正…… 她知道自己说了人也不会听。
幸好出发的时候还不算太晚,天刚擦黑,还有很多刚从学校出来的学生老师在赶公交车,所以路上人不少,这让温柔差点儿以为自己已经克服恐惧了。
瑞士心理学家荣格主张把人格分为意识、个人无意识、集体无意识这三层,其中‘集体无意识’这一名词,也可以称为‘集体潜意识’,它刚好可以解释人为什么会对黑暗和夜晚产生恐惧。
也许因为曾经看过的恐怖片,也许因为别人对黑暗的描述,都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们的意识。
而且身处黑暗中时,由于能见度大大降低,很多客观存在就变成了无法察觉的位置信息,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不确定性,随之而来的就是安全感丢失。
可是温柔却觉得自己不符合其中的任意一种,因为她好像什么都怕。
两节小课,一节50分钟,中间休息15分钟,九点的时候终于结束了补习。
这家的阿姨很和善,因为孩子喜欢听温柔讲课,所以她待温柔也很好,知道她肯定不会收钱,临别的时候就给她装了三斤车厘子。本来温柔还想拒绝的,可那男孩说:何老师,您收下吧,这是您的夜班补贴。
温柔就这样拎着一兜子车厘子出了门。
她一直坐37路往返于学校和补课的小区之间,但这路车的末班晚8点半发车,等她从补课的小区跑出来,远远就看到了37路的尾灯,便是怎么追也追不上了。
温柔打开了手机导航,里面甜甜地女声提醒着,步行时间大约需要27分钟,也不算太长吧,能在22点之前回宿舍,赶得上门禁。
温柔拒绝了黑三轮和黑小轿的上车邀请,决定步行回去。
导航让她左转她就左转,导航让她直行她就直行,本来以为会这么顺顺利利的回到宿舍,但在直线距离只剩不到1公里的时候,她拐进了一个小胡同。
这个时候寒假已经要结束了,外出行人们早就脱下了厚重的羽绒外套,但看着那个黑漆漆地前方,却总觉得里面和外面的世界是不一样的,说不准马上就会从里面吹出一股奇冷的妖风。
温柔看了眼时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出了这个小胡同就应该能看见学校了。
“小花猫,睡不着,抓个耗子当宝宝……”嘴里不停念着儿歌给自己打气。
就在这时——
“艹!”
伴随而来的,还有玻璃瓶摔在地上发出的刺耳声音。
何温柔紧紧抓着手机不敢出声,左手从兜里摸出备好的防狼喷雾,裹在手心里攥成拳头压在胸口。儿歌也不念了,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害怕、别害怕。
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烟味酒味不经允许私自钻进了鼻子,想捂住鼻子隔绝味道,可是已经没有空余的手了。
前面是一个烧烤摊,味道和声音应该都是从那里传来的,走得越近,声音也约清晰,不断出现推杯换盏的声音,中间夹杂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脏话、浑话,在电视剧里那都是小混混的台词。
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温柔看清楚了,是一群坐着都不比自己矮多少的男孩子。
趁着自己还没被注意到……
赶紧跑吧!
“喂!”
当这个突兀地声音从一堆吹牛|逼|和草|泥|马中‘脱颖而出’时,温柔下意识认为这个‘喂’是对自己说的。她拔腿就跑,脑子里混乱不堪,同一时间钻入了很多施暴、虐杀的血腥场面。
不过跑了也没两步就被人给追上了,那个‘喂’也确实是在叫自己。
温柔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害怕地直接抱膝蹲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口。
追上来的男生觉得莫名其妙,自己有这么吓人?拍了拍温柔的肩膀,下一秒,他就看见一个花花绿绿的小罐子,朝着自己的面门飞了过来。
距离太近了,根本来不及反应,小罐子‘嗙’地敲在下巴上,段一白发誓,他活了22年还没这么丢人过!
“老白!你吓着人家了吧?哈哈哈!”
“闭嘴!喝你的!”
一白本来有点儿生气,自己明明想好心提醒一下,却成了他‘多管闲事儿’,真应该当没看见。
可是当他看到一个瘦瘦小小的柴火妞儿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时,又有些不忍心发脾气了。叹了口气,认命地蹲了下去,把周围掉在地上的车厘子,挑挑拣拣,没烂掉的都捡了起来。
还有那瓶防狼喷雾。
这一次一白可不敢上手了,与温柔保持着一臂距离,看到地上有一块小石头,踢了一脚,石头‘咯啦咯啦’滚到了温柔脚边。
“喏,你樱桃掉一路了。”
温柔这才抬起头,往声音来源方向看去,突然生出了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
说话那人逆着光,被路灯圈出了一个模糊的剪影,倒是身后绕着灯光横冲直撞的苍蝇显得比那剪影更加清晰。
何温柔看着那影子愣了下,确认自己好像真的误会了什么,才尴尬地伸出手,接过一白递过来的一捧车厘子。
原来袋子漏了啊……
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两个人就这样面面相觑地……蹲着。
说是面面相觑,其实一白也只是看到了何温柔的头顶,估计是刚才跑得急,小风一吹,已经乱了。
温柔知道自己胆子小,所以从来不会试图去挑战自己的极限,向来是能避则避,今天走夜路也是迫不得已,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但气氛也不能总这么僵着,一白看‘樱桃主人’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他只好说:“我又不是打劫的,怕什么?”
温柔自知理亏,蔫蔫耷拉着脑袋。
她把车厘子装回塑料袋里,用拿手机的那只手托住破洞处,掂了两下,应该不会掉出来。
刚刚站起身……
温柔就看见一白拿着那瓶防狼喷雾在眼前晃了两下。
“这玩意儿真能管用?”一白仔细看看也没瞧出什么特别,便将喷口对准了自己。
温柔惊慌地抻直脖子,想要阻止,‘别’字出口,正好对上一白的眼睛。
温柔终于看清了面前这个男孩子的样貌,自己站直了也才刚到人家胸口位置。
段一白也终于看到了那厚厚地头发下面,盖住了一张怎样稚嫩的脸。
像他们这样阳光积极爱运动的男生,从来不缺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他没见过?可是从没有哪一个女生的眼睛,能让他一眼望到底,干净到不掺一丝杂质,也没有任何野心、欲|望,只要一眼就能让你卸下防备。
“谢谢……”温柔被他看得不是很自在,忘记了要道歉,重新把头低了下去,闷着声道了谢。
一白如梦初醒,左手挠了挠后脑勺,右手举着防狼喷雾左右为难。
“咳咳……”一白清清嗓子,“这东西得用喷的啊,砸……肯定不管用吧?”
当然不管用,可是温柔被‘受害者’当众戳破自己要用防狼喷雾的事实,又点出自己用错了方法,总是很尴尬的,她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段一白,咬着嘴,转身跑离了‘是非之地’。
等到温柔的背影都已经看不真切了,一白还站在原地没动,一手在后脑勺扶着,一手举着防狼喷雾。
陆飞见他一直不回来,放下筷子,走到了段一白身后。
“怎么了?还看什么呢?”陆飞纳闷,还顺着一白的眼神看过去,可是除了一条无人的小道外,他什么也没看见。
“看招!”
说时迟那时快,段一白突然动作,右手把防狼喷雾举到了陆飞面前,左手托住右手手腕,好一个架枪的姿势啊。
陆飞以为他要喷自己,手忙脚乱地挡了几下,嘴里不忘骂着段一白狗儿子臭不要脸。
挡了好一会儿,发现并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喷出来,陆飞才放松了双臂,看着一白恍恍惚惚地走回了餐桌。
位子还没坐热乎,就有人调侃起了段一白。
“老白,你拿着那破瓶子有什么用?诶,据说所谓‘防狼喷雾其实就是辣椒水啊。防母狼?”
“……别瞎说。”
“怎么是瞎说呢,你也用不着防身吧,刚才怎么没给那姑娘?”
“……”
一白没答,悄悄把喷雾放进了球包里,顿了顿说:“……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