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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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主任在电话里告诉林启明，于杭的奶奶白天一大早起身干活，到山上采野菜，因为昨夜下了雨，天气冷地上有结冰，她老人家不留心滑倒了，一整天没回来，是于杭的妹妹带着村里的人到处找，最后才找到的。
“林老师你说说，于杭这孩子跑哪去了！他妹妹才多大，哪能照顾得了整个家呢！”
罗主任也是心急：“他平时闹点就算了，终归不是个坏心眼的孩子，可这会儿怎么连人都找不到了呢？”
“罗主任您别急，”林启明抿着嘴，“他家那边说他这几天都没回去是么？”
“对！一个影儿都没看到！”罗主任扯着嗓门，“也就上周给他妹妹打了个电话，说他在县城里有点事，要晚些回去，具体他要干嘛，他没说！”
“好的，我知道了，”林启明沉着眸，“您别急，我这就去找找他，至于他家那边，还有劳您跟学校领导商量一下，他家里的事咱学校先帮着忙，等我找到他了，我会立刻把他带回家……”
林启明和罗主任商量好对策后，才挂了电话。
“于杭家里还好吗？”罗主任嗓门跟音箱似的，吼得舒姚都听到了。
“还好，”林启明吐了声鼻息，“村子里有人帮忙照顾着，他奶奶问题不大。”
林启明看了眼舒姚跟前的饭菜，说：“舒老师，我得去找于杭了，你，要不在这儿接着吃？”
舒姚打开背包，翻出钱包：“这会儿哪还有心思吃饭啊，老板，麻烦结个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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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钢材厂大院，舒姚第一次看到石磊口中的，林启明的那辆破二手车，是一辆车身掉了不少漆，看着基本上没怎么护理过的桑塔纳。太直男了，应该说是太运动直男了，舒姚想，她印象中，酷爱运动的男生好像多数都不怎么爱打理自己的外表。
林启明发动车子的时候，舒姚肉眼可见的这辆车震动不太顺滑，她估摸着车子的发动机也步入老年了。
原本林启明想送舒姚先回学校宿舍休息，舒姚坚持要跟他一起去找人，舒姚坐上车后，林启明双手扶着掉了皮的方向盘，又问：“舒老师，我看你晚饭都没怎么吃，这天气冷，你要不……”
“没事，”舒姚果断道，“找人要紧，我们出发吧。”
“哎，好，”林启明收起手刹，踩了脚油门，这车又震了两下，才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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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姚知道，林启明心里特别关心于杭的事情，一是跟于杭的家庭情况有关，二是他两相处起来感情的确不错，跟两兄弟似的，所以，她明白现在林启明心情一定很郁闷，于是她问了个问题：“林老师，你当初为什么决定买这辆车的？”
林启明一开始还拧着眉在想于杭的事，一听到舒姚这么问，他稍稍放松了一些，愣神：“啊？这辆车？”
“对，”舒姚含笑点头，“这车我坐着感觉年岁不小了吧？你怎么还愿意买啊？不觉得花了冤枉钱吗？”
林启明这会儿也笑了：“我买这车的钱花得一点也不冤枉。”
前方绿灯准备跳红灯，林启明缓缓松开油门减速，再踩了下刹车，嘎吱一声，车停下了，他接着举起三根手指头，说：“我总共只花了这个数。”
舒姚侧头看向他：“三万？”
“那我得亏死了，”林启明咧嘴一笑，“就三百。”
“三百？”舒姚吃惊，“这车虽然旧了些，可拉去废铁场回收也不止三百吧？”
“你也觉得这车得回收了啊？”
舒姚忙解释：“没没没，我就随口打个比方。”
林启明哈哈笑起来：“说真的，我真不想开它上高速，我们回市里头的时候，还是走国道好了。”
舒姚应和：“没问题，春运期间，高速跟国道没区别。”
“哎，”林启明言归正传，“这车是我舅换下来的，那会儿我刚到学校上班，整天骑着一小电驴风里雨里的，他老人家看不下去了，于是想把车送给我，我不好意思白拿，请他吃了一顿饭，花了三百。”
“哦哦，”舒姚明白了，点头道，“那说得过去了。”
不过，舒姚想着林启明那么高大的个儿，骑着一辆小电驴，画面似乎有些违和，又有些喜感。
她刚到深圳那会儿，阿伟经常骑着小电驴来找她，阿伟身板没林启明那么雄壮，看着还好，就她看来，林启明怎么的都得骑一辆摩托车才对，还得是电影里那种纯黑色，造型很酷的那种。
不知不觉自己就有点儿想远了，舒姚别过头看向窗外，对着车窗里的自己笑了笑，心想，今晚自己也少女花痴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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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稍稍缓和之后，舒姚跟林启明商量找于杭的事。
林启明先给熊波那几个平日里跟于杭来往比较密切的学生打去电话，问情况，可大家都不知道于杭在哪。
只有熊波的消息有点价值：“我上周回家那天去宿舍找过他，其他人都走了，唯独他没收拾东西，我问他是不是要继续留在学校里住，他说他问了宿管大爷，学校不让留校了，他说他打算去找他的朋友借住几天，然后再看时间回家。”
“你知道他的朋友在哪吗？”
“我不知道啊……”熊波想了想，又说，“不对，林老师你等等，我翻翻短信。”
一会儿后，熊波接着说：“找到了！上个月于杭说他要去吃火锅，我记得他那次还到附近的菜市场买了点菜才坐公车走的，要是下馆子的话，哪有自己带菜的啊，我想他是去他朋友那里了吧！他告诉我他要去东门那边，他的朋友应该就在那一带吧！”
“嗯好，我知道了。”
“林老师，要不要我发动班上几个同学一起出来帮忙找找看啊？”
林启明一想：“暂时不用了，你们待在家里，别乱跑，我去找，有什么事情我再跟你们联系。”
“好！”
挂了熊波的电话后，林启明被气笑了：“还惦记着吃火锅。这小子一天到晚的没一个正经样，要是让我找到他，我非抽他一顿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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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杭离校的时候，先是只往包里塞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他看了看日历，按照他的设想，他大概年三十那天才会跟村子里来县城打工的朋友拼个车回去，回到家还有很多活儿要他来做，他是没什么时间看书做卷子了，于是最后只把一本英语习题册装进了书包里。
他们村子里有好些男孩子初中毕业后就不读书了，纷纷来到县城里打工，于杭的成绩一直很好，他自己也坚持要读书，都来到县城后，虽然大家的人生方向完全不同了，可感情还在，平日里没事，于杭也会去找他们玩一玩。
春节前，是卖年货赚一笔的好时机，他的那些朋友自然是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早早回去的，于杭去找他们，他们看到于杭不在学校里学习，也没回去，他们就感到有点奇怪。
于杭没把实情告诉他们，而是说自己也想打点短工，赚点零花钱用，想拜托他们帮忙找事做。
这个忙大家自然是愿意帮的，不过当于杭听到别人问起他父母过年会不会回来时，于杭的心情就更加沉重了。
“估计回不了，那边不放人。”
“不放人？”
“嗯，”于杭闷闷地点头，“那边的厂子接了急单，要在正月十五之前把货发出去，咱中国人过年，可外国人不过。”
“哎，好吧，”他的朋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成绩好，将来考一所好大学，或者到国外留学去，做他们外国人的老板，让他们在我们过年的时候别下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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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杭的朋友进了些年货，在东门附近的年货市场里摆摊卖，于杭拿了张凳子，坐在摊位后面，和村子里另一个刚过来的年纪较小的男孩一起卖货。
于杭来的时候把英语习题册也一起带来了，以为能插空看几眼，谁知，市场上人特别多，他们摊位的东西质量不错，卖的也比超市里的便宜，所以来买的客人不少，他们两差点忙不过来。
“杭哥，你饿了吗？”身边的男生看到人稍微少了点，于是问道。
这孩子跟于杭妹妹年纪差不多大，瘦瘦的，两脸蛋被冻得有些发红。
于杭问：“你饿了？没吃晚饭？”
“嘿嘿，我吃过了，就是忙了这一阵，又有点饿了。”
“那你去买点吃的吧，”于杭说，“你身上有钱么？”
于杭边说边从自己兜里里掏出张十块钱，递过去：“拿着，到附近买一碗热面吃吧。”
男生抹了抹鼻子，笑道：“好！我马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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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杭所在的东门市场，是经过有关部门批准摆摊的地方，夜里人很多，他们这里卖的东西普遍便宜，所以来买东西的人一般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在销售过程中，难免会起一些争吵。
于杭就见识过一个大妈，一副对联他们进货成本价是5块钱，于杭卖8块，刨掉成本和摊位费什么的，赚的才2块钱，再分红，于杭能拿到手的也就几毛钱，而这个大妈爱讲价，愣是要4块钱买，于杭不卖，她不乐意了，不走，就站在摊位前讲风凉话，说什么旁边有现写的也才卖十块钱，你们这种工业制品还想跟手工制品比啊，弄得于杭想跟隔壁摊借支笔在她额头上亲赐一个“滚”字。
卖了几天后，于杭渐渐适应这里的节奏了，他开始学会看人脸色，觉得可能会买的，他就多下点嘴皮子功夫磨一磨，争取多卖点，不太可能会买的，他也就随意应付一下，完全不会买只是来看看的，要是在他累的时候，他可能连个眼神都不会给。一天下来，他不仅能算清楚纯利润和个人所得，还能算明白今天的总销售概率是多少，各类客人的占比，以及每一类客人出现的概率，纯粹是忙中偷乐。
当然了，客人中也有些想浑水摸鱼偷鸡摸狗的，于杭得提着醒儿去盯着，对他来说，这些都还好，唯独他不愿意看到的，是那些专门来挑事的。
“你这儿的东西货正不正啊？”
于杭听到一个挺刺耳的声音响起，抬起头看了眼，看到摊位前站了几个不怎么面善的男青年，他沉了下脸，回到：“都是正规渠道进的货。”
说话的那人哼笑一声，随手拿起一个塑料制的金元宝，歪着头看了几眼，然后突然往摊位上一扔，喊了声：“砸！”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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