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黄河》北山漠

19、019

　　仿佛那天壶口瀑布的涛声还在耳畔萦绕，坐在办公室里，舒姚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开始反思自己所做的决定，当初，因为偶然的机会，她与宁峰再次接触并联系，对方得知她正在找工作，于是建议她考回母校当一名任课老师，宁峰完全出于好心，还替她写了推荐信，她也欣然接受了。

　　回顾过去的这几个月，从一座繁华的大城市回到小县城，她心绪万千，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也不是她这一时半会儿能想明白的了。

　　**

　　经过几番考虑，舒姚最后决定不按照课本的安排来上课，她花了几天时间，策划了课堂上要做的事情。

　　拿定主意后，为了让教学能顺利开展下去，她需要班上同学们一同参与，于是在某一节课上，她告诉了大家自己的想法。

　　“我在上交流课的时候，打算让大家到讲台上来演出一场经典的英文影片的片段，在表演的时候，大家要用英文来念台词。”

　　她的话刚说完，班上的同学们议论纷纷。

　　“演出？”

　　“干嘛要表演啊？又不是晚会。”

　　“我也觉得好奇怪，如果要演英文电影，为啥不直接放原片让大家直接看啊？”

　　“演出还要排练的吧？”

　　“当然啊，不然你怎么上台？”

　　“那也太麻烦了。”

　　“对，很浪费时间。”

　　多数学生面面相觑，对于舒姚的决定。感到十分不解。

　　这时，英语课代表袁葉站了起来，说：“我觉得舒老师的想法挺好的，我们通过表演一段经典片段，不仅能练习口语，还能让我们感受台词间的语境，这对我们学好英语是有帮助的。”

　　她的看法并没有得到其他人的认同。

　　“练口语直接早晚读多读多说不就好了吗？”

　　“对啊，弄那么多事情做什么呢？”

　　“我们又不是要考中戏北影！”

　　大家的反应让舒姚有些为难。起初，她的想法是让课堂变得更加生动和有趣一些，她是想让学生们在一种比较愉快的方式中学习英语，没想到，大家并不接受她的教学方式。

　　“花那么多时间排练，还不如多做几道题！”

　　这时，于杭抬脚一蹬，把椅子往身后一拖，吱呀的一声噪音响起，所有人的议论都瞬间暂停了。

　　大家都安静后，于杭啧了一声，慢悠悠地说道：“表演怎么了？你们试问你们自己，这辈子上过台表演么？以后有机会上台表演么？”

　　他嗤笑一声，接着说：“还不知道自己能演成什么鬼样子呢，就在这里说三道四。什么浪费时间什么不如做题，死钻在应试教育里出不来了。”

　　“哎，于杭，你牛逼给谁看啊？”一个胆子比较大性格也比较急的男生站了出来，反驳道，“你以为你自己就了不起啊？不就这次考试英语多拿了几分吗，就跟个圣人似的跳出来指责大家。”

　　他的话一说出口，立刻有别的男生附和，于杭的话比较冲，不少男生听了不服气。仗着有其他人帮腔，这个男生又说道：“你还是先问问你自己吧，你总分是牛逼，可你那英语，高中考试你及格过多少回啊？真让你念台词，你能念对几个词啊？你那嘴方言版的英语，说了别人能听得懂吗？”

　　大家笑了起来，教室里火--药味渐浓。

　　班上的人基本都知道，于杭英语底子差，口语更是糟糕得一塌糊涂，这男生当着全班的面把这事拿出来说，简直就是在当众打于杭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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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面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舒姚始料不及的，她不想看到于杭难堪，也不愿意看到大家为了她的想法起争执。而面对班上所有的同学，她作为一名老师，也不能有偏袒之心。

　　于是她劝解道：“好了，你们先别吵了，如果大家不愿意，那就取消表演这个环节吧，我再想想别的内容来代替，后面的环节，我想……”

　　“谁说不愿意了？”

　　于杭转头看了眼跟他起冲突的男生，他没有生气，反而很不屑地举起了手，起身，又看着舒姚，挺当一回事地说道：“我来演。”

　　许多同学：“……”

　　什么？于杭演戏？他平时戏已经够多了，翻墙，旷课，偷买食品，跟阎罗王正面刚，他还能从自己的角色中走出来，再去表演其他人吗？

　　还有，他平时做个操都觉得麻烦，他只对自己喜欢的篮球能来点劲，而对于别的事情全然不闻不问。今天他是中了什么邪，竟然主动提出要演戏！

　　大家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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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不怎么相信的还有舒姚。于杭的性格和脾气，在相处了这段时间之后，舒姚也是摸清了一些。他不是那种轻易要冒头的人，平时总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可一旦他跳出来，那事情就不一般了。

　　比如他主动用英语揭发林启明偷看自己，又比如他在全校广播里开怼举报自己的人。

　　想起这些，舒姚有片刻疑虑。

　　可没等舒姚开口，于杭又点了几个人：“葉子，大熊，你也一起上。”

　　然后看向缩着脖子尽量弱化自己的熊波：“大熊，你能躲哪去啊？你屁股半个水缸那么大。”

　　默默吃瓜围观的熊波：“……”

　　于杭心满意足地对着舒姚挑了挑嘴角，笑道：“还有老师，表演什么我们可以自己定吧？”

　　舒姚有点懵，“可以，但是内容不要越界。”

　　于杭打了个响指，坐下，敲了敲桌面说：“那演《教父》好了，得了奥斯卡奖的，够经典，绝对靠谱。”

　　舒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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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子皮又痒了，你别急，我找他去。”

　　下课后，舒姚来找林启明，商量着表演彩排的地方就定在练舞室，林启明好奇发生了什么，于是舒姚从头到尾概括了一遍。

　　听到于杭主动提出要登台表演时，林启明挺开心的，他很高兴看到于杭能参与到学校的活动中来，因为他总觉得于杭有点孤僻，这回能多动动是好事，可当他听到舒姚说于杭要演《教父》，又细问了点《教父》讲的是什么背景的故事后，他皱眉火大了。

　　“整天就没个正经样，天天瞎搞！”林启明接着骂，“舒老师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看到林启明着急的样子，舒姚反而觉得有趣，笑了：“也不能怪他，因为一开始我没讲清楚能演哪些电影，只要求不能越界，而《教父》这部电影的确非常经典，是好莱坞排在前列的经典大片，虽然说的是□□题材的故事，可它富有人生哲学，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好电影。”

　　“好的电影多了去了，他干嘛非要演什么□□啊？”林启明又说，“他就是在胡闹！”

　　“他的性子你不是比我更清楚么？”舒姚掩嘴而笑，“他是个聪明的学生，点子花样百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