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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登上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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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登上界,乍入天堂。①
周遭苍茫一片,氤氲缭绕,极致的纯白如薄纱笼在南天门前一群局促不安的人身上。
脑中钝钝作疼,一缕轻到恍若幻觉的风擦过脸颊,晃开浑浊的意识。
顾聆凰混在人群之中,颤颤巍巍伸出手摸摸身上的石榴色流仙裙,裙上的金丝凤凰暗纹华美至极,再仰高脖子望向那用明霞琉璃与深翠宝玉造就的高耸巍峨殿阙,绮丽又大气,她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吴承恩大大良心作家,《西游记》诚不欺我,这南天门……很门!
她不仅是穿越,她直接上天了。
建国后不准成精好多年,天底下竟还有这种好事?
晕晕乎乎的顾聆凰用余光悄悄打量了一番人群,算上自己一共七个人,三男四女,衣着各异似乎贫富差距很大,她忍不住再摸摸手边的布料,她一个学酒店管理的人辨不出这是什么料子,但入手便知是高级货。
她在脑子里努力梳理逻辑,仍然不能回忆起零星的片段,现下她连这具身体叫什么都不知道。
东皇钟庄重肃穆的声响透过层层流云清风扩散开来,响彻在所有人的耳边,叫人不自觉歇了杂念,满心安宁沉静。南天门云雾渐淡,一个老道手提拂尘,腾云驾雾飞至众人身前。他晃动拂尘,脚下的云似被扫开似的消失不见。
顾聆凰在他落地前快速抬眸看他一眼,老道白胡子长长,白眉毛也长长,一袭灰色长袍不染纤尘。
老道的目光扫过众人,说话声仿佛自天外而来,“七个娃娃,这一批人也太少了些。”
顾聆凰琢磨一番这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怎么听起来跟招生办主任亦或者是人口买卖的贩子似的?
同样的,另外六人也开始感到惶恐,他们忧心惹恼了老神仙,万一他一个不开心,把人丢回凡间怎么办。这都走到仙界大门口了,遣返也太过丢脸,不由得埋低了头,呼吸声都收敛几分。
老道伸手捋捋胡子,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合适,轻咳一声开始为众人讲古,“尔等福缘深厚入了天界,自此便是要遵守天规……”
一开始顾聆凰还全神贯注地听着,恨不得找个笔记本几下未来生活的条条款款,听着听着就发现有些不对。总结一下就是,他们这批人完全就是神仙大佬们在凡间广撒网挖来的廉价劳动力。
修真界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已经几百年无人飞升。没有新鲜血液的加入,神仙们只能继续坚守工作岗位,加班加的非常暴躁,连锁反应造成司缘神君那里业绩骤降,天界出生率创下新低。为了改善这样的情况,天界大力推广职业改革,树立健康工作新风,强行给一群神仙放假,空下来的人力就得从凡间选人上来补上。
顾聆凰在心底诽谤的同时,老道的前情提要也进行到总结陈词,“尔等皆为凡间大善之人,又虔诚供奉诸仙多年,乃天界有缘之人。所以日后要努力修炼,争取早日取得仙籍位列仙班。”
哦,合着还不是正式工。
人群中一个身着漂亮裙子的少女举手,她头上的金钗流苏摇摇晃晃,手指有些紧张地捏住绸裙的一角,顾聆凰对比一番两人的衣着,嗯,还是自己的裙子好看。少女问道,“敢问老神仙,我们既已到天界,还不能拥有仙籍吗?”
老道笑眯眯回答,“修真界潜心问道万年才得以飞升,若仙籍这般容易就给了你,女娃娃你说公平吗?”
少女撇撇嘴,不甘心地追问,“请老神仙教我,什么是道?”
“大道三千,遁去其一。可为日月交替斗转星移,可为飞花落雪山川海域,自己的道,得自己悟。”
他说这话时神色无喜无悲,流云拂过他的衣袍连丝褶皱都不曾留下,他融于云,立于风,仿佛退身便能化作三界万物。
少女身边的一个小胖子看起来憨憨的,未曾示意便直接提问,“那老神仙您修炼到哪一境界了?”
“小子无礼。”拂尘一扫,小胖子飞了起来在空中滚了好几圈才落下,晃得他眼冒金星。动手的老道还是那副眯眼状态,反倒看的顾聆凰给他打了个惹不起的标签,后天眯眯眼都是大佬。
煌煌威压蓦然冲他们袭来,不出几息又骤然消散,灰袍镀上灵光,鸾姿凤态的大佬自我介绍,“本神乃太上老君,造化境上神。”
此话一出,人群集体怔住,小胖子哆哆嗦嗦膝盖发软,扑通一下跪得心服口服。
是大佬没错,却不想是这么牛的大佬,他们这群临时工何德何能?!
太上老君抬手,跪着的小胖子被隔空扶了起来,带着哭腔求饶,“老君息怒,我没想到您这样的上神会来接见我们这些小散仙。”
听到这话,太上老君不言,抬眼望向南天门外遥无边界的无尽虚无。不管是论资历或是论神力,都不该他这样地位的人前来迎接初入天界的散仙,可奈何灶神九幽和食神曲以上一回大打出手,直接把灵山烧没了一半,连带着他也被天帝重点关注。
“不晓得天帝哪儿听来的道理,说明火会让脾气变得暴躁,做饭的连累炼丹的,我也被迫放假不得靠近丹炉,在殿中无事便来看看你们这些娃娃打发时间。”太上老君长吁短叹地抱怨道。
炼丹的是谁不言而喻,做饭的肯定也不会是普通厨子,众人垂着头安静如鸡不敢造次,大佬们的爱恨情仇只能左耳朵进右耳多出,避免未来惨遭清算。
太上老君重新端上慈眉善目的笑容,安抚众人,“罢了,初入天界有半月的时间给你们适应,半月后司命神殿会安排差事,记得准时去报道。”
他手腕翻动,掌上出现一排浮空的玉佩。
“此乃本命玉简,动用念力便可用神识进入玉简内的灵海,个中奥秘往后半月你们可慢慢探索。”太上老君解释道,“我唤尔等谁名,便上前来让玉简认主。聆凰。”
顾聆凰没敢动,而是暗暗注意着周围人的反应,她没有记忆,万一与旁人重名不就露馅了?
南天门外陷入一片静谧,恍不可闻的呼吸声都变得能入耳。
她等了片刻不见旁人上前,可见姓氏没了但这名儿还是自己的,遂迈了步子上前,流仙裙下的莹光璀璨的东珠鞋随着裙摆忽隐忽现,她恭恭敬敬在太上老君面前站定。
原身是个凡间古人,古代取聆凰这样的名儿,也太过嚣张了些。
太上老君两指一掐,聆凰脑海登时空白不能动弹,几缕金光穿过叠叠浮云斜下,南天门百丈柱上盘绕着的金鳞耀日赤须龙被光芒唤醒,睁开了闭上不晓几许年月的猩红双眼,像无波的深潭,没有任何情绪。
聆凰在龙的面前,衬得同蝼蚁般渺小。
撕裂空气的龙鸣陡急呼啸冲她袭来,她被吼得耳聋耳鸣想静静,内心泪流满面原来认主的过程这般痛苦?为什么她要是第一个,连心理准备都没机会做!
是正主,不曾被夺舍,太上老君松开了手指,玉简飞到了聆凰的手上,“放至额前。”
被夺取的主动权回到了放开束缚的身体,她听话照做,玉简上一道金光龙飞凤舞地刻下自己的名字,待最后一笔勾勒完,玉简微微发热。
聆凰在这间隙抬眸望了一眼柱身,赤须龙依旧闭着眼横亘盘绕于此,数着日升月落,守护南天门千万年,仿佛刚才只是她的错觉。
“女娃娃,方才为何迟疑?”聆凰在神识中听见太上老君发问。
她小心地尝试动用玄乎的念力,在神识里回答道,“回禀老君,到天界的火羽马车车速太快,我有些晕车。”
太上老君,“……”
他挥挥手,放过了聆凰。
众人逐一上前领取玉简,过程简洁,不再享有聆凰方才的咆哮待遇。作为曾经勤勤恳恳的社畜,聆凰也仔细记下另外六人的名字,搞不好未来可能成为同事,叫不出名儿可不礼貌。
胖小子叫做柳叶,和他的身材南辕北辙。衣着朴素干净的大眼睛姑娘叫禾苗,一听就很绿色环保。最后上前的那个金钗少女让她最为在意,对方竟然叫做聆栖,根据两人的衣着打扮的讲究程度,聆凰合理怀疑那说不定是自己的凡间亲戚。
这马甲过了神仙眼,还得再战亲眷,捂得住吗?
她很惆怅。
入职培训完成,太上老君挥挥衣袖,带上自己的云彩远走。
白茫云雾散尽,南天门后通往天界的路玉阶莹莹,画卷一般的场景在他们眼前铺开,窥见一角,已是漫天流光楼宇和瑶台银阙。
笑语声随风而来,淡得好似风中呢喃,“娃娃们,丹殿少炼丹侍仙,去司命神殿那日莫要忘了。”
聆凰:所以您费心费力抢过人事部的活,就是来为自己部门拉选票的吧?你们天界也搞这种职场小心机的哦?
为了日后的工作生活,聆凰决定先去看看员工宿舍的地理位置与条件,投简历的时候得把通勤时间算在考虑因素里。她刚想将念力放进玉简调出天界地图,叫做禾苗的小姑娘踌躇着向她靠近。
聆凰露出营业性微笑。
被她的笑容搞得有些惶恐的禾苗退开了几步,又握紧了拳头走到她身边行了一礼,“殿下,我跟着您去为您收拾寝殿?”
禾苗的声音软糯糯跟棉花糖似的,聆凰心里仿佛下了一场棉花糖雨,闷得她有点窒息。
殿下又是什么鬼?她竟然是有故事的女同学?
聆栖对这个称呼嗤之以鼻,不满地冲禾苗道,“如今是在天界,凡间那套规矩就不适用了,她已经不是皇太女了,还想着要人伺候呢?”
禾苗细声道,“可、可我从小就侍奉殿下。”
“你就不能有点骨气!”聆栖为她那副懦弱模样气急败坏,姣好容貌的眉宇间落满不豫。
另外四人并不来自皇室,朝她们投来惊异的目光,想要围观小女生扯辫子拉头花。
处于风暴中心的聆凰内心飘满弹幕:什么玩意儿?凡间我是皇太女,天上我叫临时工,我要这飞升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