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商人的品格（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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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户，某飞机场候机室内。
“老大，我们先去托运行李，请您等一下。”
一个月前还发型杀马特、干着偷鸡摸狗的事情的青年们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穿着清一色的便于行动的黑风衣，面对静静坐在椅子上的短发圆脸、笑容天真烂漫的少女态度恭敬。
“真羡慕啊……老大可以去主现在所在的城市，寻觅祂的踪迹。”其中一人真心诚意地艳羡道。
或许一开始他们只是迫于武力碾压不敢反抗，但现在他们似乎早已开始发自内心地尊敬、信仰她口中的“主”了。
这一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带来这么大的变化呢？原杀马特青年之一木村仓介忽然模模糊糊地回想起来。
他无法看见，围绕他身侧的一根根血管开始一张一弛，就像跟随着心脏的节奏一般律动起来，它们从少女背后生出，从他的耳朵、眼球处插入，他却毫无知觉。
血管的源头——北原绫歪了歪头，那动作就好像在倾听什么，她含笑的目光投向木村仓介，略显迷茫的青年顿时表情一片空白。
“仓介？”同伴见他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住，奇怪地唤了一声。
“嗯……嗯？”木村仓介仿佛大梦初醒，没有半点异样，“啊，抱歉，刚刚走神了。”
同伴们笑着说：“一定是你昨晚没睡好，太累啦，这些东西我们拎就够了，你去一旁待着休息吧。”
盯着同伴们善意的笑容，木村仓介连忙道谢，候机室角落里只剩下他和北原绫两个人。
不知怎的，他面对少女笑眯眯的模样感到莫名的心慌，于是匆匆地撇下一句“我去给您买些饮料”，就攥紧了掌心的硬币快步走出候机室。
他在饮料机前排着队，劫后余生般的叹气一声。队伍有点长，一个女生还在前面和朋友们叽叽喳喳地打闹，他却并不觉得厌烦不耐，反而渐渐放松了下来。
“白白，等会妈妈我就要上飞机啦，你先自己乖乖的飞去A市啊——就是我们从小长大的城市，你还喜欢背着我缠着院长讨食呢，你的小脑袋瓜应该还记得吧？如果不记得了，就远远的跟在飞机后面飞，记得一定不要靠近啊！”
不远处一个清亮的女声吸引了木村仓介的注意，怎么会有人坐飞机还让宠物跟着飞？他不禁好笑地循声望去。
窗前的女人一袭素雅的淡绿长裙，气质温暖如春，莫名地给人一种注视着她就好像看到了花枝遍野的亲和感，令人不禁心生喜爱。而她面前，羽毛一尘不染的白文鸟歪了歪头，竟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样，人性化地微微点头，然后转身飞走了。
在飞走前，它似乎还用那黑豆子般的眼睛瞥了一旁目瞪口呆的木村仓介一眼，好像一眼看穿了他的所思所想，目光鄙视而轻蔑。
……等等，我是怎么从一只鸟的眼里看出这么复杂的情绪的？？木村仓介愣住了。
“唉，前面的，你到底买不买啊？不买别干愣着啊。”
后面的人不耐烦的催促声唤醒了木村仓介，他一脸怀疑人生地买了一瓶红茶，然后恍恍惚惚地走回候机室。
由于他恍惚得步伐飘忽，在拐弯角一个没留神，撞上了一位打扮干练、正低头在翻开行程的秘书小姐。
“Boss，由于事先没有预料到必须转机的情况，我们要比预计的晚至少一个半小时到达A市……”秘书小姐被撞得猝不及防，目光呆滞，却很坚强敬业地汇报完毕，中间甚至流畅得没有任何停顿。
她斜后方被称为“Boss”且明显占有主导地位的女性却显得十分年轻——甚至稚嫩，混血长相，冰蓝色的眼眸仿佛浮着碎冰的寒潭，冷漠的目光扫过木村仓介后，无奈地停留在秘书小姐身上：“说了多少次了，不在工作场合的时候，叫我荒就行了……你没事吧？”
木村仓介被她的目光冻得浑身一颤，面对比他矮不止一个头的少女模样的女性，感到一种莫名的来自本能的震慑敬畏，于是一动不动地乖乖站在原地，不敢说话。
“没事。”虞说回过神，对木村仓介笑了笑，“抱歉，先生。”
“没事没事。”木村仓介在荒绘看不出情绪却极有压迫感的注视下忙不迭地摇头，如避蛇蝎地落荒而逃。
虞说转头，见荒绘静静地盯着刚才那个陌生男人来的方向，好奇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啊，”荒绘口中吐出一个短粗且意味不明的音节，注视着不远处那抹淡绿色的身影，缓缓地眨了眨眼，“看到了故人……居然没有看到那只和她形影不离的鸟，真稀奇。”
几乎是慌不择路地逃回候机室门口，木村仓介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他怎么忘记了呢……里面还有一个祖宗等着他呢。
不知道该说他是好运到极点还是厄运连连的木村仓介，木着一张脸，生无可恋地踏入候机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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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闻人先生有点奇怪。」楚惟神情凝重地坐在书桌前，在笔记中记下这么一句话。
「先是对我敬而远之，似乎在默默观察着什么。」写到这里，楚惟手中的钢笔骤然停住了许久，在纸上留下一个显眼的墨点，「然后……变得热情起来？」
门口传来熟悉的敲门声，楚惟手中的笔尖一颤，然后只好无奈地合上笔记本，动作娴熟地塞到枕头底下，起身为门外的闻人赋开门。
“一个人吗？”这几天，两人已经渐渐熟悉起来，于是闻人赋也不见外，笑眯眯地开门见山问道。
在心里好笑地叹了口气，楚惟点了点头。
闻人赋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嘴角笑容加深，侧身露出身后拎着打包盒的手：“这么巧啊，我也一个人，外卖一不小心点多了一人份，不如一起？”
“好。”楚惟神情无奈，退后几步示意他进来，嘴角不知不觉地扬起了一个弧度。
都说伸手不打笑面人，斯文爱笑的闻人赋的确很讨人喜欢，反正楚惟面对他时往往不得不一退再退——而恰好，闻人赋很擅长顺着杆子往上爬。
“这已经是你这一周第三次一不小心多点一人份了。”楚惟打趣道。
“唉……”闻人赋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装模装样地叹了口气，“这不是快中秋了吗？我一个孤家寡人，也想找个人说说话，一起吃吃饭啊。”
“是吗，都快中秋了啊……”楚惟望向窗外，嘴角的笑容淡了下去，目光有些迷茫。
又多活了一年，他应该开心才对。
可是他又觉得现在的生活浑浑噩噩，毫无意义。
他是个倔强又不甘平庸的人，成功商人的表象下藏着一身反骨……或许，他内心深处也在沉迷“跑团游戏”为他带来的生死间的刺激。
闻人赋敏锐地察觉到楚惟的情绪有些低落，不动声色地抬眼观察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对了，一直没有听你提过家人啊……”
“哦，他们已经不在了。”楚惟平静地回答。
闻人赋沉默一下，真心实意地说道：“抱歉。”
虽然闻人赋本人也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但他毕竟从来没有过关于父母的记忆，在他心中，孤儿院就是他的家。尽管他对这位新邻居的目的有些怀疑，但也不至于特意戳人伤疤。
有时候得不到不是最可怕的，拥有后失去才痛彻心扉。闻人赋深谙这个道理。
“不，没什么……现在提到这个，已经没有感觉了。”楚惟摇摇头。
他小时候也一度为这个把自己关在房间嚎啕大哭，现在不是已经释怀忘却了，而是将伤藏在了心底更深的地方。
怎么会忘呢……继承自母亲的异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母亲死前眷恋而悲痛的眼神。
“商人的品格”，真的是一个十分作弊的能力，只要使用者有愿意付出一切代价的觉悟，可以交易一切事物——包括生命和这个异能本身。
闻人赋突然觉得嘴里的菜味如嚼蜡，筷子慢了下来，沉默许久后面露苦恼地开口：“虽然写作为生，但我真的不太会说漂亮话……后天中秋，一起吃晚饭吗？”
“嗯，如果大富豪你不因为嫌弃这个小地方搬走的话，明年中秋我可以预订吗？”他调侃般问道，眼神却有些认真。
楚惟回过头，凝视他许久，像是一尊雕像。
“……好。”良久，他嗓子嘶哑地回应道。
他禁闭多年的心门，似乎对着一个不确定是不是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毫无预兆地消失的家伙敞开了那么一条缝呢。
楚惟动容中带着点心酸地想。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商人的品格（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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