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兽人奔小康》愚汹

2、第2章

　　晚风习习，吹起王弁额前的碎发，星光正映照在他肿胀的脸上。

　　他的脸颊已经开始压迫坚毅的鼻梁了，经过几个小时的发酵，丝毫没有消肿的趋势。

　　反而随着王弁的抓挠，肿胀得愈发明显。

　　王弁此时还没睡着，他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痒。也许是因为刚刚吃过的果子，也许是因为他吭哧吭哧地爬树，导致血液流速加快，皮肤跟着紧绷。

　　不管怎么样，即使周围没有镜子，他也能想象自己的模样。

　　应该挺惨。

　　王弁仰面躺在粗壮的树干上，树干不够长，以王弁的个头只能曲着腿。他嘴里叼着一片叶子，神色散漫，脑袋里倒是认真想着接下来的计划，关于如何生存下来，如何找到安身立命的居住地......事情太多了，且都没个头绪。

　　“呀嘿！晚上好，王弁。”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嗓音清脆好听。乍听上去年岁不大。

　　王弁吓了一跳，赶忙坐起来环视四周。

　　可是他就算是来来回回扫了周围五六遍，仍然没找到出声之人，王弁的汗毛倏地竖了起来，手心也开始冒汗……

　　不会是……鬼吧？！

　　“谁？”

　　“别找了，你用眼睛看不见我的。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这回看见我了吗？”

　　王弁只得依言去做。

　　果然，集中精神后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个小孩儿的影子。

　　模模糊糊的，齐耳的头发，没穿衣服，浑身上下就一条小裤衩，瞧着还有点紧。

　　王弁脑袋一抽，鲜有这么冲动的时候，居然直言道，“你这条内裤有点小啊......”

　　可谓是不给对方留多少面子了。

　　“你你你......干什么揭人家的短儿。”小孩子羞红了脸，“为了把你带过来，人家虚弱得连法力都快没有了，白天还要附身在一条鱼身上来拍醒你。要不是我，你就算淹死了都醒不过来。”

　　王弁听见小孩儿的话后，一颗心瞬间警觉起来。

　　找到始作俑者了……他暗自握紧了拳头，心底里由衷升起了几分不喜。

　　“......我被鱼尾拍成这样，是你搞得鬼？小鬼，你至于那么使劲儿？你看看我的脸，还记得它以前长什么样吗？”王弁语气愤怒，眼神却镇定从容。

　　他接着问，“你为什么要把我带过来？”

　　说完后，他忍不住又用手搔了搔脸颊，很痒。

　　小孩儿慢半拍地抬头瞧了瞧王弁，盯着他的脸愣神。

　　很快，小孩儿脸上闪过一丝可以轻易察觉的内疚。

　　王弁能从那张萌化一票妹子的脸上轻易得出对方此刻的所思所想：确实太丑了点，之前在这人的地界，他还......还没有这么丑呢！这红润的猪头脸，怎么才说话的功夫，这人的眼睛似乎又小了一些，脸颊肿胀得已经开始反光了……

　　“我......我是这个世界的兽神，我的下界子民生活的不怎么好！”小孩儿说着说着开始眼圈发红，那小模样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淌眼泪了，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然而王弁心硬如铁，他并不想去安慰一下，只是眼巴巴地看着，等着对方自己缓过来。

　　他可没有泛滥的同情心，要去怜悯一个将自己绑架到这里来的生物。

　　他也很值得可怜好不好。

　　小孩儿见王弁没搭理他，再加上有点心虚，沉默了半响继续说道，“两百年前我一不小心将乾坤玉弄碎了，我的下界也被炸出了一个空洞，从里面定期出来很多讨厌的虫子，呜呜呜，那些虫子会吃了我的子民的。”

　　“你把这个空洞堵上不就得了？”王弁打断对方的诉苦，这个理由不足以让他感同身受。

　　“堵……堵不上！没有乾坤玉的帮助，堵不上！而且随着我下界子民过的不好，我就越来越没有信仰之力了。两百年前我老帅了，可你看看现在的我……”

　　闻言，王弁上下打量了小孩儿两眼，然后忍不住摸了摸下巴，‘确实，要是从大人缩小到这副样子，真的挺惨。‘

　　“我见到你时，你已经死了，是我用自己的一半信仰之力给你注入的生机。如果……如果你不想要，那我就收回来了啊。”小孩低下头，撅了撅嘴，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威胁有些可耻。

　　“……”王弁词穷，他顿了顿，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沉默良久，他叹了口气，问，“我该怎么帮你？我并不知道我能为你做什么。”

　　“不难的！”兽神扑棱着湿润的眼睫毛，眼尾还微红着，“你去帮助我的子民更好的生活，同时帮我孕育七色石来弥补空洞。我不能过多干涉下界进程，所以你可以以神使的名义在下界活动。”

　　兽神稚嫩的小脸严肃认真，逐渐显露了那么一点威严，伴随着忽明忽暗的圣光，让王弁在心里逐渐相信了对方的话。

　　当然，如果忽略掉大眼睛里要落不落的泪珠，就能变得更有说服力了。

　　王弁无奈，说实话，他知道兽神没必要骗他，而且他确实欠了这小孩儿一条命，死亡之前那种窒息感做不了假。

　　他是真的死了……

　　既然在心底认定是合作关系，王弁不由地想要仔细打量兽神。

　　小孩儿太可爱了，浑身上下圆滚滚的，嫩白嫩白的肉，似乎闪着淡淡幽光，浑身上下看不到丝毫毛孔。大眼睛专注地看着你时，黑珍珠似的瞳仁里写满了天真纯洁，让人很难生出抗拒之意。

　　但王弁还是要问问，有一点他很好奇，“为什么要选我？我怎么没发现自己身上有哪些特质可以让我被一方之神选中？！”

　　“因为你死了啊，我从你们那儿的神手里交换没有生命的死物会比较便宜。以我现在信仰之力收集速度来看，为了换你过来，我已经攒了快50年了。”

　　敢情这是贩卖人口啊，王弁暗自咬牙。

　　“我可以帮你，但我有个条件。”

　　那小孩儿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这个凡人居然要提条件？他都将他救活了，还要怎么样？

　　他惊讶得眼泪都从眼角滑下来了，显得尤为可怜。

　　“你你你，别以为我就非你不可，大不了我再攒50年信仰之力，再换一个过来，这次不找人类地界了，人类太贪婪，一点也没有我们兽人朴实又憨厚。”

　　兽神眼底泛起失望之色，有些丧气，这个人类一定会狮子大开口的，借此逼迫他答应一系列丧神权辱尊严的要求。

　　王弁被小孩儿这模样逗笑了，“你怎么不听听我的条件就骂我？”

　　他抬手想要摸摸小孩儿的脑袋，却扑了空，这才想起小孩儿现在是在脑海里同他说话，忍不住搓了搓手指，莫名有些遗憾。

　　“你刚才不是说我是你交换过来的吗？！是不是换取其他的东西也行？我的条件是让你定期从我们那地界找来我需要的东西，用你的信仰之力去换！”

　　兽神愣了愣，盯着王弁没说话。

　　他没想到王弁这么快就开始为他考虑了，明明刚才还凶巴巴的。

　　小孩儿看着王弁微笑时犹如挤在了一起的脸和略显狰狞的五官，只觉着他一定是万千世界中心肠最好的猪哥了。

　　*

　　兽神一直没说话，只一味地瞅着他，双目放空，大眼睛眨啊眨的，萌得王弁满脸血。也确实是满脸血，鼻子周围还有他没怎么擦干净的鼻血呢。

　　小孩儿总算说话了，“你答应了？真是……真是谢谢你！我、我现在用信仰之力凝结成的法力快使没了，现在没办法凝出实体。不过你不用担心，等我再收集收集信仰之力，缓一缓，我就去换东西。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会努力的！”

　　“你能换什么？”王弁询问道。

　　“什么都可以呀，但活着的东西会很贵。”小孩儿的语气很欢快，好像王弁答应帮助他，便意味着不久的将来可以收获大把大把的信仰之力一样。

　　王弁突然觉得压力好大，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比如呢？”

　　提起这个，兽神搅了搅手指，看着又心虚又委屈。

　　“嗯……就是、就是如果你是活着的时候被我换过来，我需要攒100年的信仰之力。但你死了，50年就够了。我的子民生活得都不太好，虽然大都很信仰我，但人口总数少，活得也不怎么幸福，灵气就少。灵气和他们的信仰程度就会产生信仰之力，这是法力的根本，我是靠着这个修炼的。当然，随着我的修炼，身体会自然而然地反哺一些灵气回去。我是这个地界的本命神，我们相辅相成，谁也离不开谁。”

　　“以我现在的收集效率来说，现阶段，半个月左右我可以换到手掌大小的一件死物。更大的或者活物，那家伙肯定不同意，他就会欺负我，一天天只知道冷着脸，有时候还会过来嘲讽我。哼！我总有一天要比他强大，压过他。”兽神一提这个就充满了怨念，咬牙切齿，让人觉得“那家伙”若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会立马扑过去咬人家。

　　“那家伙是我世界的神？是他同意把我换过来的？”

　　小孩点头，补充道，“对啊，还是他陪着我挑的呢！说不能找太聪明的，会耍心眼儿，到时候肯定蒙骗我的子民，还会奴役他们。也不能找太好看的，容易欺骗别人感情，放在兽人地界也不会踏实。选来选去，就你合适。你长得一般，也不那么聪明，但你踏实又努力，相处起来也舒服贴心。”

　　小孩儿小心翼翼地拍了个马屁。虽然不太熟练，但拍完后还是有些得意。他觉着自己这样夸奖王弁，对方听了一定会心怀感动。

　　王弁不敢动倒是真的，毕竟他此刻坐在树干上怕摔下去......

　　他隐隐觉得哪里有点违和，但一时还察觉不出来。

　　想不出来就不想了，既来之则安之。只是想念那些村民们，他们从王弁牙牙学语开始就在身边，如今他英年早逝，没完成带领村民致富的愿望，这终将成为他的愧疚。

　　唉......王弁叹气。他抬手擦了擦微红的眼睑，眼神从怀念留恋逐渐变得坚定。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况且这一世相当于白捡的。

　　兽神算起来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做人应该懂得知恩图报，帮帮这小孩儿也是应该的。

　　“我明白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王弁明知道可能碰触不到兽神，但仍旧向小孩儿伸出了手。

　　小孩儿眼睛亮了，里面像是有细碎的光，充斥着欢欣喜悦。他连忙朝着王弁伸出了手，主动将小肉手放到王弁的掌心里。

　　王弁握紧时只觉得小肉手滑溜溜的，有些微凉，摸着还蛮舒服。

　　一阵微风拂过，似乎有什么东西就此变得不一样，也许是王弁的人生，也许是兽人们的命运。

　　半刻过后，王弁缓缓放下了手，他无意间扫过小孩儿身上穿的那条小裤衩，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那裤衩似乎又小了一些，变得更勒了。

　　王弁见此忍不住讪笑，他有什么不明白的，兽神法力又少了呗。

　　小孩儿一直关注着面前男人的面部表情，顺着对方的眼神落在了自己的内裤上，脸刷地一下红透了，连招呼都来不及打，掩面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