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祸》冰飞舞蝶

3、奇怪的少年

　　“少主！使不得啊！”一声凄惨的哀叫拖着长长的颤动的尾音，令原本嘈杂的集市瞬间安静下来。
　　“福叔，此事我心意已决！”少年的声音中含着毋庸置疑的笃定。

　　众人随着声源望去，只见一位锦衣少年在集市中心的主道上长身而立。这位少年眉清目秀，丰神俊朗，气质飘逸，衣饰不凡，一看便知非寻常人物。
　　有热闹可看，于是集市上热衷于八卦的人们骚动起来了，尤其当这热闹的源头是一个翩翩美少年的时候，集市上的少女们更是纷纷探头张望。

　　乍一看时，姑娘们脸红了。
　　再一看时，姑娘们脸黑了。

　　少年还是美少年，只不过加上膏药般粘在左腿上哀嚎的老奴和右手牵着的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疑似乞儿的小女孩之后，画面的美感就直线跌至谷底了。
　　由此可见，一个美丽的能打动人心的画面，除了主角，配角与背景也是不可疏忽的。其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姑娘们眼中的红心瞬间变成了头上的黑线……

　　“少主！真的使不得啊！”老奴嚎得更悲凉了，大有杜鹃啼血猿哀鸣的架势。
　　众人不禁好奇那位所谓的少主到底要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以至于他家老奴如此这般。

　　“此事事关我的终身幸福，没的商量。”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无论如何，我今天一定要把它们买到手，以免夜长梦多！”少年说完，不顾挂在他腿上的老奴，朝着前方的当铺一步一步坚定地挪去。

　　在众人的瞩目下，只见那少年目视前方，一步一个脚印坚定不移地来到了当铺门口……旁边卖包子的摊位。

　　“大婶，包子怎么卖？”少年审视了蒸笼里热腾腾的包子半晌，严肃地开口。
　　“……”所有看戏的人都掉了下巴，卖包子的大婶也有点回不过神来。

　　“少主，不能买啊！”挂在少年腿上的老奴一见那白白软软的包子，瞬间涕泪横流，老脸皱成一朵菊花。
　　“呃……肉包8个铜板一个，菜包5个铜板一个……”大婶在老奴幽怨的注视下结结巴巴地回话。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那老奴哭喊了半天竟是不让他家少主买包子吗？她家的包子是下了砒霜还是放了蒙汗药啊，至于这样么……
　　但是无论如何，生意还是要做的，小本经营，来者是客嘛。

　　少年再次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包子，又回头看了看他手里牵着的小乞儿，似乎犹豫不定的样子。
　　“小可怜，你觉得哪种好？”少年开口询问。
　　乞儿般的少女轻轻眨巴了几下眼睛，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慎重地伸手指向肉包。

　　“老板，来两个肉包。”少年接过肉包，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仿佛那不是两个肉包，而是价值连城的镇邦之器，或是独一无二的传家之宝。
　　“少……”
　　“福叔，你若再阻拦我，就自己回山庄去！”少年冷峻地开口。
　　福叔立刻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乖乖放开了少年的裤脚站到了他的身后。

　　买了，真的买了！

　　福叔纠结地在内心嘶吼。

　　想他家少主欧阳少卿，乃是欧阳山庄的少主人，更是武林盟主的独子。年少有为，玉树临风，才高八斗，谦虚有礼，洁身自好，一身轻功出神入化，江湖人称如风公子，是多少闺中少女的梦中情人，如意郎君！

　　他福叔从小伺候他家少主，少主就是他的骄傲，他的自豪！

　　可是如今，他家少主好好的山庄不呆，好好的江湖不闯，好好的武功不练，偏偏要跑去江湖势力最薄弱的地方——皇城。去皇城便也罢了，还突发奇想要去寥王府做下人！呼风唤雨的少主不当却要跑去伺候别人已经够让人想不通了，最让人不能忍受的是，人家王府招收的是丫鬟啊！

　　堂堂武林盟主的独子要男扮女装跑去王府当丫鬟！

　　这像话吗？传出去能听吗？万一让别人知道还不笑掉人家的大牙？叫他这个一手把少主拉拔长大的福叔情以何堪啊啊啊啊啊！

　　现在，就在刚才那一刻，少主终于连扮女装最重要的必备道具也买好了，难道他真的阻止不了他家少主的荒唐行为了吗？

　　“等等。”欧阳少卿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令周围看戏的人重新燃起了热情，令福叔沮丧的脸亮起了期望的光。

　　“再来两个菜包子。”欧阳少卿说完，摸出十个铜板放在卖包子的大婶手上。

　　“…………”众人默，一阵秋风卷着几片枯叶刮过。

　　看戏的众人鸟兽散，该干啥干啥去，福叔泪奔。

　　“嗯，菜包子的确比肉包子大点啊，哪种比较适合我果然还是试过才知道……”欧阳少卿喃喃自语着，牵着手里的小姑娘向着投宿的客栈走去……

　　…………………

　　“少主，您要的衣服。”福叔苍白着脸，颤抖着手，以一副即将上刑场赴死之势把手里新买的女装递了出去。
　　“辛苦了。”欧阳少卿接过衣服展开。
　　这是一套浅蓝色系的裙装，样式还算简介大方。斜襟盘扣，收腰广袖，精致的刺绣素雅而不张扬，充满了小家碧玉的气息。
　　“还不错，一会儿福叔你去看看小可怜梳洗好了没有，等她整理好了带来见我。”欧阳少卿吩咐完毕，便拿着衣服去屏风后面试新衣去了。

　　真的拿去穿了？

　　福叔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家少主面不改色地拿着女装去更衣，不死心地问道：“少主，衣服的尺寸还行吗？这衣服已经是成衣店里最大的尺码了，量身定做赶不及……”
　　这话是假话，他故意买了把衣服买小了，顶多比他家少主刚捡来的那个小豆丁一般的乞儿穿的衣服大一号而已。不是窈窕少女一定穿不下，而他家少主的身材虽然不魁梧，但是怎么说也……

　　“很好，正合身。”顷刻间，欧阳少卿已经换好了女装，披散着头发走了出来，“只是穿着裙子感觉有点怪怪的，总觉得两腿之间凉飕飕轻飘飘的不习惯。”

　　福叔目瞪口呆。

　　“唔……再帮我弄条小一些的裤子来穿在里面吧！”没有得到应答，欧阳少卿有些奇怪地回头，“福叔？你怎么了？”
　　“少……少主你怎么缩水了？”不可能！眼前的这个亭亭玉立的纤细身影怎么会是他家少主？可是的确是少主的声音和少主的脸……

　　“区区缩骨功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欧阳少卿不以为然，“我还怕你把女装买太大呢，要是依着我原来的身形，扮成女装谁信啊？”

　　原来如此，正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
　　福叔缩到角落里种蘑菇，心里大骂缩骨功是歪魔邪道啊歪魔邪道！

　　“福叔，你还在叨念什么？来帮我看看这个头发该怎么搞……”欧阳少卿的话被“吱呀”一声的开门声打断。

　　有人来了！？
　　福叔一个激灵蹦跶起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欧阳少卿。
　　开玩笑，少爷现在这个鬼样子能给外人看到吗？到底是谁那么大胆，居然敢闯他家少主的客房！？

　　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搭在门框上，门后一个身着粉衣的小姑娘探进身来。
　　浅粉色的对襟小衣配上樱桃色的大裙摆罗裙，令原本就瘦弱的小身板显得更加玲珑；袖口裙摆上绣着朵朵小桃花，暖暖的色调衬得小姑娘苍白的脸微红，显得生动了不少；碎碎的刘海有些不听话的乱翘着，脑后一根长长的麻花辫，给小姑娘染上了几分俏皮；一张略带婴儿肥的小脸上，镶嵌着一双仿佛被春雨润过的水汪汪的大眼睛。

　　小姑娘有些怯怯地看向福叔，微微行了个对长辈行的礼之后，略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了头。

　　这……这是谁啊？为什么要向自己行礼？福叔愣愣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到底要不要把这个莫名其妙跑来的小姑娘赶出去呢？可是对上对方湿漉漉的，仿佛小动物一般的眼睛，貌似有些狠不下这个心……
　　真是好纠结啊好纠结！

　　“福叔，你挡着我干吗？”欧阳少卿不满地从福叔身后走出来，看了粉衣小姑娘一眼，“哦，小可怜，你已经梳洗完毕了啊。”

　　“小……小可怜？”福叔不可思议地瞪着眼前焕然一新脱胎换骨的小少女。
　　小姑娘展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朝福叔点点头。

　　不是吧？这就是那个一身脏污破烂，饿昏在他们面前的哑巴小乞儿？眼前的少女虽然说不上具有什么大家闺秀的气质，但是那种纯然无垢的气息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看她一双白嫩的小手就知道十指不沾阳春水，更不像遭受过苦日子的样子……这女孩到底是什么身份，被他家少主捡到是偶然还是……

　　“呵呵，果然跟我想的一样，小可怜打扮起来很可爱，与我家的可心一样可爱。”欧阳少卿笑眯眯地打量着小女孩，满意的点点头。

　　可……可心？福叔看着一脸欣喜的欧阳少卿不知道该说什么，可心是他家少主小时候捡回来的一条白色的狗啊！人与狗怎么能相提并论？

　　“福叔，你看，小可怜的眼睛是不是跟可心一摸一样？清澈又纯然，很讨人喜欢吧？”欧阳少卿兴奋地说。

　　难怪他家少主突然大发善心要把这个哑巴的小乞儿捡回来，感情他把这个女孩子定位成宠物了？

　　“少主，你真的要收留这个小姑娘？”福叔问。
　　“没错，都取了名字了，还能扔掉不成？”欧阳少卿拉过小姑娘，摸着她的脑袋，就像摸小动物的皮毛一样，“小可怜，你以后跟在我身边，我就是你的主人。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小可怜眨巴了一下眼睛，想了想觉得跟着欧阳少卿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她在路边流浪了很多天，从来没有人给她东西吃，给她衣服穿，给她地方住。大家都嫌弃她，把她赶来赶去。由于又脏有哑，还没有什么姿色，连人贩子都对她没有半点兴趣。

　　于是，小可怜感激地看着欧阳少卿，歪着脑袋在他掌心蹭了蹭，犹如宠物撒娇一般表达了自己的谢意与欢喜之情。

　　福叔满头黑线的看着这两人另类的互动：一个似乎觉得宠物的毛发手感不错，另一个很满足地笑得眉眼弯弯，两人在一起的气场诡异地非常合拍。

　　还真的是主人和宠物了！不过也好，有了这个小丫头在，他家少主总不能抛下她自己入王府吧？

　　“少主，如今你都收留了小可怜了，那去王府的事情……”
　　“哦，那个啊。”欧阳少卿打断福叔的话，“我早决定了，小可怜和我一起去。”
　　“哈？”
　　“要知道缩骨功每天晚上都得解开至少三个时辰来舒缓胫骨，不然以后容易留下后遗症，我可不想将来换回男装的时候身高缩水。听说王府的丫鬟是两人一间房，我和小可怜住一起，她刚好可以为我隐瞒。”欧阳少卿抬起小可怜的下巴，“你会帮助我的，对不对？”

　　小可怜乖巧地点头。
　　欧阳少卿满意地笑。

　　囧，他们两个都不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当回事情吗？
　　还有，原来他家少主根本是早有预谋的！
　　明天就是寥王府招收公开甄选招收丫鬟的日子，看少主如此执迷不悟的样子，他只有拿出杀手锏了……

　　“来来来，小可怜你看看，哪个更适合我？”欧阳少卿一手拿着肉包，一手拿着菜包比划着，催促作为女性的小可怜当参谋。
　　小可怜煞有介事地围着欧阳少卿走了几圈，似是认真地评估了两种包子与他的匹配性，最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菜包。

　　“果然吗？女孩子还是丰满一点的好啊……”欧阳少卿收起菜包，把淘汰的肉包扔给了小可怜。
　　小可怜小心地接住，摸摸包子还有点温热，于是走到一边慢慢地开始啃包子。

　　福叔在一边看着，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小可怜啊，其实你做这个选择只是因为你想吃肉包而已吧……

作者有话说

　　古言新坑~大家多多关照~
第一次写古言也是第一次写第三人称，难免生涩，大家多多提意见哦，偶会努力改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