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回》楚帛书

81、第 81 章

　　“你为何恨她，据我所知，你与她并无冤仇！”轩辕不解的问道。
　　“我与她无冤无仇么？你很了解我么，这西昆仑本来是我的家，可是她来了，她就成了这里的主人，凭什么！而我呢，我还要为她做牛做马，被她奴役！她做过的恶事有哪一件不是经过我的手！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可是她呢，她却能独善其身！哈哈，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人在出力，谁能了解我的苦楚！谁能同情我的遭遇！你若说我不恨她，怎么可能！我虽然是一条蛇，我虽然冷血，可我也是活生生的一条生命，我也是有尊严的。可是我的尊严早已被她践踏在了脚下！我怎能不恨，我又如何不恨！”柳碧声嘶力竭的说着，她想哭，却没有眼泪，她只能不断的哽咽，却是那么的无力。
　　“所以，你就要害她至此。”轩辕面色肃然的说道。
　　“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是不想她过得快活，不想她过得舒心……”柳碧无力的说着，眼中渐渐失去焦距。

　　“临死之前，我可以成全你最后的心愿，你说吧。”轩辕已看出她大限将至，不由得也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我想化作这立柱上的一条盘龙。”柳碧虚弱的说道，声音虽小却透着希望。
　　“好，我成全你！”轩辕说着一挥衣袖，柳碧胸口的剑瞬间飞回到轩辕手中。
　　下一刻，柳碧的身体飞快的缠上了那根立柱，转瞬间，她变成了一条青龙，盘旋在柱子之上。
　　“谢谢……”最后的一声感谢落下，那条青龙再无声息，只是她的眼睛始终睁着，怒视着穹顶。

　　轩辕抬头看着那条青龙，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再转过身看向那面镜子，他眉心的纹路更深了。只听他低叹道：“阿瑶，对不起，我来迟了。”
　　“陛下，这恐怕是她的命数，您不必过分自责。”太上老君慢慢的走过来，他恭敬的说道，却见轩辕仍是愁眉苦脸。
　　“我总是让她失望，如果我能早些劝她，对她多一些关心，也不会如此。”轩辕自责的说道。

　　“西王母想要的东西太多，想得也太多，往往都是顾此失彼，更何况她始终还是一个贞烈的女子，终究是放不下曾经的可怜遭遇吧。”太上老君无奈的说道。
　　“是啊，她始终忘不掉那些事，她始终是怨我的。”轩辕面色担忧的说道。
　　“陛下，我们不如想个办法把她找回来吧。”太少老家语重心长的说道。
　　“如何找，即使找到了，她真的能愿意回来么！”轩辕烦躁的说道：“我当初告诉过她不要轻易走进去，可她还是走进去了！让我去哪里找她，茫茫数千年的记忆，要如何找寻她的踪影。到处都是她，到处又不是她，她到底会在哪里，如何找得到……”轩辕越说越绝望，他扶额长叹，面露痛色。
　　“陛下，我一定会找到一个好办法的，请您放心吧。”太上老君说完看向轩辕镜，他捋顺着胡须，微笑着点了点头。

　　望着眼前的一切，有个人却是一脸的不悦，那人便是心灰意冷的水无垠。
　　“如此，便是你想到的办法了。现在可好，我不但没找到西王母的元神，我连红莲也弄丢了。”水无垠没好气的说道。
　　“怎么会，西王母的元神不就在这里么！”水无垠身旁站着的是怡然自得的太上老君。
　　“在哪？”水无垠疑惑的问道。
　　“在那！”只见太上老君要指着西侧的一根柱子，那上边盘着的正是一只白虎。
　　“怎么会……难道说过去没有么？”水无垠震惊的看着那只如雕刻般的白虎。
　　“当然没有！我也是刚才才发现的。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平静下来，唉……”太上老君长叹道。
　　“那我们去唤醒她吧！”水无垠已经不耐烦了。
　　“谈何容易，还须要外力才行！”太上老君始终微笑着说道。
　　“外力，那是什么？”水无垠疑惑道。
　　“能够感化她的力量，她能以这样的方式惩罚自己，必然还是心中有责。你若能让她放下那些自责，她自然会下来了。而能让她的放下的，应该只有原谅，倘若有人能原谅她，她应该愿意下来。”太上老君的话让水无垠陷入沉默。

　　“红莲应该不会恨她了，我只要找红莲回来，让红莲原谅她，她就会下来了。”水无垠笃定的说道。
　　“好，希望你能找回红莲。”太上老君老神在在的说道。
　　“还请老君示下，我要到哪里寻到她。”水无垠急切的问道。
　　“你可以去幽冥问问孟婆，她应该比我清楚红莲的去处。”太上老君微笑道。
　　“幽冥……我早就想去看看了。”水无垠说完，便与太上老君告辞了。

　　水无垠一离开，便有另一人出现在殿中，他也仰首看向柱子上的白虎，只听他声音柔和的说道：“阿瑶，你会得到救赎的，一定可以！”
　　寂静的殿中，立柱之上，白虎依旧无动于衷，只不过它的眼中似是闪过了一丝水光，却是转瞬即逝。

　　幽冥之地还是一如既往地阴冷潮湿，水无垠直接从西昆仑的十八层进入，望着那条滚滚流逝的忘川水，他有些似曾相识之感。待走上奈何桥，待看到站在桥头等候的孟婆时，他这才幡然醒悟，躬身一拜道：“久违了，孟婆。”
　　“你终于想起来了。”孟婆神色温和的说道。
　　“是，想起来了。”水无垠有些羞愧的说道。
　　“你虽然想起来了一些事，但是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随我来吧。”孟婆说完，便往桥下走，朝着那片密林走去。

　　走进那间小院，还是只有一间房，一座亭台，一方池水。水无垠看着那方池水中的荷叶，目光变得幽深起来，却听孟婆说道：“你还记得那水池里的荷花么？”
　　“记得，红莲就是从那里出生的。”水无垠低声道。
　　“没错，红莲的确是从那里出生的，但是，这方水池里种出的红莲数不胜数，不知你还记得哪一个？”孟婆凝眉看向水无垠。
　　“我记得那个懵懂无知，只会听我讲故事的红莲。”水无垠一脸神伤的说道。
　　“可是你却带她堕入尘世中，让她明白了什么是愚痴。”孟婆有些怨怼的说道。

　　“我没想到会发生那些事，我不计后果的带她入尘世，是我年少轻狂之举，我很后悔，但是，我不悔和她在一起的生活。”水无垠说到最后是一脸的决然。
　　“可是后来的事，你知道么？”孟婆的话令水无垠一怔，他沉吟道：“我听说红莲好像去找东君的转世了。”
　　“事实并非如此……”孟婆的话让水无垠疑惑不解。
　　“愿闻其详。”水无垠说着与孟婆一同走入亭中，二人坐下详谈起来。

　　“事实上，自从红莲与你经历了萧宝卷和潘玉奴的人生之后，红莲受到了很大的重创，回来后她一直在水池中休养生息。至于说真正与东君转世邂逅的其实是红莲的姐姐幽莲，你是否还记得，当初红莲初长成的时候，它旁边还长了一个花骨朵，那花骨朵早于红莲长出来，却迟迟不开花，但是，它却是红莲的姐姐没错。当时，我不了解情况，并没放在心上，可是后来，我才知道，红莲和幽莲竟然是一对并蒂莲。只不过红莲偏阳性，幽莲偏阴性，许是她们是并蒂莲，所以，她们能心意相通。但是，自从幽莲继承了红莲的记忆，离开水池之后，幽莲再没回来过。红莲是不知道幽莲都做了什么的，但是当红莲知道你喜欢上幽莲之后，红莲很是伤心，可是她依旧按耐不住想要见你的心，毅然决然的继承了水幽莲的遗志，跑去月宫找你了。”孟婆说了很久才停下来，她拿起桌上的茶，慢慢的品着，顺便观察水无垠的神情，而他已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红莲……怎么会这样……”水无垠苦恼的抱住了头。
　　“唉，说来，红莲和幽莲其实都是望舒的灵魂幻化而成，许是望舒终究是想把她对浮游和虽疏的感情分开。所以，红莲继承了望舒对浮游的感情，幽莲则是拥有了望舒对虽疏的感情，这两个感情一明一暗，以至于红莲和幽莲对待感情的方式也不太一样。红莲的心里只有你，幽莲却因为红莲的记忆而烦恼不安，结果幽莲不但没有处理好她和你的感情，还和木无华越走越远了。说起来，这也许是命，好在如今幽莲已与木无华在一起了。至于你嘛，你到底有没有理清自己的感情呢？”孟婆淡笑着问道，水无垠则是有些六神无主了。

　　“你是说水幽莲已经和木无华在一起了？可是水幽莲不是已经灰飞烟灭了么？”水无垠疑惑道。
　　“木无华用他毕生法力换水幽莲复活，所以，水幽莲重生了，据说她已去西方极乐和变成菩提树的木无华相伴永生。难道说你还惦记着水幽莲么？”孟婆的目光很是犀利，让水无垠无所遁形。
　　“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红莲和幽莲的关系，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在记起前尘往事之前，我可以确定我的心里只有红莲，可是记起一切后，我有些理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了。真的，我真的有些理不清了。”水无垠苦恼的抱住头。
　　“有什么理不清的呢？如果你还喜欢水幽莲，那也是喜欢过去的一个女子，眼下，你喜欢的应该是业红莲不是么？”孟婆的话让水无垠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