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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午后阳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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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晚上要去吃夜宵吗?”阿昃站在我旁边,压低声音道,“就和阿宜、阿浩他们。”
六点的晚班,总是只有我们吃了饭才回来,闲暇的黄昏时分就只有我们俩在低声说话,是我跟他唯一独处的时刻。
他站得很近,肩膀有时候还会挨到我,身上的古龙水香气又再次跑到我跟前,萦绕不散。
我很想去,因为我不想错过每个跟他相处的机会。只可惜今天我没带钱包。
“可是我今天忘记带钱了。”我瞄了眼还在吃饭的众人,也低声道。
如果是其他人来问我,我大抵会直接拒绝,可是我却鬼使神差地把实话说了出来。
他笑了笑,“啧,就说来不来嘛?来我就借钱给你。”
当然想去了。
他又一次化解了我的不安。
“好呀。”我弯起唇角,“去吃什么呢?”
“你想呢?”
“烤串?”
“那就烤串吧!”他点开手机,滑了滑,“对了,不会太晚吧?你家里会不会担心?”
“没事,我跟他们说一声就好了。”
“那就好,你也是十一点下班对吧?”
“嗯。”
“那我等你一起走。”
“好。”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扰乱了我的心神。
5.
夜幕低垂,玻璃窗外星光暗淡,行人寥寥可数,有种难得的静谧。
十一点了,奶茶店终于关门。
我解下围裙,与兰姐打了声招呼便弯身钻进吧台里,准备帮忙收拾厨房。
阿昃正在里面把多余的水果收好,瞥了我一眼,笑道:“今天是你来帮忙收拾厨房呀,回家不会太晚吗?”
厨房是在店铺关门后才收拾,所以每次都要弄到几乎十二点才可以下班。我当然不喜欢留下来洗厨房,可是兰姐从来不会叫自己的女儿留下来,所以从来都只有我们这些“普通人”来做。
“我也没得选呀。”我嘀咕道,小心翼翼地瞟了眼外面的兰姐。
“也是哦。”他摇了摇头,绽开一个了然的笑容,手上动作飞快,“你第一次收拾这边吗?”
“第二次。”我撇了撇嘴,“上次和兰姐一起。”
就实话,我的内心其实在窃喜,即使我再不想收拾厨房,可是这是我与他极度难得的独处时光。
我喜欢和他在一起。
我多次装作不经意地打听他上班的日子,就是为了可以跟他同一天值班,可是他总是有颗自由自在的心,经常说不来就不来。每每期待了好几天,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明明是六点的轮班,然而到了七点他还未到,我接奈着失望看似随意地问阿宜他今天不是会来上班吗,阿宜耸了耸肩道他可是阿昃啊,刚刚打电话来说没空。
我习惯了失望。唯一能做的便是多轮几天班,那样总有一天我能撞上他。
他们以为我为了挣钱,却不知道我只想多见他几面。
“那你记得要做什么吗?”他挑眉问道。
“收拾水果奶茶,洗地,洗垃圾桶。”我撇撇嘴,想起就累。
“算了,我看你也不太记得怎么做。”他开玩笑道,下巴指了指旁边的圆椅,“坐下吧,我来,你看着就好了,别弄湿鞋子。箱子拿下来了,你也可以先去换衣服。”
我看着他弯腰拿着水喉洗洗涮涮,时不时再跟我说上一两句话,心里只想着他怎么那么好。
6.
下班回家时要走过一条小小的夜路和昏暗无人的停车场,虽然这边基本上都很安全,但是阿昃每次都会陪我们走下去。
兰姐走在前方,不知道在回覆谁的讯息,半晌也没听见她说话。
我斟酌片刻,选了个普通的话题,“你住在这附近吗?”
“不是啦,要坐地铁。”他咬着面包道,“不过等下要去跟朋友踢球。”
“那你怎么走这边?”地铁站恰恰是在另一头,一点都不顺路。
他抬头看了眼星光满天的夜空,耸耸肩,扬起笑容,“都凌晨了,送一下你们嘛。”
我在心里偷偷地把你们的们删掉,换成了你,就当是送一下你吧。
“谢谢。”
“没事。”他忍俊不禁,“你也很累吧,都十二点了。”
“还好吧。”我抿了抿唇,最粗重的工作他都做了,我还累什么。
路口处灯火通明,灯光落在他好看的眉眼上,我的眼里只有他。
“你们回家小心点。”他道。
我又把那个你们删掉,换成了你。
你回家小心点。
“知道了。”我挥挥手,“明天见。”
7.
“你和阿昃去倒垃圾吧。”兰姐随意地点了点我们。
我看着那两个大大的垃圾桶,又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那两人,扯起笑应了声好。
阿昃伸手把箱子拿下来放到桌上,把自己的斜挎袋背好,把头发整理了一把才道:“嗯,那我倒完垃圾就不再回来了,我今天比较赶时间。”
“知道啦。”兰姐从桌上的帐单抬起头来,睨了眼我们,很快又低下头在算钱。
他每次都会这样说,可是每次都会陪另一个人回来,毕竟一个人推着两个空的垃圾车还是蛮吃力的。
他总是口硬心软,我知道他也会陪我回来,也就耸耸肩,没有回话。
只是,踏出奶茶店外时我便看到有一个漂亮的女生站在店外等着,然后她朝阿昃招招手走了过来。
“你下班了吗?”我听到她问。
“快了,把垃圾倒完就下班啦。”我听到他答。
那女生走在他身边,一来一往,一问一答,极为熟稔。
我活像个多余的人,没人在乎,没人关心,突兀地出现在他们跟前,格格不入。那女生戴着帽子,穿着小吊带和长裤,飒爽漂亮;我却绑着马尾,穿着宽大的衬衫,脸上未施脂粉。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好丑。
我想要消失,不想像个小丑一样跟在他们身边。
我好难受。
“你可以自己把垃圾车推回去把?”阿昃帮我把垃圾倒走后问到。
“可以呀。”我还能怎么说。
“那我先走啦。”
“嗯,下次见。”快点走好不好,我快要受不了了。
“再见啦。”
我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背影,再看了看身前两个大垃圾桶,压下心中的委屈,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昏暗的停车场里只剩下我一人,以及垃圾车轮滚动的声音,如同无人之境。不是说危险吗?不是说会陪着一起走吗?
原来我一点都不特别,甚至比其他人还微不足道。
那两个大垃圾车左歪右摆,我一手推着一个,根本控制不了,只知道自己此刻极其狼狈。那阵臭味传进我的鼻尖,我的后背早已经沁出一层汗,终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框。
我他妈的就是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