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龙香

7、6

　　六夜登时哑然，惊怔在那里。
　　“您说……谁？”六夜神色一滞，“是……红墓？”他又重复了一遍。
　　长老点头，眼里尚有泪花。
　　“怎么可能……是她？”六夜有些不敢置信，哑在了那里。
　　怎么可能会是她？那记忆里虽模样妖娆，但与他在一起的时候那娇憨傻气的笑并可让他明了她不是个饶有心机之人。他怎么也不能想象，想自己也算阅人无数，竟是与一个城府极深的女子共同生活了百年之久。照此所言，那……他六夜城与鬼族大大小小的战役，难道也是由她挑起？
　　六夜不敢想象，以一手抚住额际。他不能相信。
　　长老眼见王上这一副抑郁的样子，心里一紧。“殿下可还记得玉玲珑？”他接下话。
　　闻言。
　　六夜顿时眼神一涣，神色全无。
　　可还记得玉玲珑？
　　还记得……
　　这话翻映成了无数回音震破了他的神志。
　　与脑子里的神经缠绕在了一起，为这名字的记忆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玉玲珑啊……”良久才恢复了过来，六夜面无表情，声音缓缓。怎么会不记得呢？那拯救了天下唯独弃了他的刚毅女子啊……那让他念旧了两千多年没有一日能忘的巧人儿啊……那正派遣自己心爱的护国将士寻日已久的转生之身啊……怎能不记得？从他二人相遇至今，历经她转生三世之久，每一世，她都认得他。只是，每一世在他艰辛万苦找到了她的踪迹时，身边……却总是有与她情缘未了的恋人。这是，为何？
　　难道便是注定了他生于不死之族便硬要受这样的惩罚吗？他仍是不信。
　　所以，这才下令，一旦血祭寻得了女子的下落，便将她带回。若是身边依旧有恋人相伴其左右……立行斩首！
　　六夜脸上倏的闪现了愤怒的精光。
　　不止是愤怒，以及……无奈。
　　摇首，叹气。“自然是记得，长老怎会得知她的？”他并未惊讶，淡淡地问。
　　“殿下太小看老臣了。”往生虽老眼昏花，但也是个精明之人。“占星术自上古流传，老城虽未精学其华，但却也可做到预知过往了。”他摇了摇头，眼里流过一丝悲伤之色，“殿下对她有情，却也是害人害己啊！您可知红墓王后为何一直如此，正是因为她恨您啊！恨您对她从未用情，一心牵挂与一个活了三世还不过百年的小丫头啊！”长老说的焦急，似是希望以一口气将他占星所知的所有全部告之于六夜。“而这次王后所作此事，正是因为她比殿下先得了玉玲珑的居所，才如此这样。她告知魔物玉玲珑的身形相貌，却未料到髑髅未寻其所怒下灭了一个城！”
　　六夜听得微呆。心中登时酸辣不知所味。
　　这些……他竟是一点都不知道啊。前事，历历在目。他曾以为……她可以原谅的。他真的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也以为，她可以介怀。
　　只是，原来自己的以为只是一厢情愿的傻啊！他不是对她无情，不然，又怎会在她的释笑里恍然觉得自己会解脱。
　　原来，是自己的错啊……是自己心太宽，但自己不是别人。不可能束缚着别人也要想自己一般啊。也是自己错，如此轻易，就上了红墓的当，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那……玉玲珑现在在哪？”六夜身子一震，缓缓开口。声音从骨子里透出了疲惫。
　　“冥阳城城主篦岚正纠集城乱所剩下的百余人前往震魂寺。不多日便可到达。震魂寺乃佛陀胜地，量那些鬼魅但再大也不敢再逼前一步。”往生笃定。
　　六夜并无反应。垂眼低望，脸色沉闷，似是在左右思量。
　　良久，那灰暗了片刻的俊颊上，终于恢复了帝王般果断明亮的光彩。
　　“一会传令下去，两日后，传召回暝五圣前来晋见。”六夜眸闪灵光，“另外，立刻昭鸾鸯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