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两个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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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先生没有任何异议的话，请在这里签名，相应的钱款会由古灵阁转账。”
“好的。”汤姆签下了名字，“我很满意。”
“这是我的荣幸。”身材性感的销售小姐朝他暧昧的眨眼，“那么，事情办完了，有兴趣和我去吃顿饭吗？”
汤姆有些意外，谁会向十几岁的少年邀约，“哦？不。”他歉意的说，“房子还需要不少家具，目前没有时间。”
“真可惜呢。”她晃晃头，“那么期待下一次的合作？”
“是的，我很期待。”汤姆和她握手，礼貌的送别。
关好门，汤姆疲倦的在空无一物的大厅席地而坐。他放假后只回孤儿院呆了一周，现在他终于拥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落脚之地。
如果忽略房产共有人卢修斯的话。
现在那个叫作储备粮的小精灵已经依附在这房子上，为了万无一失他只好把卢修斯的名字也写上房契。
杰弗瑞给了他一本详尽的装修指南，汤姆在上面邮购了所有的家具。下午搬过来时才发现它们的风格彼此不搭调，但反正一年也没在这住多久凑合着就算了。汤姆拍打米色的靠垫，上面华丽的流苏相当吓人。
门铃声，储备粮从厨房嗖的奔去开门。
“里德尔先生。”斯特拉森提着公文包站在门口，表情严肃的像要催债。
“我已经付清了。”汤姆赶紧说。
斯特拉森点头，“是的。”
松了口气的汤姆侧身让他进来，“那进来吧。”
斯特拉森在沙发上坐好，见怪不怪的把那个可怕的流苏靠垫放在身后，打开公文包，把一大叠文件在桌上摊开。
“请坐。”斯特拉森反客为主的说。
“别告诉我那案子还有新的漏洞。”汤姆在他对面坐好，储备粮把红茶摆在右手边，“我已经彻底的受够了。”
“我经手的案子不会有漏洞。”斯特拉森说，“今天我是来向你建议，有兴趣雇我做私人律师吗？”
“我不明白。”汤姆扫视桌上的文件，“你破产了吗？需要固定收入来源？”
斯特拉森抬起下巴，“我认为跟你合作有利可图。”
“有什么可图的，我那案子已经结束了。”
“你还会有案子的，而且它们会源源不断的冒出来的。”斯特拉森把一张纸推给汤姆，“你可以看一下和约。如果你雇佣我为私人律师，我将按年收费，一年中就算你有一百个案子价格也不会变，每年初重新拟定下一年的价格。有兴趣吗？”
“你似乎在诅咒我不断出事。”汤姆看着和约条款。
“像你这样违法比呼吸还频繁的人不能期待远离法庭，而是要努力远离惩罚。”斯特拉森熟练的说。
“我会考虑的……”汤姆笑了，“尽管我希望此生都不要和你再扯上关系。”
“所有人都这么说。”斯特拉森把红茶倒进嘴。
马尔福宅。
卢修斯套着大斗篷坐在母亲的床沿上，细声细气的讲些新鲜的故事。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马尔福夫人的脸颊就可怕的凹陷下去，再好的魔药也不能让她苏醒超过半小时。生命的光芒在她身上一天天淡下去，无法阻挡。
“卢修斯。”马尔福先生轻敲门框，“该走了，快点。”
卢修斯答应着，他躬身在母亲的额前留下一吻。
夏天是贵族们的交际季，舞会、晚宴、通宵达旦的狂欢。
马尔福家的马车平稳的落在正门口，一个身板僵硬的男仆替他们开门。
“马尔福先生，卢修斯。”沙比尼行礼，今天是她的十四岁生日宴。
虽然是沙比尼的生日宴，但觥筹交错间所谈论的事情却极少涉及这个未成年的女孩。马尔福先生没几分钟就离开了宴会的中心，在角落和布莱克家就一笔最新的生意讨价还价。
“卢修斯。”帕金森家的小女儿戴拉轻轻唤过他的注意，“别发呆了，过来吃点什么。”
“谢谢。”卢修斯摆出笑容，让戴拉挽上自己的手臂。
卢修斯沉默的拿食物，气氛很尴尬，戴拉努力活跃起来，“知道那个罗根家的分割案吧，其实也没多少钱，那些穷鬼还打了那么久的官司！”
“听说了。”卢修斯顿了一下，往自己的盘子加火龙蛋。
“就那点钱，好多人都被陷害、攻击——啊！”戴拉如梦初醒的捂住嘴，“抱歉，我……”
卢修斯很意外她的动作，“怎么了？”
“你不知道？”戴拉放下手，“天哪……”
“戴拉，你到底想说什么？”内心翻起一阵急躁。
戴拉把盘子放下，“你妈妈她，不也是因为罗根家的案子才……”
她说不下去了，卢修斯的嘴唇都在哆嗦，一半的火龙蛋从盘子里滑下来。
“卢修斯——！”戴拉想拉他的手，但卢修斯粗鲁的把盘子摔开，头也不回的离开。
“卢修斯？”沙比尼看见他匆匆走向壁炉，“等一下！我的宴会还——”
“马尔福宅！”
卢修斯从壁炉里走了。
父亲的书房，办公桌，第三个抽屉，上锁了？！
“阿霍拉洞开！”
罗根，罗根，罗根……
“少爷，马尔福先生不喜欢别人进他的书房！”
“滚——滚！”卢修斯把文件扑头盖脸的砸过去，“滚回你的厨房！小妖精！”
萨米尖叫着跑过整条走廊。
“在这里！”卢修斯抽出文件，一目十行的浏览。
安东尼 沙比尼。
沙比尼的父亲。
“很好……”卢修斯一张一张的，把文件收拾好，“很好……”
宴会还在继续，马尔福先生已经谈妥了一项生意，他从侍者的托盘里拿了一杯酒。
随意的环视大厅，他没有看见卢修斯。
马尔福先生捏紧了杯子。
卢修斯已经回到了宴会，但他现在不在大厅。一路跟着安东尼，卢修斯来到盥洗室里。
安东尼是老年得女，现在已经快七十了，但身体还算强健，他对着玻璃调整自己的领结。
要小心……注意脚步，注意呼吸。卢修斯对自己说，不要发抖，举起你的魔杖……
“卢修斯？”安东尼向镜子里的卢修斯微笑，“你的脸色不太好呀。”
魔杖瞬间收回。
“噢是……是的。”卢修斯的指甲抠进肉里，“期末……期末考试。”
“啧啧，很努力嘛。”安东尼摇头晃脑，“对了，听说你在追求我的女儿？”他夸张的笑。
卢修斯一窒，“没有的事情！”
“年轻人！敢作敢当！”安东尼猛拍卢修斯的手臂，袖子里的魔杖一滑差点脱手，卢修斯吓出一身冷汗。
“我当年追求女孩子时，那手段可不是你们能比肩的……”安东尼絮絮叨叨的开始演讲，卢修斯没有听他说的一句话，他藏着魔杖，等着自己的机会。
马尔福先生已经在宴会里转了几圈，他还是没有看见卢修斯。一个男仆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递给他一张纸条。
马尔福先生的瞳孔忽然放大。
“快点！”他调用自己所有的自制力，对那男仆说，“把卢修斯带过来！”
在盥洗室，卢修斯发现了自己的机会。
安东尼先生洗了脸，他闭起眼睛摸毛巾。
卢修斯从长袍里掏出一小罐乌头草粉末，这是他瞒着汤姆留下来的。把粉末撒到一条毛巾上，然后翻过来背面朝上，卢修斯把它递给安东尼。
“谢谢。”安东尼接过，摸干净脸，“卢修斯，或许我可以考虑让我的宝贝女儿——”
他停住了，脸上的表情很困惑。
卢修斯扶着墙后退，安东尼在他面前抚摸自己的脸，大缕大缕的毛发从皮肤下冒出来。骨骼嘎嘎作响，眼睛突出眼眶，暴长的獠牙把嘴唇刺的血肉模糊。
变化在这时就停止了，野兽的牙和爪被安在一个穿礼服的男人身上，安东尼用尖锐的爪子抓挠脆弱的身体，朝镜子里面的自己示威吼叫。
半狼人。
“马尔福少爷？您在里面吗？”门口传来男声。
卢修斯脚下一滑。
“马尔福少爷？”
卢修斯不顾那双挥舞的爪子，他抓住安东尼的领子就往一个单间里带，手臂上立刻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抓痕。没走几步他就坚持不了，而安东尼一得到解放就开始撕扯自己的脸，呜咽着。
“噢……沙比尼先生？”门口的人问。
紧闭嘴巴，卢修斯把魔杖对准安东尼的脸和脸上的爪子。
融尸化骨！
“你是说，找不到他？”马尔福先生阴沉的说，“盥洗室、休息室，哪里都找过了？”
“是的。”男仆恭敬的回答。
“该死的……”马尔福先生忍不住咒骂，“等那小鬼出现了，马上让他回家！”
“是的，马尔福先生。”
马尔福先生披上男仆奉上的外套，没有再等待卢修斯，自己坐马车离开了。
卢修斯抱紧膝盖蹲坐在马桶盖上，埋着头克制自己不要发抖。
他把自己和安东尼锁在一个单间里，或者说——把自己和融化中的安东尼锁在一起。
他的能力远不如汤姆，对自己来说这个咒语哪怕在是最好的状态下也是很难使用的，何况他还采用了无声咒。
汤姆那洞穿天花板的效果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在自己脚下的安东尼失去了半边头骨，面部只剩下几个冒血泡的深洞。
但他还活着，还在动。
木制的隔板上布满血手抓挠的痕迹，被灼烧的喉管发出可怕的嘶声，卢修斯把隔间里所有的厕纸都塞了进他的喉咙才勉强止住声音。可现在纸张也已经湿透，安东尼的呼吸从肺部带出鲜血，他的鼻子——如果哪个模糊的黑洞还能叫鼻子——现在简直是个间歇性红喷泉。
盥洗室里不断有人进进出出进进，卢修斯困在里面不能动弹。
“妈妈……”卢修斯的头埋在膝盖里，“汤姆……”
总是有人来给收拾残局，在家里是母亲，在学校是汤姆。当他们都不在身边时，自己只能缩在这个小小的隔间里，手足无措。
宴会进行到了末尾，客人陆续离开，已经有半小时没人进盥洗室了。
卢修斯从马桶盖上滑下来，融尸化骨超过了他的能力，那“野营外卖”总可以了吧。
那个小东西邪恶的挥动刀片，把隔间变成了屠宰场，一团火烧去了所有的证据。卢修斯收集起和血液混合的，如泥巴般的骨灰，把它们冲下厕所。
“清洁一新，恢复如初。”
他回到大厅时沙比尼很吃惊，卢修斯解释自己不小心在休息室里睡着了。
“我的宴会真有那么无聊？”沙比尼遗憾的说。
“当然不是。”卢修斯说，“只是我有些累了而已。”
“随你怎么说。”沙比尼把他送到壁炉边，“快回去吧，你父亲很急了。”
卢修斯想到父亲就打了个寒颤，“开学见。”他匆匆道别。
天旋地转后卢修斯从家里的壁炉摔出来，他咳着嗓子眼里的灰。
一双龙皮鞋等在面前。
“父亲。”卢修斯急忙站起。
一个耳光落在脸上，卢修斯被爆发的魔力甩出三米远。他头晕目眩眼前漆黑，无法集中注意力，尖锐冗长的耳鸣填满了他的大脑。
手肘传来的剧痛太不真实，卢修斯感觉不到自己的指头了。
马尔福先生绷直身体，呼吸急促。
“父亲？”卢修斯说，被自己声音中的恐慌吓一跳。
“你去干什么了。”马尔福先生严厉的问，卢修斯退缩着，父亲脸部的肌肉不正常的抽动。
“休息室……我……”
“撒谎！又是撒谎！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学会了这个？！”卢修斯在魔力的压力下被迫摔回地上，“你有一百个借口只考出个Ａ！你有一千个理由要卖掉房子！你还有一万个理由拒绝家族为你定下的联姻！”
“现在呢，你又在编造一个谎话。”马尔福先生的声音忽然极尽可能的温柔，这让卢修斯不敢动弹，“告诉我，卢修斯。你到底有什么像样的理由，可以告诉你那直到最后一刻还在询问自己的儿子到底在哪的，在泪水中死去的母亲？”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两个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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