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蝉声远韵，余响彻天苍》雪域白狼

42、打

　　——这一顿打，是为了让你记住，未经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包括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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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叶冲跟随着清泉回到公寓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太阳一点一点地收敛了光芒，无声无息地沉落下去，整片天空也沉寂下来，晚云带着尚未散尽的余晖。

　　漫长的沉默让叶冲的内心越发不安，他的直觉告诉他，清泉在等他说实话。

　　难捱等待的煎熬，叶冲还是忍不住开口：“将军……”

　　“你的军服我放在了池谕那里，现在，叫我父亲。”

　　叶冲无理拒绝，内心挣扎了许久，才挤出一声：“父亲……”

　　清泉笑了，笑里多了几分寒凉：“离家多年，你我终究是生分了。”

　　叶冲唯有继续保持沉默。

　　“不管你心里如何定义我，是我把你抚养长大，我——就是你的父亲。”

　　“没有一个父亲不了解自己的孩子。白天的时候，你在撒谎。”

　　叶冲在说谎的时候，他的眼神会不自然地向左飘，左手大拇指会紧紧抵在食指上。小时候就是这样，如今大了，却一点也没变。

　　尽管已经料到结果，但清泉话里的每一个字还是像惊雷一样在他耳中炸响。叶冲低下头，以此来掩饰眼中被拆穿的慌乱。

　　“何樱的确想杀你，但是她并没有伤到你，你手上的伤，是防止小庄出意外，你自己划的。你想维护他，因为他确实杀了那个军统。”

　　清泉用轻缓柔和的语气，说着让叶冲惊心动魄的话。叶冲的头越发低垂。

　　“现在，我想听你说实话。”

　　“我……曾经被军统挟持，有把柄在鸿雁手里，宫本一直和我不对付，他不会放过这个针对我的机会……当时他盯我盯得太紧，于是庄哥就……替我灭了口……”

　　叶冲明白他在清泉面前所有的掩饰都形同虚设，所以他选择了说实话，至于什么把柄，他死也不会说。

　　他在赌，赌清泉即使猜到了真相，但不愿相信他猜到的那个真相。即使他恨清泉，他也不得不承认，从小到大，他给了自己无限包容。

　　“我信你。小庄的事我不会再追究。”

　　叶冲没有抬头去看清泉的神色，他身边的手杖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黑色的金属光泽。

　　下一秒，手杖就裹挟着风声狠狠砸下。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道，没有半分留情。始料未及的叶冲收到剧痛的冲击，一个踉跄就跪伏在了地上。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到手杖的威力，仅仅一杖就让他的身后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想起遍体鳞伤的小庄，他的脑子一阵恍惚，原来他一直都是这么痛的么？

　　挑起叶冲的下巴，强迫他松开紧咬的唇，将手帕塞到了他嘴里，手帕还带着淡淡的檀香味。

　　“不许咬嘴唇，咬手帕。接下来，会很疼。”话音未落，又是一杖狠狠落了下来，似乎比上一杖更重，叶冲忍不住在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

　　也许是顾及到他的背后有鞭伤，清泉所有的打都落在了臀.腿上，手杖落在臀.腿上不容易伤到骨头。然而烧灼的疼痛伴随着一种莫名的羞耻对叶冲来说是一种更加难熬的折磨。

　　他极力控制着身子让自己不做挣扎，然而手杖如疾风骤雨般的落下，他已经从最初的刻意不做挣扎到如今的无力挣扎，冷汗浸透了他上身的衬衫。如潮水一般的疼痛一阵有一阵袭来，即使咬着手帕他也忍不住痛哼出声。他想，如果没有手帕，他确实是会把嘴唇咬烂的。

　　直到臀.腿上再也没有了落杖的地方，清泉才停了手。叶冲紧绷的身子瞬间放松下来，空气静得只能听见他粗重的喘息。

　　然而惩罚并没有结束，最后几杖砸在了背上，但是避开了那道鞭伤。落杖很快，快得叶冲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已经扑倒在地，意识到的时候，背后传来火烧火燎的疼像是给他新添了一把干柴。

　　他伏在地上再也无力起身，清泉却在此时放下手杖，将叶冲扶了起来，拿掉他嘴里的手帕，抬手用衣袖替他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叶冲从小就是很怕疼的，只是这次，他必须狠下心来给他一个教训。

　　“这次打，是为了让你记住，未经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包括你自己。”

　　叶冲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然而最终也只是回应了一句：“是……”

　　“叶冲，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撒谎，有我在就不会让人动你。但是你不要想着背叛，背叛我的下场，会比这惨痛百倍。即使你不小心走上错误的道路，只要你迷途知返，我就会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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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谕值完班出来的时候，看见来接他的是大哥的司机老魏，顿时有些不解。

　　“魏叔？你怎么来接我了？我回叶冲那里，等他来就行了。”

　　老魏笑道：“小姐还没嫁过去呢，回自己家住也正常。叶少佐打电话来说今晚有事，让我把你接回池家住一晚。”

　　有事？想到下午的时候和他一起回去的清泉，池谕立即跳进了车里，语气带着焦急：“魏叔，我暂时不回去了，你送我去叶冲那里，我担心他出事！”

　　老魏一愣，然后摇头苦笑，女大不中留这句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只是希望在国家民族面前小姐能放弃私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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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空像被泼了墨一般不透光亮，星星也只是零零散散分布着。池谕赶回家的时候，看见灯还亮着。她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还在。

　　推开门的时候，她看见了趴伏在床上的叶冲，因为伤在后身，他上药极其费力，而因为忍痛耗掉了他大部分精力，以至于池谕走到床边他才发觉，下意识地就想扯衣服遮住伤部，手却被池谕按住：“别乱动，你身上哪一处我没看过？我来给你上药。”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叶冲瞬间感觉一阵清凉，烧灼的痛感消减了不少。

　　“说好的他从来不打你呢？这次下手这么重，是对你的警告么？”

　　“算是吧……”叶冲不想去深思清泉究竟想要什么，深究清泉对他的感情会动摇他的内心。

　　“不是这顿打，我不知道原来……小庄一直都是这么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