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世》含墨深黑

91、第 90 章

　　穆千凉愣愣地看着身边的少女，重新回过头，尽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她走到丸子身边，看着这彻底陷入昏睡的小猫，一手轻轻触上了它的身体。

　　对于一些拥有血脉传承的灵兽，体内会自然生起一种结晶。这种结晶凝集了所有血脉之力，记载了所有天赋传承，对这些灵兽而言，无比重要。

　　若是能从这些稀有灵兽体内取得血脉结晶，可作为至宝。对人类而言，虽无法参透兽语，却可将其作为炼器的珍贵材料，练出绝世神兵。对灵兽而言，这便是可以让它们修为大进的稀世珍宝，炼化之后，若是运气不错，还能从中参悟到部分传承灵技，实力大增。

　　因此，血脉结晶天生对灵兽们有着极大的诱惑，这也是丸子自己跑过来把血脉结晶吞下的原因。

　　可若是实力相差太大，血脉结晶将不再是至宝，反而会变为最致命的毒药。

　　原本留存其中的血脉之力已经足够凶悍，是要靠着灵力压制才能慢慢炼化的。若是灵力到不了那个层次，便会被那强势的血脉之力反噬，完全同化原有的血脉。与此同时，血脉结晶主人的意识也会从这块晶石中苏醒，在吞下它的灵兽身体中重获新生。

　　现在的丸子，面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那只赤瞳玄虎会借它的身体重生，而原本那只只知道呼呼大睡，一天到晚黏着穆千凉的小猫，便会彻底消失。

　　穆千凉简单把目前的状况告知了莫棠，两人对视着，皆是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担忧与焦虑。

　　“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这个血脉同化过程吗？丸子没有足够的灵力去压制，那我们帮它把那个血脉结晶压制下去，这样不可以吗？”莫棠提议道。

　　穆千凉一手摸着那只小猫的身体，一边查探着它体内的情况，一边缓缓摇了摇头。

　　“太晚了，若是丸子能稍有点修为，它还能支撑到我们赶过来。但它从始至终也只是三等初觉，而那只赤瞳玄虎却已经修炼到了大灵士的境界，它如何能抵抗得了？”

　　“现在，血脉同化已经开始了，要不了多久，那赤瞳玄虎的意识便会苏醒过来，那时……丸子便会彻底消失……”

　　莫棠注意到，穆千凉说着说着，一只手竟然又开始颤抖起来。

　　她眉头一皱，一把把这人的手抓过来，紧紧拽住。

　　“你以前不是一向最为冷静的吗？这是怎么了？”

　　穆千凉看着眼前的少女，眼睑微垂。

　　“可能是在害怕吧……我在害怕，失去它。”

　　莫棠看着这人，只觉得一颗心也被揪起。

　　她曾想让这人学会许多东西，想让她也能体会到人生百味。但是当这个人真的学会难过，学会了害怕，她反而后悔起来。那时自己突然受伤，穆千凉也是这幅样子吗？真的教会了她在意，或许还不如什么也不关心，就做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便永远不会这般难过了吧？

　　莫棠握住穆千凉的手更加紧了几分力道，她能感到这人的手甚至有些发冷。

　　像是安抚，她把另一只手也包裹在穆千凉的手上，轻轻摩挲着。

　　“不要怕，还能有办法的，一定。”她一边安慰着，一边绞尽脑汁地在思考，要怎样才能把丸子挽救回来。

　　若是这小猫真的就这样离他们而去，莫棠不敢想象自己会有多难过，也不敢想象穆千凉会有怎样的反应。

　　看着丸子肚子那块，有着最为耀眼的一个红点，莫棠突然灵光一闪，急忙问道：“它肚子这里，是不是就是血脉结晶所在的地方？我们可以想办法把它毁掉！”

　　穆千凉皱皱眉：“可是血脉结晶没办法强行破坏……”除非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可是血脉结晶在丸子体内，这些特殊手段根本没有办法使用。

　　这一点，莫棠也是知道的。武屈山用出的那招“火灵遗志”，把那赤瞳玄虎什么都烧了个干净，却独独留下这块完好无损的血脉结晶，可见这东西非同一般。

　　但现在，她们不是也有着不一般的手段吗？

　　“死灵不是号称毁减万物吗？难不成这血脉结晶还排在万物之外？”莫棠挑挑眉。

　　没错，她想让穆千凉直接用死灵将那劳什子血脉结晶销蚀个干净。若是血脉结晶都没了，那赤瞳玄虎还拿什么苏醒？

　　穆千凉却是犹豫着，紫色的眸子里，是莫棠从未见过的惶然无措。

　　她不是没有想过动用死灵，可是……

　　“死灵侵蚀万物，若是深入到丸子体内，我……会不会害了它……”

　　“毕竟这是……魔魇才会有的死灵……”

　　而死灵，从来都只会破坏，不曾予过新生。

　　莫棠看着穆千凉的眼睛，认真道：“若是不这么做，我们也想不到别的办法，同样只有看着它死去了，不是吗？”

　　“你不是魔魇，你的死灵，和那些魔魇是不一样的。你可以控制它，把我们的丸子带回来。”

　　“千凉，不要怕。我们试一试，若是失败了，还有我在，我一直陪着你。”

　　“丸子要是死了，就会回到余烬河里，它会忘掉一切，就不会想我们了，它不会孤独，也不会感到痛苦。这只小猫整天都随心所欲的，想干嘛干嘛，想必它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我们还可以再养一只长毛猫，蛮荒外这东西也不算稀奇了吧？我们可以找一只和丸子长得一样的，还要和它一样只会睡觉的，这一只，我们叫它圆子，好不好？”

　　穆千凉深深地看了眼前的少女一眼，一声声的安慰，终于缓缓驱散了她心中的犹疑。

　　她不是魔魇。

　　深吸一口气，一道黑气缓缓从穆千凉的手上浮现，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这缕死灵，引导着将它从丸子口中慢慢渗入，谨慎地避开了所有器官，缓缓到达了小猫的下腹，也就是那血脉结晶所在的地方。

　　操纵着死灵，轻轻覆上了那赤红的晶石。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便直接将这块石头彻底抹去。

　　当穆千凉在把这缕死灵从丸子体内小心翼翼地撤出时，这人已是出了一头的冷汗。

　　而随着血脉结晶的消失，丸子体内的红光也逐渐黯淡了下去。直到所有红光消失的那一刻，这只小猫也不再悬浮在空中，而是直直掉下，被莫棠手疾眼快地接到了怀里。

　　看了看怀中仍然昏迷不醒的小猫，莫棠忐忑问道：“我们成功了吗？”

　　成功清理掉血脉结晶，穆千凉却没有感到丝毫轻松，她缓缓道：“血脉结晶已经对它没有威胁，但我不知道，死灵有没有给它造成什么影响。”

　　“它的意识正处于最薄弱的时候。在这个时候与死灵接触，它的意识很有可能会遭到死灵销蚀……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再醒过来……”

　　也就是说，丸子到现在，也还是生死未卜。

　　穆千凉愣愣地看着躺在莫棠怀里的小猫，不曾眨眼，莫棠触碰着这人冰冷的指尖，心中划过一分疼惜。

　　她不禁回想起数月之前，刚刚见到丸子那时，这人明明还是一脸嫌弃，看也不多看一眼。不曾想数月之后，丸子的生死，便能如此牵动这人的心。

　　可能，穆千凉并不是天性凉薄。她只是天生孤寂，不曾有谁相伴，也从未想过要与谁相伴。

　　若是真的走近这个人的身边，便会发现，陪伴可以融化那表面上的坚冰，露出如此柔软的内里。

　　莫棠干脆便抱着丸子，静静地坐在那里。穆千凉也和她一起席地而坐，一手仍被莫棠紧紧握住。

　　能做的她们都已经做了，无论丸子到底能不能醒来，她们都只有等待。

　　感受着那人冰凉得不再有一丝温度的手，莫棠微微皱眉，认真地看向穆千凉。

　　“你很难过，是不是？”她问。

　　穆千凉则是沉默了一阵，才轻轻点了点头。

　　“若是难过，就哭出来。哭出来会好受一点，不要憋在心里，会把自己憋坏，我会心疼。”莫棠摩挲着穆千凉的手，严肃道。

　　她知道只要丸子不醒来，无论她说什么，穆千凉也没办法轻易回到之前的状态，但她是真的很担心这人的情况。

　　在以往，穆千凉的体温虽然总逃不开一丝凉意，却也从未像今天这样凉到彻骨。她不知道，原来心境对一个人的影响会这么大，但她是真的再不想看到这人这样一副失落痛苦的样子。

　　她会感到加倍的难过。

　　所以有什么，哭出来就好，我在这里呢，不要憋着。

　　穆千凉微微抬了抬眼睑，眼眶泛红。

　　但是，看不到泪光。

　　“抱歉……我不会哭……”她深深地看了莫棠一眼，又轻轻低下了头。

　　“从我有记忆起，我便从未流泪……就算，真的遇到很难过的事，却还是哭不出来。”

　　好像从一出生开始，她就被剥夺了哭泣的权力。

　　莫棠听着这人的诉说，微微愣神。

　　真的会有人，从来不曾哭泣吗？

　　她无言，说不上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握住穆千凉的手又紧了紧，她轻声道：

　　“没关系的，就算悲伤不会随着眼泪一起流走，也会慢慢消失。”

　　“何况，丸子还不一定有事呢，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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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木头也会有脆弱的一面呀！
亲戚把她的孩子放我家了……想让我帮忙补课，全天候免费家教那种……小屁孩是真的难管！我要是凶了吧唧的她又哭鼻子，得买奶茶哄。我要是做个温柔知心大姐姐，她又可以上方揭瓦，还得继续凶了吧唧的盯着她写作业，最后还是逃不开买奶茶的宿命……为什么这么难（捂脸）
还好我以后不会生，不然肯定会气得少活两年。
大家都是怎么管熊孩子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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