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色》零八幺幺

12、第 12 章

　　上一世，并没有听说卫柯怀孕......
　　莫非这一世情况有变？

　　一时间，无数念头在脑海中飞快转动。

　　“东家，后面那辆车，好似在追咱们。”严乙出声提醒。

　　卫长熙从思绪中抽回神，借着兰秋撩起的车帘仔细打量，待看清那车壁上挂着的符牌，心下一喜，忙让严乙放慢速度。

　　此时他们已经拐上了通往南郊行宫的官道，往来车辆极少，卫长熙索性将自己这一边的车帘卷上大半。

　　果不其然，当后面的马车追上来并驾齐驱时，车窗后面露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那人身穿粉缎，粉颊桃腮杏仁眼，正一脸气鼓鼓地瞪着自己。

　　“泠夏......”卫长熙一开口，嗓音喑哑，险些哽咽。

　　自上一世她远嫁岭南后，她们就再没见过面了。
　　如今再见，已是隔世。

　　冯泠夏见她红了眼，被唬了一跳，哪里还顾得上生气，忙往她这边探了探身，也跟着红了眼睛：“我不生你气了还不成么？”

　　还不等卫长熙回应，就听到一声低笑。
　　原来是坐在泠夏对面的兴宁侯夫人没忍住。

　　卫长熙后知后觉，红着脸欠身行礼：“经年未见，伯母一切可安好？”

　　沈氏亲眼见到她面色红润，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也有心情打趣她：“好！可不敢不好！你们小姐妹一见面，就只看得见对方，我这老婆子可不得自己好好的么！”

　　“娘！”泠夏羞恼，急得差点跳起来去捂自己娘亲的嘴。
　　听听这说的什么话？成何体统？

　　卫长熙噗嗤笑出声。
　　伯母风采，一如当年。

　　有沈氏这么一插科打诨，冯泠夏也绷不起冷脸了，索性换到了卫长熙这边来坐。

　　她也不是不知道卫长熙回到昌州后不肯跟自己联系的苦衷，正是为此，才更为心疼她的处境。

　　“你怎的这般清减了？”挨在一处坐，泠夏上上下下将人看了个仔细，捏着她的手腕深深蹙眉，“那家子难不成连口吃的都要克扣你？”

　　当年卫铉死后，昌州卫家老大和老二闻讯来京，打着替弟弟料理后事的幌子，实则行吃绝户之事，丝毫不顾尚在病重的弟媳和年弱的侄女，将卫铉在京中所置的房产和田地统统发卖。
　　兴宁侯夫妇实在瞧不下去，把她们母女接来侯府暂住。

　　由此，昌州卫家就给泠夏留下了深刻的恶人印象。

　　“嗯，是没给我饱饭吃。”卫长熙也不跟她报喜不报忧，实话实说：“不过，你也知道夏妈妈的本事，又有兰秋在，吃饱饭是不成问题的。这两年我个子长得快，这才瞧着瘦。”

　　说着，她撩起裙摆伸腿，“因为个子窜得快，夜里有时还会抽筋膝盖痛。”

　　冯泠夏伸腿跟她比了比，发现她的小腿比自己还要长一些，压下心里的将信将疑，撞了撞她的脚，佯嗔：“好啦，知道你长得快个子高！小没良心的！”

　　卫长熙赔着笑附和：“嗯，小没良心的。”

　　冯泠夏横眉怒瞪了她一眼，没绷住，自己个儿先乐了。

　　“这次回来，你是怎么打算的？”好不容易见面，冯泠夏没有被欣喜冲昏头脑，很快切入正题。

　　卫长熙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只是有些事在落定之前，还不能说。
　　“放心，我有心理准备。这趟来京城，并非没有好处。”

　　从知道她回京开始，冯泠夏就在反复推敲她回京的利弊，是以深知她这么说的意思。
　　以她的年纪，与其留在昌州任人拿捏，确是不如回来京城。可京中如今的情形......

　　冯泠夏深深叹了口气，低声道：“那年你若不拒了母亲的提议就好了！”

　　卫长熙见她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失笑：“我视你如姐妹，没想到你竟想让我做嫂子。”

　　冯泠夏没好气拧了她胳膊一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若是当时应下了定亲，今日便也不会如此被动了。哪怕将来再退婚呢......”

　　卫长熙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之意，“慕灼哥哥从来视我如亲妹，我亦敬他如兄长，怎可为了一己之私，坏了兄长将来的好姻缘。”

　　更别提在那样严峻时期，兴宁侯府不顾惹怒太皇太后的风险，收留帮助她们母女，但凭这份恩义，她都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事。

　　冯泠夏当年就见识过她的固执，无奈叹气：“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母亲听说太皇太后往昌州发了谕旨，就开始打听京中那些适龄未婚的公子哥们，听说，其中倒也有几个尚算可以的，我给你念叨念叨，你好心里有个数......”

　　卫长熙微愣，没想到沈伯母的动作这么快，还这么周全。
　　马车车轮滚滚向前，就像自己的前路，早已被安排好了方向。可她仍然耐心仔细地听着泠夏的念叨。

　　尽管前路茫茫，但有这份亲情关爱在，卫长熙只觉得心中生出源源不断的勇气和力量。

　　不知不觉，马车就快要到行宫了，卫长熙催了两次让冯泠夏回自己的马车，均未果。沈氏更是一次都没喊人，看样子，是默许了她。

　　卫长熙无奈，只能随着她一起在宫门前下了马车。

　　宫门口安排了内侍宫女恭迎，沈氏下了马车就带着冯泠夏和卫长熙往里走，对于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赵氏几个连个眼神都没给。

　　赵氏几个压根没有邀帖，还指望着跟卫长熙沾光进去呢，哪里敢怠慢，急忙忙追在她们身后，姿态难免显得有些狼狈。

　　不远处的马车里，车帘挑开，周怀倾将宫门前这一幕尽收眼底。

　　“爷，可要进去凑个热闹？”李飞白低声询问。
　　这一趟，他们是为护送嘉宁长公主。

　　周怀倾将车帘挑下，“不必，回西郊大营。”

　　李飞白应声，深深看了眼宫门方向，挥起手里的马鞭，驱车调头。

　　且说行宫这边，赵氏几个跟着顺利进了宫门之后就刻意放慢脚步，拉开了跟卫长熙的距离，不让人瞧出她们是一起的。

　　冯泠夏察觉到，冷哼了声，低啐：“势利小人！”

　　卫长熙笑笑，“没的跟她们置气。若非她们眼皮子浅，我这两年也没斡旋的余地，说不定连这次回京的机会都没有。”

　　听她这么说，沈氏脸上舒展开由衷笑意，欣慰道：“你能有如此见地，是真的长大了。”

　　卫长熙刚要开口，一偏头，就看到一个人被簇拥着朝自己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