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枪响之后》东风应律

5、The Boom

　　Sam将想要上前敲门的Frodo拦至身后，从腰间拔出手枪上膛，侧身，敲门。
　　小少爷在他耳边低语：“我以前并不知道你有持枪证。”
　　“那你想必也并不知道我曾是一个军人，Master Frodo。”
　　“医疗兵？”
　　“猜对了。”
　　Samwise试着旋转门把——没锁。
　　“Well，Master Frodo。”他缓缓推开了门，“看来我们得非法入室了。”
　　木屋很小，几乎只有Baggins家的厨房那么大。窗帘被拉的严丝合缝，不漏半点光线，屋内亦无任何灯光。装潢陈旧，还似乎积了些许灰——Sam并无法看清，只能根据那呛人的空气粗略判断。
　　“我倒是没想到会需要手电筒，你总是要用上你没拿的东西。有人吗？”
　　回答他的是满屋寂静。
　　然后是手腕上突如其来的疼痛，手枪落地，一个低沉的男声蓦然响起：“你们是谁？”
　　Gamgee先生捂着手腕，他确信那里的伤口现在正血流如注，竭力沉声道：“我们没有恶意，请你先放下刀。”
　　男人沉默了，然后及其缓慢的走入了木门打开后照射进的阳光中，举起右手：
　　“我做不到。”
　　本该是血肉骨骼的地方，由一把接入手臂的锋利刀片代替了。

　　“我是谁？”
　　穿着白色大褂的医务人员们面面相觑，似乎对这意料之外的现象十分惊讶——不过是带着喜色的惊讶。
　　然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博士，男人突出的颧骨上是一双看不出喜怒的金瞳，地下室昏暗的灯光也遮掩不住里面的华彩，却又使其污浊在了黑暗之中。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出，拉下了那副白色的口罩——露出了一个在昏暗灯光下阴森得令人胆寒的笑脸。
　　“你是Eowyn，”温和有礼的英伦口音出自此人口中便显得寒怆骇人，“洛汗国的公主，被恶人所杀，冰封于王座之下，等候复活——而我，是奉你父亲之命将你救回来的人。”
　　女子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掌，犹豫着动了动手指，而后才抬起头。
　　“那你是谁？”
　　“Doctor，”男子满意地笑了笑——只要试验品能够接受自己的身份，一切都可以顺理成章。
　　“Doctor Strange。”

　　“The Council给你下发了任务，Doctor。”
　　“是什么？”
　　“这个地址。这个人。”
　　“抓回来？”
　　“直接杀掉，什么也别留。

　　MECP。
　　Legolas第二十一次打开一个写着的标签他完全不知所云的文件箱，把里面的资料一沓沓翻出来，扔在Aragorn的桌子上。那里已经堆满了各类文档，而他的椅子旁边的箱子里满是通过了检查等着被送回去的报告。
　　挂在Captain办公室门口上方的时针指向了五，Aragorn可以继续进行这种无用的搜查，Legolas却等不下去了。
　　“你觉得这指的是哪里？”
　　“ME布理火车站。”
　　“为什么不是那个画展？这幅画虽然没什么名气……”
　　“那个画展今天闭馆。”Aragorn翻过两三页泛黄的档案，“它画的是Middle-City的第一座火车站，也就是布理火车站。”
　　Legolas放弃争执，将简报扔到一边，转手又去看那张预告信。
　　Omega皱起了眉。
　　他总觉得那个“T”不太对劲。缺口，平整得有些太刻意了。

　　5.30，ME布理火车站。
　　“拆弹队准备，A队外围警戒，Legolas，疏散完成了吗？”
　　Aragorn的车停在火车站外，正在用车载通信器布置人手。
　　对讲机里人声嘈杂，Legolas习惯性地调到频道6，道：“完成了，B队C队正在搜查。”
　　那是他们的小约定，公共频道为1，而他们的“私人频道”是6——两人结婚的日期。
　　“拆弹队整天都在排查轨道，所有的班次都取消了，火车临时转进了孤山车站。唯一可能有炸弹的只有候车大厅和售票处了，详细找。”
　　“你觉得是什么类型的炸弹？”
　　“不好说——定时的可能性更高。”
　　“有发现，我调回1了。”
　　Aragorn伸手将旋钮转回公共频道：“有发现了，全体提高警惕。”
　　他放回对讲机，十指交叉抵上下颚，等待了数秒，而公共频道中再无反应。
　　“Bloom？”
　　没人回应。
　　他又调到6:“ Leggo？”
　　再次得不到回应后Detective Mortensen几乎立刻撞开了车门，大步路过无数武装齐全的警卫，走向火车站的玻璃门。推开后先入眼的是那个堪称巨大的中央供暖炉，而后是一排排的椅子，左侧为黑色铁质储物柜，而右侧是售票处。脚底的大理石瓷砖光洁锃亮，映着天花板上华美的水晶吊灯，天色渐向晚，余晖从两边的玻璃窗照射进来，被高悬于上的冰晶折射为无数细碎的光斑。
　　Legolas正和B队C队的警员们一起撬储物柜。哐啷作响的铁器相撞声此起彼伏，也难怪他没听见Aragorn的喊声。Mortensen先是暗中松了口气，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拿着Faramir递给他的撬棍走去Legolas身旁，加入了他们“非法侵犯他人财产”的行列。
　　“你怎么来了？”
　　“……来帮忙。”
　　某个警员大喊了一声，Legolas与Aragorn立马赶去——那被撬开的柜子里是个塑胶盒子，各色电线外露，最为抢眼的是正中间的显示屏，红色的电子数字写着00:30。
　　Legolas与Aragorn对视一眼，同时向两旁退了半步，给后面的拆弹队让出空间——正在此时，显示屏上的数字突然动了。
　　00:29。
　　急速下降。
　　“后退！”
　　拆弹部队立即做出防备，但这么近的距离，无论如何都来不及了。
　　就在储物柜前的Legolas看了Aragorn一眼，而后突然伸手扯出了那个箱子——或说炸弹，转身就向检票口跑去。
　　“Leggo！”

　　Bard将窗帘尽数拉开后Sam和Frodo才发觉屋内陈设老旧的原因——划痕与刮擦随处可见于桌椅沙发之上，右手的刀刃显然给他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你没有装电灯？”包扎手腕上的伤口时Samwise抬头看了看天花板，随口问道。
　　Bard站在屋中照射不到阳光的一角，点头：“我的眼睛，不能照阳光。”
　　“你的手……那是怎么回事？”
　　Frodo坐在扶手椅上，犹豫着，最终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男子沉默了数秒，才道：
　　“全拜你父亲所赐。”

　　Aragorn没有想到爱人如此果断且不计后果，试图追上伸手拦他时，指尖只堪堪触上了他扬起的金色发稍。
　　他只能看着那人跃过检票栏杆，冲向空荡的轨道。他自知Legolas军营与战场上训练出来的速度和反应能力不是他一个中年发福小肚子都快突出来了的普通警探能比的，但他做出追上去这个决定时没有任何犹豫。
　　Aragorn记得Elrond曾经对他说过，在Middle-Earth City中，成功的方法很简单。
　　野心，能力，审时度势。
　　为情所困是愚蠢且无必要的。
　　爆炸声响起时他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画面，他尚且还清晰的记得Elrond下令让他去看顾这位失去了父亲的小少爷时的神色——彼时他未听闻此人与中州之王不为人知的联系，只单纯好奇且困惑为何义父会为此人耗费精力。见到他的任务对象后这般困惑愈发强烈，毕竟Omega看起来太过脆弱了：单薄，干净，不堪一击的脆弱。也正是因此，他听闻Legolas打算参军入伍离开中州时暗松了口气，庆幸了一下不必再处理那些频繁试图刺杀MECP前局长之子的麻烦人士，就又得知了他申请回到Middle-Earth当警探。爱情在长时间的相处中出现的自然而然，又许是因为他是他濒临绝境时突如其来的最后希望，而他亦是他黑暗危险的一生中唯一灼目亮光——所以他们成为了救赎彼此的天使，亦是将对方拉下深渊的恶魔。
　　知道了Legolas与Elrond的真实关系后，Aragorn一直自认为自己是找了个同盟巩固他那单薄的势力。只有他的内心深处清楚地知道，这份爱情开始的远远早于此，它产生于某一次偶然或必然的相遇，萌生在那双湛蓝色的眼瞳中——但又与那人一般单纯的不堪一击。
　　翻过检票口后Aragorn脑海中的画面又变为了对将见画面的预估，他几乎想尽了一切可能——但他所见还是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咳咳……抱歉，Aragorn……咱估计得给跃马赔钱了……”
　　Aragorn回以他一个拥抱。

　　Aragorn还记得两人第一次出外勤是去处理一个劫持了校车的爆炸犯，他们到时那人刚刚倒完柴油——一手拿着打火机，另一只手举着手枪，鉴于四周围满了举着枪的武警，Aragorn觉得那东西的作用多半只能体现在自杀上。却一时无人开枪，毕竟任何一点溅上柴油的火星都有可能引爆校车和车上的学生。
　　上前劝解缓和局势是Aragorn的主意，但在场无人敢，也无人能够执行，直到再无他法的最后关头，兴许是争不过他的执拗，Detective Mortensen才同意Omega独身上前的要求——毕竟现在，对如此危险的一个Alpha来说，任何同类信息素都可能成为导火索。
　　Legolas用言语安抚男子的同时缓缓靠近，待到距离足够，身手极快的Omega擒下那人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只是却也没能阻止他松手使得火机落下。
　　而后发生的事，使得Aragorn发誓再不做出同样的决定。Legolas伸出左手抓住那个点着了的火机时动作与他擒拿犯人一般毫不犹疑，他甫一确认那危险物品已入手，便押着犯人一同远离了校车。
　　Aragorn亦记得他看到那人白皙手掌上的灼伤时，曾握着他的手，说过什么。
　　是什么呢。

　　数秒前Legolas将炸弹掷出月台扔上露天铁轨后就转身用尽全力向Aragorn的方向跑。Mortensen警官方拐过转角，就听闻了爆炸声，而后便撞上了金发散乱，发圈不知何时掉落了的爱人。他可以看见他嘴唇翕动，却听不见他的话音——耳朵还在嗡嗡作响。
　　于是他便回以了一个拥抱，拍了拍他的肩膀招了一手的石灰与碎石块。Legolas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暂时性失聪，便也不再言语，轻出一口气，将下巴搭在Alpha肩头。
　　Aragorn想起来了。
　　【你真是一个傻瓜。
　　那可以给你的傻瓜一个吻吗，警官先生？】

　　6.30，MECP。
　　“……至此，这起案件疑点颇多，后续调查及取证需尽快进行。”Aragorn关掉了演示用的投影仪，转身，面向整个MECP的就职人员：“我明早需要法医室的证供报告，鉴定人员今晚离职前确保所有的证供都交到Mr. Wenham手上。散会。”
　　Legolas脸上被碎石划破了一道细小的伤口，贴着创可贴，Omega双手抱着椅背，两条长腿交叠折起，待到Detective Motensen说散会后才用脚尖蹭着地板转回办公桌前。Aragorn把档案放到他面前，顿了一秒，又拿走了。
　　“诶诶诶，干嘛干嘛，赶紧还回来。”
　　“别闹，你缠了一后背的绷带，早点回去。”
　　Aragorn坐回办公桌前，打开档案夹，还没看两行，就被纸上大片的阴影打断了。Legolas正站在他面前，笑意染上薄唇，Omega已然穿好米色风衣外套，自然是打算走了，只是走之前——
　　“吻我一下，我就回去。”
　　“现在是上班时间。”
　　Omega眨了眨眼，Aragorn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拉了拉那钴蓝色的领带，示意他低头。然后吻上了那人挑着狡黠笑意的唇。
　　脆弱的爱情有何不好。他偏就要Middle-Earth的所有人知道，不论有谁胆敢觊觎他的Omega，他都不会对扣下扳机有任何犹豫。
　　——总有一天，Estel……你会为自己惹来一场你打不赢的战争。
　　总有一天……
　　Aragorn看着那人消失在玻璃门后的愉悦背影，垂下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