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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二、怎么和说好的人设不一样

      凌清越细看手中物什,确认并未眼花,当真只是灵石。

      半夜三更,言昭给鸿尨仙君门下弟子送灵石?
      这倒是怪了,在从前的八十回里,还未有此事。莫非,是天道做了手脚?

      凌清越摊开掌心,让灵石呈在二人眼前:“这是在做什么?”

      言昭坦言:“赔礼道歉。”

      凌清越再度陷入疑惑之中,几乎以为听错了去。只怕明日的太阳都得打西边出来,言昭竟晓得悔过自新了。

      言昭自他手中拿过那枚灵石,投入纸糊的窗扉:“今日我间接伤了他们,只有以此道歉,略表歉意。”

      俊美过人的眉目间再无从前戾气,倒有几分舒朗热烈。凌清越从未见过这样的言昭,心里有几分惊奇与狐疑。
      真不知第八十一回历劫试炼,究竟出了什么岔子。

      言昭再将灵石投入另一扇窗里:“我原想着,弥补过失之后,再与师尊请罪,谁料……”

      言昭正说着话时,窗扉后传来一阵惊呼:
      “淦!有暗器!”
      “大师兄被砸到脑袋了!”
      “是哪个龟孙儿用灵石砸俺?!”

      言昭一怔,讪讪望向凌清越:“师尊我……”

      在房内众弟子冲出门的瞬间,凌清越掐隐身诀,携言昭离去。

      安然回房后,凌清越再探言昭脉息,发觉伤病未曾痊愈。

      “病还未好,莫再到处走动。”
      说罢,凌清越转身欲走。

      “师尊!”言昭忙拽住凌清越广袖一角,还想再留一留他,“我有话要说。”

      凌清越驻足,不动声色地挣开他,有故意疏远之意。

      言昭两手一空,神情中浮现几许失落:“我错了。”
      “我不该主动挑衅鸿尨仙君座下弟子,也不该在凌霄台剧中斗殴……当然,最不该悖逆师尊,犯下从前的许多错事。”

      “其实……今日我是与他们出手,是因卢禅那家伙带头说师尊的坏话。”
      “他们说你放纵孽障行凶,有污‘清徽’仙号。我是听不得这话,才动手讨说法。”

      凌清越陷入茫然,启唇欲语,又都哽在喉间。
      原来,实情是这样……

      从前时候,不论是言传身教,还是棍棒体罚,言昭都不会辩解或是认错。他像一只露出獠牙的凶兽,锋利的眉压着黑沉沉的眼,周身时刻包裹着戾气。
      而如今,他已和从前判若两人。看这满脸赤忱之状,绝非撒谎。

      言昭又说:“从前我没得选,现如今,我只想做个好人。”

      凌清越望向转了性子的孽徒,几度欲言又止。

      大约是因见凌清越不应声,言昭急迫道:“我可以立誓,从今往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说话间,他便竖起三指,做那起誓之状。

      “不必了。”修士之誓不可妄立,凌清越阻拦道,“你能幡然悔悟,自是好的。但愿你能记住今日所言,别再令我失望。”

      谁晓得天道又在耍什么花样,此刻由他轻易立誓,只怕将来变数横生。
      重生自也有重生的好处,譬如能预知将来。凌清越只想着,至少要将能掌控的事情,牢牢握在手里。

      沉吟之间,凌清越悄然攥紧拢在广袖下的手。

      “言昭在不在里面?必须找他讨个说法!”
      “就是,伤了我们鸿尨门下的一众弟子,可别想揭过去!”
      “今日必得让他多尝尝苦头!”

      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吵闹,凌清越眉宇微蹙,交代言昭莫要出去,一切有他这个师尊周旋。

      随着门扉猝然开启,白衣仙君立在门前,只冷眼一扫,便教众人噤声。

      人群之中,有耄耋老者上前道:“师兄,我此行不为其他,只想与你讨个说法。”

      此人便是鸿尨仙君了。
      别看他白发苍苍,无论辈分、年纪、资历,都要管凌清越唤一声师兄。

      凌清越道:“师弟但说无妨。”

      鸿尨仙君忿忿道:“你座下孽徒言昭重伤本座门下弟子十余人,如今门人无不愤慨。”

      知晓前因后果,目睹暗送灵石后,凌清越有心为言昭开辩:“今日午后,有人放了术法灵蛇,将言昭缠上半空,本座还未与师弟讨个说法。”

      鸿尨仙君不服:“那是同辈玩闹,做不得数。”

      凌清越亦是寸步不让:“同辈玩闹也得讲究分寸,聚众寻衅实为大过。”

      “师兄,你分明在护短!”
      “师弟,你亦在护短。”

      “言昭恶名在外,你偏护着他,迟早护出大事儿来!”
      “今日你的人挑衅在先,师弟不也一样偏护自家弟子?”

      “你……”
      耄耋老人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能用鹿角仙杖将地面戳出一个窟窿。

      凌清越却是淡定,整了整衣袖,与众人道:“请回吧。”

      “仙君怎么能这样?”
      “是啊,仙君未免太过护短了吧!”
      “您御下不严,实难服众,怎当得‘清徽’二字!”

      一时之间,鸿尨门下众弟子群情激奋。

      “喂,敢说我师尊坏话,我同意了吗?”
      只能身后门扉“哗啦”一声打开,言昭迈过门槛,冷眼逼视众人。
      此刻,他已换了一副神情,浓眉压星目,锋芒毕露。

      凌清越蹙眉:“你怎么出来了?”

      言昭说:“我不能让你为难。”

      凌清越低声道:“快回去,这里有我。”

      言昭不退反进,上前一步,与众人朗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既犯了错,自会认罚。”
      “但是,谁再敢毁谤我家仙君,我必定凿光他嘴里的牙!”

      言昭这人时常为他师尊发疯,且疯得言出必行,素来见不得他人说凌清越半句坏话。此言一出,在场众弟子纷纷噤声。

      只有鸿尨仙君说道:“你既认罚,即刻便去笞仙洞领一百杖。”

      刚有人要带言昭离去,便见凌清越阻拦:“慢着。”

      鸿尨仙君不解:“怎么,师兄还想护短?”

      凌清越说:“言昭昨日负伤,即便要罚,也该等到伤病痊愈。”

      鸿尨仙君也不是个不讲情面的,卖了师兄一个人情。众人讨到了说法,便要离去。

      谁料,凌清越倏然高呼:“再慢着,还有一事,我要与师弟商议。”

      鸿尨仙君狐疑驻足,只等他说下去。

      凌清越又说:“昨日师弟的爱徒卢禅寻衅在先,也得罚。”

      鸿尨仙君一噎,鼓瞪双眼:“他——”

      凌清越抢白:“如若可以,他交给我罚,言昭交给师弟罚,方算得上公平。”

      众所周知,凌虚宗师门护短的特质,乃是一脉相承。

      鸿尨仙君忍不住用鹿角杖捶地:“好!好得很!”

      凌清越拂了拂衣袖,作势施礼,淡然道:“师弟请回。”

      鸿尨门下众人气冲冲过来,蔫头耷脑回去,实在滑稽。
      见得此情此景,言昭颔首偷笑。

      凌清越见他笑,不解问道:“为何发笑?”

      言昭轻咳,随自家师尊一路回房:“你对我真好。”

      “我对你……”
      听得此话,往事纷纷重现在凌清越眼前。

      在从前的试炼中,他为了阻止言昭屠戮凌虚宗,甚至想过先下手为强。可惜的是,只剩最后一击时,偏偏下不了杀手。
      之后,言昭黑化得顺理成章,而凌清越自也无法通过试炼。

      仙者若想登得大乘,便不应有所偏私。
      他明知言昭本性向恶,理应斩杀,却又碍于许多不得已的借口,下不了杀手。到头来,害人害己。

      十数年相伴,纵使无心,也存了些温情。凌清越希望的是,能亲自引导言昭改变命运。

      但天道曾在幻境说过:“你行小善而造大孽,私心不灭,道心不定,难得清明。”

      彼时,凌清越如是辩驳:“三清天尊神有云,万物归自然。我若为渡劫干预言昭的命数,破坏因果相衡,亦是起了私心,亦不复心境清明。”

      尔后,天道失语良久,为了保留仅存的颜面,直接将他踢出了幻境。

      回忆结束,凌清越再度望向言昭。如今,徒弟性情大变,若能就此引导他修行向善,兴许劫数也会迎刃而解。
      这般想着,凌清越的神情缓和了三分。

      他又嘱咐道:“明日我要往飞来峰闭关,月底出来。”
      “在此期间,你安心养伤,切莫惹是生非。若是鸿尨仙君再来拿你,你就称病不出,莫要逞强。”
      “至于欠下的一百杖,待我出关,再为你周全。”

      言昭倚坐在榻上,笑吟吟道:“多谢师尊,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该我的责罚,我认。”
      “从前,我做了许多荒唐事,连累师尊声名蒙污。”
      “如今,我愿以今日为伊始,思己过、改前非。”

      凌清越望着言昭的笑眼,仿佛看见了嵌着星辰的夜空:“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十分欣慰。”

      在第八十一回历劫中,天道给了这么一个徒弟,真算是恩赐了。
      只是,变数难测,谁又能确保将来万无一失呢?

      凌清越走出卧房,望向天边明月,无声叹息。

      他并不知此时,言昭已悄然推开窗扉,正一瞬不瞬地望过来。

      言昭脸上,方才的热忱早就散尽。如今,他的唇畔勾作锋利的弧度,眸光黑沉沉如深渊。
      那人低声说道:“既然我穿书来了这一遭,必是要得到你的。”

      在第八十一回历劫试炼中,此言昭非彼言昭。

      他穿书而来,虽不知凌清越陷入重生循环一事,却通晓人设与各种大事。

      书中的原主就是个一黑到底的孽障,入魔前就在仙宗内修习禁术;入魔后为逼凌清越就范,不惜滥杀无辜,屠戮凌虚宗。
      原著情节引发网络骂战,作者在一片骂声中彻底弃坑,而同名同姓的言昭穿进了这篇巨坑里。

      好在来时,剧情还没发展到入魔,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

      言昭在现代时,曾是刀口舔血的雇佣兵,心思狠、性子沉。从本质上来看,他和原主是同一种人。
      但他更善于伪装,知晓怎样才能真正得到一个人的心。

      另一边,凌清越感知有人注视,蓦然回首,撞上黑沉沉的眼眸。

      刹那间,言昭又现笑脸:“我想目送师尊归去。”

      凌清越颔首以表谢意,心中愈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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