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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八年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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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骗子徐仁宇》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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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情记录官:今天又是周一,依然不知道是谁送了仁宇一束红玫瑰。】
【又是红玫瑰?】
【红玫瑰有什么好说的,我都腻了。看到眼睛起茧子。】
【同眼睛起茧子。我老早就猜是东植送的。】
【我脑补送花的人暗戳戳自我感动。】
【仁宇表面不在意,却每周一都要确认是不是有新的花束插进办公室花瓶。】
【我儿子不腻就行。】
【几年了,即使是每周只送一束,花店的那些花种也早就被轮了十好几回了。】
【唉,我还要看这俩暧昧多久啊。】
【八年,人生有几个八年!徐仁宇你个渣渣耽误别人青春!】
【说他渣吧,他又不是海王,他就一个小玻璃缸,里面就只有陆东植一条笨鱼。】
......
对于上班族来说,周一是快乐和自由的终结者。以前徐仁宇也这么认为,直到陆东植来了自家公司,每个周一都能收到一束鲜花。
他站在放置花瓶的窗台前,拨弄还带着水珠的玫瑰花瓣。
天上飘过的那些话,要说一点都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他真的没想渣陆东植。
他只是在等。
陆东植说花是他送的了么?没有。连卡片留言都不带。
陆东植表白了么?没有。
只在每个周末约他练拳,吃饭,如同惯性。
更是在三年前教完他巴西柔术之后,减少了与他的往来,反而迷上了替人遛狗。
八年前光州那个亲吻,恍若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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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陆东植认为,入伍后被人言语侮辱、暴力殴打的生活是噩梦。
现在陆东植认为,从业后被上级和同事在职场上倾轧排挤是噩梦。
职场生活如无意外,可是要干大半辈子的。
相比大部分人,他是有钱了,但也没有到可以一辈子不工作的地步。
他也没有做生意的天分,可以钱生钱。
他刚退伍时留有的匹夫之勇已经在日复一日的加班中逐渐消磨殆尽,尽管那份匹夫之勇里还包含了向徐仁宇求爱的妄想。
是的,是妄想。
他承认了。
在光州的酒店,他敢亲徐仁宇的额头。
在首尔的街头,他变得不敢去牵徐仁宇的手。
人是不是越年长越胆小?
真是可悲。
三年前实战时,锻炼时间比他充裕、力量变得比他大、还比他重5公斤的徐仁宇用一招侧压弄得他无力翻身,他就知道,有些事情可以结束了。
当时他们都气喘吁吁,徐仁宇头靠在他胸口,压在他身上问:“我......这算是出师了吗?”
他拼命压制住心口泛出的酸涩,艰难地回答:“算。恭喜你。”
“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离得太近,他感受到了徐仁宇大笑时胸腔的振动。
大少爷笑得很畅快。
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
连把他从地面拉起来的时候还在笑,竟然还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一般这个时候大少爷都会为了保持风度而以手掩面的。
大少爷真心实意地说:“陆东植,谢谢你。”
他只能干巴巴地回答:“不用客气。”
大少爷不需要他了。
心也空了。
压垮陆东植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呢?
是积年累月拿他当冤大头、出了事想让他背黑锅去职的孔组长和朴才浩?
是想对老年流浪汉伸出援手,却因给的不是现金而是代金券遭到了对方的鄙夷轻视?
还是在侄子百日宴上,以自己为傲的父亲被自己的“恶名”牵累,遭客人推搡撕扯后说的重话?
都是吧。
心灵正是脆弱的时候,就会觉得自己连存在的意义都没有。
不如去死。
陆东植颤抖着双腿站上大韩证券正在建设中的新办公大楼楼顶边缘,向下望。
还在流泪悔恨的他突然就不哭了。
他擦干眼泪,眨眨眼:楼下停着的不是大少爷的车吗?
我今天死不成了。
总不能跳下去摔成一摊烂肉还给大少爷撞见。对大少爷来说,也太晦气了。
他顺着楼梯一层层往下走,想看看大少爷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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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饶命......”又脏又臭的老流浪汉躺在徐仁宇早就铺好的塑料薄膜上,头部一侧汩汩流血,抬起手艰难求饶。
“你的头可真硬。”明明在公共厕所被我拿马桶盖敲了那么多下。徐仁宇充耳不闻,打开手提箱,取出采血针和红色小叶子笔记本。
流浪汉的手即将要抓住他的脚踝。
他戴着手套的手一挡,反向一拧,便将其伸出的手臂“咯嚓”一声掰折了。
“啊啊啊啊——”空荡荡的楼层中顿时回荡起流浪汉凄惨的嚎叫。
陆东植循着惨叫声轻手轻脚地来到这层楼,躲到了高高的一摞钢管后面,从缝隙中看过去。
绿围布和脚手架内的白炽灯虽不够亮,但是仍然足够让陆东植认出灯下的人影了。
半蹲着的是大少爷,躺着的是收下自家烤肉店代金券的流浪汉。
大少爷在本子上写下了什么,抓起流浪汉的大拇指,往本子上按去。
流浪汉这时也看到了陆东植,挣扎得厉害,并开始高声呼救:“救!救救我!救命!”
那个本子被他打飞了,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好死不死正巧落地后滑行到陆东植脚下。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他撞破了大少爷的杀人现场。
陆东植捡起本子,推倒钢管堆,撒腿就跑。
开玩笑!现在的他可干不过大少爷!疏于锻炼的身体脾肉渐生,不但救不了人,自己的命也得赔进去。
楼道黑暗,他跑得跌跌撞撞,脑子里也全是浆糊。
早知道大少爷不是正常人,但是这么多年都安安分分的当他的理事,几乎大部分的闲暇时间都跟自己练拳,怎么突然就开始杀人了?
还是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杀过人了?
他有没有认出我?
如果认出我了,会看在我教了他五年的份儿上放我一马吗?
不,不会的。大少爷对付竞争对手的狠绝陆东植早有耳闻。
他只顾往前跑,连路都不看,终于,在冲进马路中央的时候,被一辆来不及减速的警车撞飞了。
眼见两个巡警下车朝陆东植跑去,徐仁宇停下追赶的脚步,急忙藏回了树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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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汉跑了,地上仅剩沾着血液的塑料薄膜和他准备的作案工具。
为什么想悄无声息地杀掉一个人会这么难?徐仁宇站在空荡荡的楼层里思考这个问题。
八年前杀陆东植不成,可算做情报不全,错估对手实力。
今天杀老流浪汉不成,是迷药剂量不够,还因为陆东植。
陆东植。
陆东植。
你三年前便不再与我为伍,选择了自断爪牙,从猎人变成了猎物,可不能怪我。
不过是再多杀一个......熟人而已。
徐仁宇压下心底那点在意,清理好现场之后从容离去。
执行监视陆东植命令的监察组长赵宥真向他报告,陆东植失忆了。
陆东植好像打算独自扛下一切罪责。
陆东植独自解决了徐志勋派过去威胁他的几个流氓。
陆东植在公司内部论坛匿名曝光流星制药一事实属公司上层推卸责任。
陆东植在计划杀掉徐志勋,并且已经付诸行动,只不过行动失败了被徐志勋侥幸逃脱——这一系列行为被徐仁宇全程围观。
陆东植绑架杀人未遂。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竟然发生了!
“呵呵呵呵......”徐仁宇独自一人留在案发现场,捂着嘴弯着背,压着声音笑。
除了压倒陆东植出师那次,他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因为他突然发现,陆东植还是那个八年前的陆东植。
失忆有什么关系呢?
积习难改。
野兽怎么可能改吃素?
他的头顶是被徐志勋和陆东植的体重拉得垮塌的横梁,脚下是陆东植用以给徐志勋施加心理压力的木锯和断裂的椅子腿。
白炽灯还在不停晃荡,把他的影子朝四面八方打去,恍若妖魔。
“我要得到他。”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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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单身公寓不算宽敞,除了电视、书桌和床之外的其他地方,都被一列列摆放整齐的CD盒占据,至于墙壁,全挂满了可止小儿夜啼的恐怖悬疑电影海报。
本来就是精神变态了,还看这些东西。陆东植有点埋怨失忆前的自己。
他坐在书桌前,翻开那个要人命的小红本,才看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
他觉得自己变了。
看这些凌虐弱者的记录并不能使他兴奋,反而让他对受害者产生了同情,每每翻阅,都让他想吐。
他关上笔记本。
一个念头浮上心间:我活了这么些年,总不能就这一个笔记本吧?
陆东植开始在不大的出租屋里翻箱倒柜,把家里弄得一团糟之后,终于发现了一本被胶布牢牢粘在床头柜抽屉背面的日记本。
如获至宝。
他小心拆下表面的胶布,就蹲在床头柜旁边,就着床头灯的光查看日记内容。
他越往后翻,嘴张得越大。
这竟然是自己的情史!
里面记载了他有一个英俊可爱的情人,他教情人练拳,他给情人按摩,他对情人想入非非。
终于有一天,感情培养到位了,他把情人推倒,按住,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了!
天哪!
由于描写过于露骨,陆东植脸红得快要爆炸。
他的下身也快要爆炸。
好吧,他相信自己有这么个迷人的情人了。只是看看文字描述都能让他为之疯狂。
原来,我不但是个精神变态杀人魔,我还是个同性恋。我不是单身,我有对象的!
可是,我对象叫什么呢?
陆东植花了好几个小时,把整本日记本翻看完了也没看到被自己戏称为“大少爷”、“小老头”、“大可爱”的真名叫什么。
有的只是自己把情人翻来又覆去,覆去又翻来,弄得人软弱无力起不了床。
他抱着这个本子感概,真是,回味无穷。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