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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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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女扶我坐好，李莫愁紧随打坐入定。
闭上眼睛，只觉一记指力分别击中我胸口几个穴道，又麻又痒，随后一阵风吹过面颊，背部贴上一双手，内力源源不断的从那双手往我身体各处灌输。
浑身灼热，真气沸腾。额头冒出的汗珠一滴滴下坠，不一会儿身上已湿了一大片。
“好了。”
李莫愁收了掌，便不再多说，迅速开始自顾自调息内力。
我闻言睁开眼睛，正好对上面前洪凌波手持银针，眼神中却夹杂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那是......担忧？
不过当我认真打量时她又再度恢复漠然神情。
小龙女捏袖替我擦了擦额头的汗。
“好些了吗？”
运起内力，胸口处的疼痛感没了，应该是毒已经解了，但隐约感觉还是浑身乏力，内伤可能短时间好不了。
又扒开衣服看了看，没有伤痕。遂朝她点点头，抱歉道:
“嗯，害你担心了。”
她只微笑着摇了摇头，又贴近身子帮我理了理褶皱的衣服。
馨香扑面而来，是我心生向往的属于她的味道。
洪凌波在一旁看了一眼，后微微偏开了视线。
趁搂着我脖子整理衣领的时候，她的香唇轻轻附在我的耳廓，用仅彼此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墓门底部有机关放下断龙石，一会儿你打开机关便逃出去。”停顿了一下才补充道:
“别再回来。”
我顿时感觉浑身被雷电击中，心脏更忍不住猛烈颤抖......
分离......
曾经对我来说多么遥远的一个词，如今竟近在眼前。
六年光阴，古墓内朝夕相处，当下一遇大敌她便毅然决定抛下我，即便是放我生还之路......
难道这么多年，在她心里我还没有资格陪她受难吗？
我笑了，深深望着她清澈的双眸点点头。
我知道这个笑有多苦涩，多难看。
李莫愁已经调息完毕，她不比小龙女，消耗少自然恢复得很快。洪凌波走过去站到了她身边，始终神情冷漠，不发一言。
“走吧。”
小龙女的语气格外放松，像是这辈子已了无牵挂。
四人两前两后穿过长长的栈道，我和小龙女在前，李莫愁和洪凌波在后。
眼下天色已黑，除了小龙女能暗中视物，其余人皆步履艰难缓慢。
李莫愁看不见脚下的路，只好听小龙女的脚步声判断方向。
我知道这一条路并不是去刻着玉女心经的练功室，反而离练功室越来越远。
栈道拐角处，只听见“咔嚓”一声响动，小龙女白衣闪过前方，像鱼儿一样钻进了右前侧的机关墓室中。
李莫愁听到声音迅速越过我，追上前去。
好机会！
我趁机顺着栈道来处往墓口跑去，溜过洪凌波身侧时她突然翻身出掌向我打来，我一急连忙运起浑身内劲回击。
黑暗中听见血滴在地上的声音。
之所以能听出是血，是因为我知道壁缝的水滴声无法让人心情如此沉重。
她的掌中没有丝毫内力。
而我又伤了她一次。
收回的手有些颤抖，可我并未忘记眼下要紧之事。
李莫愁随时可能折返，道歉只能暂时憋进心里，我转身头也不回地向墓口奔去。
按照小龙女说的，打开机关，“隆隆”声响刺耳非常，一道白色的石门缓缓落下，慢慢掩住门外的光亮，与自由。
我站在门口，认真享受了最后一抹月光落在肩上的温柔。
眼前彻底一片黑暗。
与此同时头顶的天窗也自动关闭，古墓像是被一块黑布包裹了起来。连原来石壁缝隙那些微弱的光亮也被彻底湮没。
不禁长长呼出一口气。
我不后悔。
我本就是为她而来，此生所有的路注定为她而行。
这一次，我有勇气再次独自面对黑暗的恐惧。并不是我已经克服，而是因为站在黑暗另一端的白色身影，是她。
我要去找她。
小龙女要遵从师命将她的师姐留在古墓，我也可以遵循自己的内心追随于她。
腾空从墓口跃下，双脚刚触到草地的时候差点崴了一下。
仿佛又回到我刚入古墓的时候，我在黑暗中呆呆等着，手还保持着扯她衣袖的动作，等她为我打开天窗，等她回来，等她带我去我们日后居住的石室。
晃了晃脑袋，从记忆中抽身。
在完全黑暗的栈道里行进举步维艰，但我万分庆幸自己已经在这里住了六年，早将常走的栈路和机关摸了个清清楚楚。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方才小龙女引李莫愁去的方向是通向古墓深处的封闭密室。
说是封闭密室，但外人看着只会认为是一条绝路。
墓底的地下暗河涨水后直接没过了古墓深处石室的栈道，只能泅水过去。
“绝”路亦是“生”路。
李莫愁自然不晓得此处地形奥妙之处。如此，小龙女可借助机关和栈道路线甩开李莫愁。
可她会去哪里？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泛起苦意。
她什么都打算好了，就连我也算了进去。可自己呢？难不成和李莫愁一辈子耗在古墓里吗？
是啊，师训说的，古墓的人，死也要死在古墓。
她此举不就是要搭上自己，留下李莫愁这个江湖人人闻之色变的女魔头吗？
我突然灵光一现！
那个地方！
小龙女一定去了那里！
...............................
第四栈道，第八间石室。就是这里了。
厚重的石门缓缓升起，尘埃的味道铺面而来。
我刚踏进第一步便听到一个熟悉的清冷女声，从第五具石棺里传出来：
“想不到还是被你找到了，师姐。”她的语气夹杂着无奈，却没有丝毫对危险的畏惧。
不等我开口回答又说道，“断龙石已放，过儿离开了我也安心。旁边的石棺是师父为你准备的，如今要委屈你与你徒弟挤一挤了。”
她果真是这么想的......死在这里......
鼻子一酸，眼眶已经湿透，豆大的泪珠不听话地从眼睛里跑出来，怎么也止不住。
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艰难走到第五具石棺前，看着已经闭上眼睛躺在里面的白衣女子。
一开口，连声音都在发酸、发颤。
“可我不想走......”
“过......过儿？”
她听到声音突然睁开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我，神情复杂，有惊喜，也有担心。
我终于忍不住蹲在石棺前用双臂掩住口鼻，像个孩子一样痛哭闷哼。
石棺里安静躺着的人与石棺外一度哽噎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为什么你老是想让我走......为什么你总是不愿意让我陪着你......”
“我可以！我真的可以！可以留在你身边，可以和你一起分担一切！”
“朝夕相伴这么多年，你怎么忍心抛下我......”
“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在等你给我一个答复。这个答复我甚至等了好几年......可是今天我想通了，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只要别赶我走......”
“我甚至......可以陪你一起死......”
.......................
时间逐渐流逝，石棺里的人始终沉默、不发一言，石棺外的人把心里的话一次性说了个干净后，也陷入了沉默。
我想等她开口说些什么，可她最终什么也没说。
颓败着站起身......
能够击垮一个人的，从来不是自己恐惧的东西，恰恰是自己最热爱的东西。
应该......就这样了吧。
石棺不大，但能勉强容下两个人。
我跳了进去，贴着旁边的白衣女子平躺下，闭上了眼睛。
心情复杂至极。
没想到我刚一躺下，耳边便传来她轻柔的、甚至有些发抖的声音。
“过儿......”
“我不知道该如何与你细说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只因一切匪夷所思到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一直都在等你。”
什？什么？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继续说着，沉浸于自己的回忆。那仿佛是一段深入骨髓、刻苦铭心的记忆。
“可当你真真切切站在我面前，我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你，因你......只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