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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8 ...

  •   赵陵走后,齐霁懒洋洋地坐起身,然而她翘着腿,姿态十分不雅。谢宜修看着她这模样心中冒火,从牙缝中挤出一句:“陛下,您能不能注意自己的仪态?”

      “不能。”齐霁耸了耸肩,她莞尔一笑道,“反正谢相你也不在意那些闲言语,觉得你不好的,你怎么做都无用。”

      谢宜修:“……”她按了按太阳穴,觉得自己快忍不下去了。她忽然站起来,大跨步走到了齐霁的跟前,双手环胸,冷冷地望着她,说道,“您是一国之君,不可如此失仪。就算您不乐意坐在这个位置上,可您现在已经当了皇帝,享受着皇权给予的一切,您就该担起责任。”

      齐霁一呆,片刻后故作潇洒一笑,她道:“那我就不要这个位置。”

      谢宜修失望地望着齐霁,片刻后她敛住情绪,冷淡道:“那好,您开始选继承人吧。宗亲中选藩王入继大统,是鲁王还是尚年幼的齐王?亦或是河阳郡主?”

      齐霁讷讷的,这模样的谢宜修让她有些畏惧。就像以前的太傅——

      谢宜修又冷着脸道:“您一直觉得是先皇逼您坐这位置,觉得抛开一切是顺从自己内心,是理所当然。你不想要,那么八年来您真的抛开了吗?”

      “我、我不知道。”齐霁摇头,神情有些狼狈。

      谢宜修深深地望了齐霁一眼,肃声道:“您现在在臣的身体里,常住宫中恐惹人非议。”

      齐霁哪会听不明白,这是让她回相府去呢。

      离宫时她抱着葡萄,神情郁郁,看着心情不大好。

      这事情传到了有心人的耳中,太尉和丞相先后阴沉着离宫,怕是皇帝有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这不,前不久还要丞相把折子送入宫吗?不过细想来,陛下亲自批折子,并未如他们猜想的那般出差错。

      “谢相一直在宫里呢。”值房中的一个年轻人低声感慨道。

      回到了相府后,齐霁便整日宅在书房中,任何人都不肯见。至于宫中,没有消息传出,她是不肯去了。

      谢宜修这身体奇怪得很,一到半夜便会出现各种淤痕,泡了药浴后虽没有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但也有密密麻麻的刺痛。一直找不到缘由。齐霁寝殿里藏着不少鬼神小说话本,倒是没有一种能与目前的情形吻合的。

      画作堆满了小榻,整日窝着也会烦闷。再上六月这湿闷的天气,齐霁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出门一趟。她让小厮抱上了画作,直接奔赴卖画的铺子。以前在宫中时,画都是石竹拿出去卖的,这回她倒是想亲身体验一回。

      齐霁找的画铺不算偏门。

      她瞧见了那盖着“合宜主人”印的画幅悬挂着,前方还站着几个书生模样的人,似乎在品鉴。

      齐霁刻意走近几步,听他们说话。

      “这合宜主人是哪家的公子?”

      “应该不是吧?都不曾见过他露面,或许是寒门吧,要不然也不会卖画为生。”

      “啧啧。”其中一位书生又嗤笑道,“我看这画不怎么样,远不如王驸马的。”

      “兄台说得是,若王驸马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这破落的小画铺,可供不起驸马的大作。”

      几人说说笑笑着离开了。

      齐霁的面色不太好。她转身问云屏,沉声道:“王驸马,是七公主的驸马?他擅长丹青?”

      云屏瞥了齐霁一眼,斟酌片刻道:“是。”顿了顿又补充道,“王驸马喜作画,不过画工实属平常。不如宫中送入府中的画像。那些人吹捧王驸马,是有求于驸马呢。”

      “区区驸马有如此能力?”齐霁阴着脸道。

      云屏左右望了一眼,压低声音道:“王家乃陛下母族,王驸马是王家族子,但颇受宣恩侯看重。”

      齐霁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她道:“知晓了。”宣恩侯即是侍中王源知,是她的舅父。

      云屏像是看出了什么,她多嘴说了一句:“很多东西价值高并非是它本身如此。”

      齐霁望着云屏。

      她心想道,云屏不会是谢宜修培养出来的人,连想法都十分类似。她如今拥有的一切是她的地位带来的,她想要让画作价值千金,只要稍稍透出点其从宫里来的消息。可若是以贫士的身份出现在众人跟前,怕是一文不值。

      “七公主与驸马关系如何?”齐霁问道。

      “关系很不好,已经分居。”云屏应道,半晌后她又疑惑道,“您怎么会问起——”

      云屏的话没有说完,齐霁明白了她的意思。她随口道:“是陛下关心。”她就是天子,这么说也是实话。

      灯火幽暗。

      白日出去逛了一圈,听了不少的话语,齐霁睡不着了。

      权势,权势真的如此重要么?

      她坐起身,面沉如水。

      若自己只是个公主——

      若是碰到的是自己这般的帝王,或者更心狠手辣一些的——

      长兄、四兄意外薨逝,次兄残疾,五姐、六兄早夭,三姐寡居、七姐夫妻不睦、八姐远嫁边疆不得回京。要不是刻意去思索,她都不知道宗室竟如此凄惨。如果她也是公主,会是怎么样的下场?一股寒意从下往上蹿升,齐霁不由打了个寒颤。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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