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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9 ...

  •   太学与国子学并立,同称为博士弟子,但国子学中弟子年满十八合格者可入太学,如此才算是叩响了仕途之门,故而国子学的重要性远比不上太学。此回国子学中改了些许措施,但那也是公侯之家方忧心之事。国子学中的几个博士与直讲,对其他的措施意见不大,可以听说天子有意让女子也入得国子学,却一个个变得极为激愤。
      说得通的唐维并不吝惜口舌,但是说不通的,他脸一沉,直接将名录上呈,丞相府中也处理得快,这些两千石以下的直接黜而不用。那几个也是脾气冷硬,闻言当即脱下官帽,直接扭头离去。
      “主君,那些臭脾气的,讥讽您。”
      唐维瞥了一眼哈着腰的亲信,眼睛一瞪,大声道:“那主意是我出的吗?”
      ……

      国子学新定规矩,这事情总会传到家长耳中。结合着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难让人联想到什么。

      “陛下和谢丞相去了一趟国子学,这规矩就改了,想来就是陛下或者丞相的主意。”鲁王妃叹了一口气,满含忧虑的目光落在鲁王的身上,又转到了齐行济身上,她忍不住问道,“济儿,在国子学中可发生了什么?”

      齐行济偏着头,他清脆道:“陛下召走了乐哥,考校他的学识。”

      “就这样?”鲁王妃讶异道。

      齐行济一颔首,思忖了片刻,又补充道:“乐哥回来时,神色不大好。”

      鲁王妃点了点头。

      一侧的鲁王齐珩忽地开口道:“若是女子可入国子学,那河阳如今也到了年龄,不知四弟妹那边如何?”顿了顿,他又自言自语道,“陛下以长宁侯幼子为齐王长史,想来是愿意为宗室伸张了。”魏明泉为齐王母舅,他为长史,齐王就不会被人欺侮了去。齐王府的状况他多少也知晓些,只是他们自己尚朝不保夕,如何护得住其他人?“你再去晋王府一趟吧。”齐珩叹气道。

      当日晋王薨逝,先皇已是缠绵病榻。其怜晋王妃母女孤弱,便保留晋王府王爵,一切制度如晋王在时。晋王独女虽只封河阳郡主,但这王爵后面还是会落在她头上的。只不过先皇驾崩后,齐霁即位,便不在管顾此事,使得晋王府处在了一个颇为尴尬的地位。晋王妃性子温婉,也不欲争什么,便如此保持了下去。

      河阳郡主齐荇儿年八岁,早到了识字之龄。晋王妃出自诗礼传家的崔家,故而齐荇儿读书识字,全由她一人教授。此回国子学中消息传来,其心中犹豫迟疑。诸博士学识自在她之上,只是让女儿独自在那处,她却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了。

      “二嫂,荇儿才八岁,其性子软,我实在是不欲她往国子学去。”晋王妃崔婉见到了鲁王妃长叹了一口气。只是天子要在国子学中给女子留一席之地,必定遭人非议,其他公卿中的女儿未必会送入其中,大多处于观望状态。这时候便需要宗室作出榜样了。

      鲁王妃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在国子学中连自己的儿子都被欺负,若是河阳去了,无人照顾着,恐怕也会被那些人为难。“陛下那边的心意,倒是不好揣测了。”她叹息道。

      崔婉咬了咬下唇,她柔和的面容上浮起了一抹坚毅来。她道:“我要入宫一趟。”为了女儿,她必须往宫中走一趟。

      当日霍清凌虽得处置,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国子学那赵松筠还敢欺侮到鲁王世子的头上,若是女儿入了国子学,难保不被人针对。
      宗室与天子疏离,若非宫中传召,崔婉是万万不愿意前去的。此回送走了鲁王妃,她即刻换了一身衣裳,命人备车马往宫里去。

      承明殿中。
      齐霁歪在榻上看书。她原本想要去画室作画的,可偏偏被谢宜修用各种堆积的琐事相逼,故而不得不屈服。不过就算是在看书,齐霁也定不下来,时不时抬头询问一句,打断谢宜修的思绪。
      谢宜修被她烦得心中窝火,恨不得那朔日早点到来。如此也可设法回到自己的身体内,而不是当这个劳什子“皇帝”。她揉了揉眉心,正打算呵斥齐霁,殿外高显的声音传来。
      “晋王妃?”谢宜修眉头一蹙,尚未答话,就见齐霁坐正了,一脸严肃道,“请她进殿。”
      谢宜修:“……”

      “臣参见陛下。”崔婉目不斜视,进殿便行了一礼,她的神情严肃,眸光坚毅,丝毫不见初为晋王妇时的温婉明媚。
      齐霁怔愣片刻,正打算开口,可及时意识到自己尚在谢宜修的体内,做不得这事情。她抿了抿唇,仍旧坐在榻上,正容望着崔婉。
      “四嫂不必多礼。”谢宜修缓声道,她迈着步子走到了崔婉的身侧,将其扶起,又说道,“此回是为了国子学一事而来么?”

      崔婉一愣,她望着“天子”,蹙着眉回忆过去“天子”在她心中的形象。先皇尚在时,小九儿天真散漫,爱画成痴,待先皇驾崩,小九儿登上天子位后,便独居深宫,极少见人。她对其有关的记忆,竟然都是因旁人的话拼凑成的。可是此刻真见到了“天子”,她看不出她对宗室的冷酷,甚至能找到几分温情。片刻后,她敛眉应道:“河阳年纪尚小,入国子学恐怕不妥当。”
      谢宜修温和一笑,她望着一侧正襟危坐的齐霁,应道:“此是丞相的主意,我以为颇为妥当。四嫂倒可与丞相商议。”外臣与宗室内眷,原本不宜相见,只是“谢宜修”为女子之身,倒是便宜行事。谢宜修只在一人之下,权势滔天,其就算夜宿宫中也没人敢说什么,故而崔婉对其坐在天子寝殿,并不觉得惊诧。

      齐霁见崔婉眸光落在她的身上,顿时打了个激灵,她正色道:“当初先皇遗命,让河阳郡主袭晋王爵,因事拖延数年,如今可封。”顿了顿又道,“国子学中博士乃各地延请的高才之士,若河阳郡主能入其中,有益而无害。且早定新规,若是公卿子弟违反了规矩,便直接逐出,王妃不必忧心。”
      崔婉没有应声,转身望着“天子”,神情凄婉。
      谢宜修见齐霁实在是不善言辞,怕她又毁了自己的形象。便出声道:“少府卿家中有女,年龄与河阳相当,可一并入学。”少府卿名崔峥,乃晋王妃崔婉的长兄。崔婉闻言一愣,怔然望着“天子”。自从齐霁即位后,她知晓天子不喜宗室,便极少与母族联系了。虽然同在京中,但是与兄长一年碰面不过数回,且来去匆匆,不敢过多交涉。此刻听了“天子”的话,她的一颗心忽冷忽热的,实在想不明白天子到底要做什么。
      她心中明白了,河阳入国子学之事,怕是推脱不得了。

      等到崔婉离开后,齐霁感叹道:“本是血脉至亲,竟然疏离如此。”
      谢宜修冷嗤了一声,这一切不都是她自找的么?
      齐霁注意到谢宜修的神情,她心中气闷,片刻后茫然道:“朕当真如此失败?”
      谢宜修不屑说假话,她望着齐霁的双眸,只有透过双眼,才能抛开“那是自己身体”的顾虑。她颔首道:“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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