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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7家宴 ...

  •   凰影随着二长老入了席,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她,因为今日的主角是那个提前到来的贵客——天顾王朝三皇子顾卿言。

      只见他依旧穿着今日泛舟湖上那裘青衣,却在外面披了件深色大衣以御寒。

      在摩梭族人架起的巨大篝火下,刘海挡住顾卿言的眼睛,看不到其中思绪。

      忽然,他举起眼前酒杯站起身,那张不算英俊的脸上,是让人舒适的笑容。

      顾卿言昂起头,嘴角处扬起个平易近人的微笑,他环顾四周道:“本王游历四方,早就听闻泸沽岸边景致美好得让人如置身世外桃源,便提前了日程,果然大饱眼福,只是辛苦了各位匆匆备宴,实在过意不去,本王先自罚三杯便是。”

      他说罢,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旁边的随从也似是知道他的习惯,早早以托盘在那端好两杯同样的酒水。

      三杯饮尽,顾卿言大气不喘,面色不改,坐回座位,对左右席那些看起来有点紧张的身居摩梭族高位者道:“各位不必拘礼,随意吧!让本王好好瞧瞧,这原滋原味的摩梭风情。”

      许是这位王爷的性格确实很好,大家也不再那么拘谨,恢复以前的模样,一大群人围着那巨大的明亮的篝火,又唱又跳,摆脱了一日劳动的辛苦。

      顾卿言很喜欢这种感觉,在他看来,这里的一切,像极了他深埋心底不为人知的理想国度。

      一杯又一杯青稞酒入了肚皮,顾卿言依旧没有任何醉意,反而越发清醒,眼睛里闪烁的光芒亮得可怕,亮得灼人。

      可除去不谙世事的凰影,无任何人注意到这点,大家都完全放开了心怀。

      在这个初次到来的年轻人面前,摩梭族的男女老少们放下了防备,就像他与他们是天然一体,而非那高位远来客。

      换是清影见了,会觉得这很可怕。

      但凰影不会想到这方面,她看了几眼顾卿言后,就悄悄的离开了座位,实在是放心不下清影,她要回去找她。

      忽地,顾卿言查觉一道目光看他,回过头去,却只是个红衣白裙的背影。

      这种穿着打扮,在摩梭族女人间很常见,他不再注意对方。

      *

      凰影踢着脚下的碎石,往家的方向走去,心想着清影是否已经回来,看到桌上那个饭盒没有,饭菜合不合她的口味之类的问题。

      或许是归心似箭的缘故,不一会儿后,凰影就已经到了自己家的大门。

      吸气,拍胸,驻足,抬眼,观望,一套流程下来,她就是没敢上前去,推开那扇一推就开的门扉。

      凰影不知她为何如此,大概有些近乡情怯的那种意味,却又有点不太像。

      驻足观望不久,到底是眼底闪烁的一抹担心占据上风,凰影上前几步,推开了那扇门又轻轻关上。

      再走入室内几步,便看到了里面的人。

      清影单手扶头,正半卧在室内那张新添的竹榻上,嘴角噙笑,看着凰影所在的方向,随着彼此目光对上而越发温和。

      凰影莫名觉得她被这笑弄的有点晕头转向,她平日又不是没见过清影对她笑,清影的微笑确实会教她心里很舒服,也不至于风华绝代,怎的让她今日像醉酒一般晕迷迷。

      或许方才酒宴的扑鼻的酒香真的有些醉人,到她归家尚未散去罢。

      这般想着,凰影慢慢朝着清影所在的方向走去。

      这步伐有些不由自主,一步一步,屋内所有的东西,在她眼中已然失色,只有一个人的身影,永不褪色,仿佛那被刻入灵魂执念。

      房间很静,两个人,慢慢靠近。

      不一会儿后,凰影便款款移步至竹榻边,望着清影,眼儿朦胧,忽而,她伸出一只玉手,五指轻抬,纤细白瘦,有如娇嫩葱白。

      清影微笑望去,开口打破沉寂,轻轻道:“凰儿,回来了。”

      一声再寻常不过的家常问候,只因每每有归来人至皆言,而成千古之伦常事,却令凰影如梦初醒。

      她方才、是为何魔怔去了……

      不及凰影深思,忽而望见清影起了身,衣服已不是早上出门那件青衣,而是自己今日新添至衣柜间的新衣。

      她身上穿的依旧是青衣,清影近来偏好这个颜色,说是在青山绿水间游畅,与天地葱翠化而为一体,圆融舒适。

      她记不清后面她说的缘由,只是发自内心觉得青色与她莫名相称,将她原来只是七八分的颜色,穿出了十二分的气质。

      清影看她眼睛,只见她望着自己的衣服,微微发怔,知晓她是注意到自己换了新衣服。

      没办法,谁让她今日被凤凰鞭打几下,破了些皮、掉了点血、滚了会儿地,那件旧青衣也已被凤凰抽烂,只得在回来后换洗。

      清影原以为,她回来后,只能翻翻更早以前的旧衣服换上,却不想。从前那个空荡荡的衣柜里,居然有了新衣。

      看来,她们真的已经要摆脱从前那种无人问津的日子了,清影由衷地为此感到高兴。

      毕竟现在的凰影是一个小孩,没有爹娘照顾,还没有她应得的那些权力,被人遗忘,自生自灭。

      这太可怜了。

      是以看到这种转变之后,清影心里大大轻松,不知不觉的,笑容越发随心,说话越发随意,也不再是原身那仆婢一般的态度说话了。

      比如同样的“凰儿”,前身说的有些弱势的卑微,或许是受这儿尊卑制度的影响,像一口气憋在喉咙里须臾后压抑吐出。

      可现在的清影却说的自然,犹如怜爱妹妹的邻家姐姐,但两人都觉不出个中区别,凰影也只是懵懵觉得,阿清变得让她更想亲近依靠罢了。

      *

      “凰儿眼光很好,挑的新衣服很好看,穿起来也舒服。”清影笑着继续道。

      凰影这才惊醒,眼中泪花夺目而出,边飞扑而上,边挥舞小拳拳捶她胸口道:“今日你不见那段时间,怕死我了,我以为阿清……”

      随着被凰影扑入怀中,一把就扑倒在床,还撒娇一样地捶她,清影伤口开始发疼,她眼笑而擒泪,口里也抽气轻嘶一声。

      她虽然及时处理了伤口,但一经触碰,却是真的疼。

      有多少年没受到这等皮肉之苦了?

      清影想,她都快想不起来了。

      清影将金家的事情记在心底,想着迟早要让那傲慢的一家子偿还欠她的。

      察觉到她身体状况异常,凰影本想说出来的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她翻身到旁侧爬起,手术沾染上了点黏腻的红色,这让她的声线转而为胆颤:“阿清,你、你出血了,我、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清影垂眼,朝痛楚传来处看去,那身新换的衣服腰测已经微微湿了。

      这是她来不及避开的地方,也是凤凰抽打的最用力的地方,先前她已经用麻衣制成的绷带绑住它了。

      却不想,凰影这一扑,就扑裂开了。

      这下子想瞒着都瞒不住了,清影想到这,额头上冷汗涔涔,心中苦笑不已。

      她边擦着头上不存在的冷汗,边心里嘀咕道:“休息也休息够了,为什么我方才就是没有从榻上坐起来?”

      但清影遇到的、和做过的匪夷所思的事太多,当下也能淡定应对这种情况。

      看凰影慌张,她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无奈道:“没事,就是我走路时不小心摔着了一下,还忘了提醒你,药水就在桌子上,你要是真的心疼我的伤,就走过去替我拿来吧,嗯?”

      凰影一动三回头地绕开清影下了榻,又走至桌旁,端起那方才她没有注意到的放着药水与麻布的托盘就往回走。

      此刻,清影自觉褪去了那件青衣及里衣,毕竟等下涂抹要伤口,她怕这小孩手抖,只能忍着点疼把这事给办了。

      凰影一回头,就看到了她完美对称的锁骨,眼泪也不流了,心里一颤,又像是有些轻微的麻痒。

      接着,她就看到了被充当裹衣的麻色绷带,全身皆颤,又走了几步,就不颤了,虽不哭不笑与她平时有异,却与常人无异。

      清影专注发散思维忍疼,也没注意到这些。

      待拆好了身上的临时绑带后,她一手挡在胸前,一边抬起眼,本想从凰影手上接过药水胡乱涂抹一通,回头却发现,凰影直直望着她身上的伤口,没有任何放手的意思,

      知道她是要帮自己,清影微微侧了侧身,自由着她去了。

      凰影看得分明,除了左腰侧一道大伤口,右腹部位一道小伤口,还有肩膀、胳膊、手臂上的一道道鲜红欲裂的红痕,怎么看都不像是不下心摔着了。

      背后倒是好运的没有受伤,细滑如玉,曲线温柔,凰影却顾不得多看,一门心思,都在盯哪儿还有让她心胆俱颤的伤口去了。

      回到榻边时,凰影坐了下来,看着那些出血程度不一的伤口,杂念全无。

      她打开药罐子,掐了一团新棉花,蘸了药水,在半空中顿了一下,就直接落手在清影腰侧,轻轻柔柔地涂抹起来。

      起初,她的手有点抖,斟酌很久才堪堪下手,似是怕更弄疼了伤口,似是关心则乱才会如此。

      可她毕竟曾帮过自己母亲照顾过一些伤患病患,有些基础,想到母亲曾经替父亲包扎伤口时说过的话,凰影不去想面前人是谁,只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的病患。

      如此,手上的动作就越来越平稳,也越来越熟练。

      时间在她揉捏棉花,涂抹药水的指尖悄悄流逝,每道伤口,都被凰影分别用两团棉花擦了两次药水,想来是要洗去那些结痂的血污。

      药擦好了,血也不流了,凰影便一把扯过托盘上叠得整整齐齐的麻布,开始缠绕,期间清影没有喊过一声疼。

      凰影将那麻布最后一次环绕到背后以后,闭着眼睛,埋首在很贴近清影怀抱的地方停了一会儿,才慢慢将那麻布绕回,神色无异地在腰测收尾。

      清影看到终于包好了伤口,本想编个具体说法,向凰影解释这伤口来历。

      可凰影的沉默,让她有些心生惶惶,不敢欺骗,又不好言明,莫名煎熬起来。

      收拾好那些药水,凰影坐到竹榻边,看她一件件将衣服穿好,似是要说什么的样子,但最终,两人也只是相对无言罢了。

      僵持了不知多久,沉默被一声咕噜打破,原来是凰影肚子饿了。

      也是,在那晚会上,凰影一直在担心清影,都没有吃下多少东西,回来又忙了一通,自然是饿了。

      这一饿,什么沉默都被凰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只见她绞着双手,万分委屈地望着坐在自己旁边的清影,眼睛楚楚道:“阿清,我饿了。”

      清影包好了伤口,又与她对坐好久,这会儿也该结痂一些了,闻言温声细语道:“好,我去拿。”说着就穿好榻边放着的一双绣花鞋,准备起身去拿吃食。

      凰影亦如是,她更快一步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扶着清影,柔声细语道:“我陪阿清一起去。”

      清影脚步一顿:“好。”

      自此,两人皆是跳过了清影为何受伤一事,一起说说笑笑地走到了桌前,又一起吃了今日的那顿由凰影下厨的饭菜。

      清影指出凰影做得好的地方,又出言纠正了她做错的地方,提醒她下次注意。

      侧屋里,两个人今日的晚宴,由凰影一句不满的抱怨“阿清真是较真!”开始,至于主屋前招待那位来自天顾王朝贵客的晚宴,却是在一堆人的欢歌笑语中开始的。

      分明都是晚宴,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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