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世界线脱轨的第N天》君观纸上墨

2、第二天

　　六道骸在里世界出名的时间并不短。他首次被人所知是以孩童之身摧毁了整个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不可思议成功，接着在风浪还未停息之时又参与了北意最强杀手自毁家族的事件。
　　仿佛不知收敛的贪狼一样，在已经轰动里世界之后，他仍未停下动作。
　　无数曾购买过特殊弹，或与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合作过的家族都无一例外地受到了影响，有些小型家族接连悄无声息地迎来了满地死尸，中型与大型家族则失去了数条基金链，亏损重大。
　　也正是这个时候，把他放上了危险通缉名单的各个家族与监狱才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们都不知道六道骸的真容。
　　留在各个家族的探子与侦查人员反复确认，仅仅只能在最初的事件中确认他的名字，那写烧毁了大半的资料里再没其他资料，就像是特地留下告知身份的一样。
　　六道骸没有留下任何影像，无人知道他的踪迹，唯一证实一切是他所做的还是杀死那些家族成员的武器痕迹，以至于一时之间三叉戟成了家族内避之不及的武器。
　　即使是抓住了他们的监狱，所汇报的“六道骸”也是各种各样的，像出现了一大批模仿者一样，每一个“六道骸”都有所不同，没有一处留下他详细的记录。有些监狱处死了他们所抓到的“六道骸”，却很快听到对方在别处大开杀戒的情报，有些监狱还没关几天，就面对了一行人消失无踪的情况。
　　最后，人们开始瞄准情报清晰的兰兹亚进行对六道骸的捕捉。兰兹亚的相片、战力与战斗方式在里世界虽是秘密，但起码不是如同六道骸一样的谜团，但凡多用点心，在人人自危的情况下，想要知道也不难。
　　在里世界中，被所有人认可的六道骸标志只有他的名字、武器，辅助着他的兰兹亚与他对黑手党的强烈恶意。
　　白兰.杰索对此了如指掌。
　　虽说他作为杰索家族的私生子，在前十几年中都没有了解过黑手党内的一切，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黑手党中的一员，不过自打被发现且抓回来利用后，他快速地吸收了一切里世界的知识，一眼便在前几日的战斗中发现刚刚加入杰索家族的男人是大名鼎鼎的兰兹亚。
　　他记得很清楚，与这位新人一齐加入家族寻求庇护的还有三位少年，而前段时间与六道骸一起越狱的也恰好是三个人。
　　如此看来，杰索家族应该马上就要完了。被强迫效力而不快的白兰.杰索想。他对杰索家族没有半点感情，甚至要为生父为了越上中型家族而做的蠢事鼓掌。如果不是这样的大动作，又怎么会引来六道骸来毁掉这个束缚着他的家族呢。
　　“因此，我还是很感谢你的，骸君。”
　　用这样一句话结束了互相试探，展示情报量，透露目的的对话，白兰.杰索扭了扭被铐住许久，正在发麻的手腕，由衷感谢杰索家族的无可救药，令他在最开始就没打算加入，这才在六道骸手上留下一命。
　　解开了他身上锁链的少年却还是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他们已经离开了密道，坐在阳光明郎的会议室，这方便了六道骸看清白兰.杰索身上的伤。
　　伤不多，也不重，充分表现出一个家族对不配合智囊的威胁方式：尝点苦头，但无需致命。或许也有少许对漂亮少年的狎弄，他的伤大多在暧昧的位置上，破开的布料露出白皙的皮肤与红肿的伤口。
　　“你很聪明。”六道骸评价，“我不喜欢卖弄智慧的人，但聪明到知道自己要表现出什么的人是没法不让人喜欢的。”
　　“我当然值得骸君喜欢，毕竟这个社会里能带着脑子分析的人实在太少了，明明认真想想就能知道骸君的行动，却每次都被入侵摧毁，就算抓到人也只是被戏耍——”
　　在瞬间被城岛犬瞪了一眼，又注意到六道骸眯起眼睛的少年抬起双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动作。他似乎很擅长挑逗他人的忍耐力，语气轻佻，一扭宣战一样的话语：“如过是平常，我可能会为和骸君对立而十分愉快，可是现在，为了报答救命恩人，我是站在骸君那边的哦。”
　　“出谋划策也好，”他信誓旦旦，“改变思路也罢，就算想直接把里世界搅得混乱不堪，也并不是做不到。”
　　“我需要吗？”
　　“你需要的。”
　　白兰.杰索叹了一口气。至此，哑谜一样掐头去尾地对话终于停止了，聪明人之间的交流总会撇去一些彼此都认为对方知道的讯息。他过去总被人认为怪异，难以交流，眼下顶着随时随刻被杀的压力，即使性格生来只追寻乐趣，也还是难免在背后出了冷汗。
　　这就好比他明明比杰索家族中任何一个人聪明，也还是在感到无趣的逃离中被抓住，受了些苦一样——虽然他直到此刻也都有方式可以安全离开——他到底只是一个完全的十三岁少年。
　　六道骸向他摊开双手，示意他发言，而他手中的三叉戟消失，象征着这场交谈也在此刻脱离了危险。白兰.杰索没有立刻说话，他极具少年气性的先把杰索首领僵硬的身体推下椅子，踩着对方的身体坐在主位的椅子上，等六道骸顺着他的意思坐来桌子对面，才正式开口。
　　“骸君就像是白鸽一样，”他恰一开口就又是得罪人的内容，“以杀人终结杀人，以黑暗控制黑暗，不顾及后果的小孩或强大的人就是这么做的，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不过论起自我的报复，早在第一次毁灭家族的时候就终结了。骸君还在继续进行着清扫一样的行为，把那些不干净、罪恶的家族通通毁掉，如和平白鸽，恐怕被不少制裁恶人的存在在背后偷偷赞美吧。”
　　六道骸的手指动了动，面上的笑容半点未变。倒是白兰.杰索眯起眼睛，兴致高昂一些。
　　“我阅读黑手党的威胁名单资料时，看到骸君其实是有点失望的。比起前面为了利益和骄傲会大开杀戒的存在不一样，你仔细说来……不就是实力强大，喜欢耍人玩的法外制裁者嘛！”
　　“‘既然骸君是和我年纪相仿的少年，那也就没办法了’，在顺着原北意最强杀手发现你的时候，我是这么想的，但骸君还是给了我一个惊喜——看吧，连被囚禁在地下室的可怜人也在一瞬间就准备杀死，明明是做着善事，却不介意把受害者、无辜人员与善人杀死。使用着这样甚至可以毁灭世界的残酷手段的骸君，这不是非常棒，单纯只是一个恶人，在矛盾的做着事吗。”
　　他控制不住情绪般抓住了六道骸的手，整个人踩在杰索首领身上，弯腰靠近同龄人的脸，迫不及待地观察着那对异色的眼眸，试图在其中寻觅到波动。
　　六道骸却没有半点表示，甚至比一开始还要冷淡，他与白兰.杰索对视，慢吞吞开口：“就只是这些吗？我对自己的认知可比刚见一面的人清楚。”
　　大概是看在白兰.杰索说了那么久话的份上，他想了想：“我厌恶黑手党的做派，但也讨厌正派的作风，当人们聚集在一起之后，各种思维和谋利的欲望就会使一切变得摇摆不定，从而显得愚昧又可悲。我并不是报去和平的那种生物，我的目的只是让世界顺从我的想法运转。”
　　“就是这个，”白兰.杰索打了个响指，“我就是喜欢这个，喜欢到都要迷上骸君了。‘只是让世界顺从我的想法运转’，多么漂亮的目标啊。”
　　他终于说回正轨了：“可是依靠骸君目前的做法，是无法成功的。”
　　“哦呀？”
　　“你的做法是控制黑手党的高层，引发战斗，最后让所有黑手□□，加上你自己在外的清理，直接毁掉黑手党这个最为明显的，令你不快的存在集合体吧？这是不可能的。”
　　他说得很清晰，字音在最后重得算是掷地有声，还很自然地重复一次：“这是不可能的。”
　　这位性格扭曲的怪物还没松开另一位怪物的手，年幼的怪物们看着对方，潜伏的恶意在瞳孔深处相互交汇，
　　六道骸低声笑了。
　　白兰.杰索也面无阴霾地微笑起来：“只要随便想一想就知道了吧，光与暗是对立的，如果骸君只把暗毁掉，那么无处可去的光就会变成暗。只要不平衡，不所有一起毁掉，令你不快的阴影就会不断地增殖，反复复活，人类短暂的一生就得完全陪在里面了，甚至都不是什么死后洪水滔天的问题，而是得一直被小溪的水骚扰，麻烦得不得了。”
　　“那么，你的理想就是毁灭世界？”
　　“才不是，我的理想是统治世界——”
　　“不可以哦，清醒一点，你的命可还在我手上呢，这样狂妄说着大话，不就和你想活下去的愿望相背了吗？”
　　六道骸把手抽出，又站起来，按着对方的肩膀，将其压回座位上，手指轻抚过白兰.杰索脖颈上之前留下的伤口：“我改变主意了，我会带上你的。我的智囊。”

---

作者有话要说：　　犬&千种：您二位张口闭口都是要对世界怎样怎样，是不是说得太轻松了，这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