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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89 回家(补充) ...

  •   “Good morning! Good morning! I can se...”
      瞿靖安从被子里探出手去,掐断了床头柜上手机的晨起闹种——这是7点钟的工作日闹钟。他缩回手揉了揉额角,那里太阳穴在轻微的抽痛。不是因为宿醉,而是昨天起的太早又睡得太晚,又加之连日来的辛苦。

      昨天的四个人里,两个放寒假的学生,一个习惯熬夜的自由职业者,唯有他是需要按时上班的“打工仔”。在连续加班一周,一边查案一边搞内部调查后,他是完全不想再熬夜了,奈何昨晚上的游戏一直进入不了“正题”,一直围绕着舒鹤年的初恋+单相思,和另一个当事人的情况展开,偶尔有问题抛到他身上,也被江与城小心控制着提问的尺度,严格限制在个人和家庭生活方面,绝不往任何可能涉及到保密信息的方向上靠。后来话题又被恼羞成怒的舒鹤年带偏到了娱乐圈八卦爆料上来,聊新剧,聊演员,聊各国美人,再聊各地美食,最后彻底沦为谈天说地的闲聊会了。
      罗梦露率直热情、不怕生,年纪不大却经历丰富,很善于活跃气氛带话题。江与城是个滑头的小子,又有多年闺蜜的默契,既能接得住所有前者抛出的梗,又能老练而不动声色地引导话题。而他表弟这人只是面相上显得冷清,其实内心里包着火,对美景、美色、美食、一切美好的东西怀有强烈而直接的欲望。这三个人一旦聊开了,话题便像脱缰的野马群,一发不可收拾。当瞿靖安发现自己凭一己之力完全没办法把话题拉回来,以达成不动声色地说出“预言”中的秘密后,他只好放弃挣扎,一心只想回去休息了。

      现在他从隔壁表弟家里的客房中醒来,再回想起昨天的种种,只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中病毒了,才会在这些无用功上花这么多时间。
      他忍着头疼,扯过被子,蒙头继续睡。作为一个外勤人员,需要去单位打卡吗?不需要!
      然而十分钟后,他再次睁开眼睛。昨天的“预言”还盘旋在他脑中,让他完全无法入睡。

      “也许我思路错了,我该从危机入手。内部调查是个敏感的活动,也许我在不经意间发现了什么不对劲,让人起了灭口的心思?但是,灭我的口?”
      瞿靖安思考了下这个可能性,但又觉得不大可能。有谁能在京城地界里动他?
      “又或者是顾卿那边出了事?南方三个州都受到了这次异能力者事件的影响,虽然那边现在是二队和三队负责,和我没有直接关系,但我之前用私人途径送顾卿过去打探消息,这事儿未必做的天衣无缝,要是被局里知道了,也免不了受处分……不,受处分还算不上危险,或许他在那边遇到了什么问题,最终会反馈到我身上?”
      瞿靖安翻了个身。
      “又或者,危险不只在我身上,而是在家里?也许小年之前的怀疑并非没道理,郑家这两年一直小动作不断,想要谋划改变世家与院校系相持不下的格局,任家沉寂了挺久,没准儿也有心想动一动。若是这两家想搞点什么风浪,会怎么行动呢?又是什么样的行动,才能算得上是危险呢?”

      瞿靖安叹了口气。既然睡不着,他还是起了床。舒鹤年家没他能穿的衣服——连客房准备的睡衣都短了一截,瞿靖安皱着眉闻了下旧衣服上带着的浓郁火锅味,心里万分嫌弃。犹豫了下,他打算扔下还在呼呼大睡的表弟,去隔壁自己家换件新衣服,然后尽快开车回老宅。
      瞿靖安和舒鹤年的房子从建筑位置上看只有一墙之隔,但却需要下楼再上楼,绕个路。
      瞿靖安用最快速度进到自家电梯里,一开门却被一面黑幕挡住了去路,心里一惊。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变故,马上给江与城打电话,电话过了挺久才接通,然后他被江与城接进了门。
      说来有些尴尬,江与城会在门口设这个屏障,主要还是因为隔壁住着两个能打开自己这边房门的成年男性,让她放不下心来……就算她小人之心吧,总归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好意思啊。”江与城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瞿靖安挥挥手表示不在意,径直去自己的衣帽间取衣服了。不过职业习惯还是让他下意识地分析江与城的行为和心理:她的戒心很重,自我保护意识强,强大的异能力并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为什么?因为年龄和性别的关系吗?还是因为身处陌生环境的原因?
      说起来,瞿靖安让江与城留在京城的初衷是想给她提供保护,其实并不指望靠她找到织梦者的下落,但现在离破获织梦者案子尚且遥遥无期,是否有必要硬留人在京城过年?

      瞿靖安穿戴整齐后出了衣帽间,看到江与城正裹着珊瑚绒睡衣在厨房里煮咖啡,看样子这段时间里已经把咖啡机用得很熟溜了,也不拘谨。
      “给我来一杯吧。”瞿靖安朝江与城说。
      江与城比了个OK的手势,给他倒了一杯,顺口问道:“人找的怎么样了?”
      瞿靖安迟半秒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织梦者。“徐安在警局盯着的,目前有些进展,我们找到了其他清醒的受害者,现在在沿着他们的信息做交叉比对……不过你应该不用再担心他了,如果我们的推测无误,他是有行动范围的。只要你回了杨城,隔着千里之遥,他也没办法再来纠缠你。”
      江与城点点头:“那就好,我还想着年后回去上学呢。”
      瞿靖安挑眉:“你还有个绑架案没破,那些人可是在杨城地界动的手,回去不等于自投罗网?”
      “我大概知道是谁做的了。”江与城风轻云淡地说出了让瞿靖安很吃惊的话。
      “谁?”
      “我朋友家里的人……白虹集团董事长白剑川。”

      吧台边安静下来,两人默默地各自喝了口咖啡。
      瞿靖安先是惊讶,而后一想,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警方一直有怀疑,绑架江与城的人是用飞机运人到京城,只是因为江与城被发现的时间与被绑之日隔了一天,并不能完全排除陆运的可能性。如果真是走的航空运输,那就不得不怀疑到杨城本地的权贵人家了。而白家因为叶洲的原因,确实更容易关注到江与城这个普通小孩的存在,从而发现某些值得他们动手的秘密。
      只是,江与城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这样权势的人如此关注,以致于使出如此低劣的手段?这个问题,公安局以为异管局知道,但实际上异管局也没查明白,才会默许瞿靖安把人留在京城保护起来的行为。
      瞿靖安如此想着,便也这样问了。他只是想感叹一句,本来没准备从对方口中问出个答案,不料江与城又给了他一个惊喜,或者说惊吓。

      “大概因为,我是从未来而来的人吧。”
      瞿靖安反应了两秒,转头瞪着江与城,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玩笑意味。但后者眼中只有坦然和平静。
      说真的,江与城真不觉得重生这件事是个天大的秘密。只是她因着心里的那丝丝别扭,对关系亲密的人说不出口,对于其他人,则是没必要说——说了别人也不一定会信。于她而言,如果能找个靠谱的关系,把未来几年的天灾人祸传达上去,让政府部门提前组织避险避灾,那还是功德一件。也因为这个原因,江与城在思考自己被绑架的原因时,一开始并没有联想到重生这件事上。
      但织梦者是冲着情报来的,她自己一个普通人能有什么值得调查的情报?总不会是抓异能力者做实验吧?明明被派出来抓她的人里就有异能力者!
      排除所有的可能性之后,剩下的,哪怕再不可思议,那就是真相。

      瞿靖安听完江与城的剖析,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应对了。理智上,他知道对方不是个调皮爱玩笑的孩子,更不是个疯子,情感上,他又觉得这很天方夜谭,急求一台测谎仪,帮他排除错误选项。
      他往咖啡杯里添了四五块冰,喝了一大口,给自己降降温。头冷下来后,就有其他一些念头涌上心头。

      “未来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那可太多了!每年都有大事发生。毕竟我一个小屁民,除了个人生活的琐事外,也就只知道国家大事了。”
      “那你有主动跟别人说起过这些大事吗?”
      “额……那倒没有。”

      瞿靖安猛地起身,在吧台边踱步。他觉得自己抓住了点什么。
      “你是个你普通人,没有机会接触到机密信息,无论是技术上的,还是政治上的,绑匪也应该都有这个心理预期。那他们要的就是这些你以为无所谓的大事。每个普通公民都知道的大事!”
      瞿靖安猛地顿住脚,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江与城,语速飞快地问:“你从哪一年回来的?京城有发生什么大事吗?两年后的国务委员会的换届结果,你知道吗?”
      江与城一脸呆滞:“你可太看得起我了。我最多知道首相是谁,其他的真没关注。我倒是对财政部长和税务局局长更熟一些,毕竟和工作相关……”
      “是谁?”瞿靖安打断江与城的话,“首相是谁?”
      江与城眨眨眼,若有所思:“说起来还是你的本家,都姓瞿呢。”

      那一瞬间,瞿靖安连呼吸都忘了,还没来得及喜悦,就先被一种惊悚感铺头盖下,在温暖的室内生出了一身冷汗。“你、你听过郑留这个名字吗?还有任稼丰?
      江与城不明所以,虽然努力调动自己的记忆,但还是:“没什么印象呢……”
      “我知道了!谢谢。”瞿靖安拔腿就往外跑。

      “哐——”的一声。
      江与城看着合上的大门,以她迟钝的政治嗅觉,好像闻到了一丝丝山雨欲来的潮腥气。
      不愧是京城,随便遇上个人都可能有着不一般的背景身份呐……她在心里默默感慨。
      啊!又忘了问啥时候能回家了……京城看起来不太平,要不要偷溜回家呢?

      ————
      瞿家老宅在西城区,是一片小花园围起来的独栋洋房,虽然占地面积不小,但在周围众多风格相仿的建筑中,并不起眼。这是瞿家老太爷年轻时来京城定居,盘下来的第一栋房子,而后几经改扩建,内部别有洞天,足够住下瞿家本家目前的四代人。

      瞿靖安在开车进入地库前,就看到了地库门口站岗的警卫员,正朝他挥手,示意他停车。瞿靖安摇下车窗,和他打招呼:“王哥,大伯已经回来了吗?”
      王肃朝瞿靖安行了个军礼,又看了下车内,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才露出了个热情的笑容。“阁老午饭后再过来,我们先来进行安全检查。您先请进,老太爷也起了,这会儿在吃早茶。”
      “那我先进去了,您受累。”

      瞿靖安把车停进了地下室,从地下室上楼的通道也有警卫员站岗,这也算是大伯瞿谨行进驻谈秋宫后的常规操作了。
      瞿老太爷在一楼的餐厅,戴着副银边老花镜,端着一大杯酽茶,一边吃油条,一边读早报,见瞿靖安来了,哈哈两声,招手让他过来。

      “小三儿啊,你终于回来了!”老太爷声如洪钟。瞿家重视运动锻炼,老太爷虽是耄耋之年,但身体十分硬朗,精神矍铄。
      瞿靖安捂脸。“能不能别叫我小三啊!”他不情愿地走过去。
      “我总不能叫你老三吧!那你姑妈怎么办?”老太爷拉着瞿靖安的手,在他手臂上重重拍了两下,“这么高的亮堂小伙儿。要我说,你们这辈儿里我最不满意你的工作。”
      “额……”瞿靖安心里转过很多念头,不知道如何回应这句话。
      “我手里大把的优秀女青年啊,没办法给你介绍,哎!我要跟你们领导说说,保密工作也不能影响年轻同志们的革命爱情生活吧。”
      瞿靖安尴尬地应道:“不急,真的不急。”
      “我知道你们新时代的年轻人结婚晚,但对象还是该找咯,不然到了该结婚的时候,你找谁结去”

      瞿靖安勉强笑了笑,他是真不擅长应付这类话题。“您还是先给小年介绍吧,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谈恋爱。”瞿靖安果断祸水东引,“其他人回来了吗?睿哥和敏姐呢?”
      “我才不管小四儿这事儿呢,臭毛病又多,还挑三拣四,再好的姑娘都能让他给气走!”老太爷竖起眉来,唬声道,“怎么你也不耐烦陪我这老头子唠嗑?”
      “没有的事,爷爷!”瞿靖安赶忙说。
      “那你这一脸烦躁是怎么回事?”老太爷抓住瞿靖安的手腕,盯着他的眼睛,目光炯然如炬,“遇到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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