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咸鱼不翻身》黑白灰的间奏

55、53 薛定谔的性别

　　话剧社的活动办得热热闹闹，占用了江与城大部分的课余时间，以至于时隔一个月再去上格斗课时，江与城收获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惨败，被郑山河按在地上摩擦——字面上的意思。
　　“痛痛痛！轻点轻点！”江与城被反拧着手臂压在地上，跟被警察抓住的嫌犯一个姿势。
　　郑山河嘿嘿一笑，非常得意：“要我松手是吧，叫声爸爸来听听！”
　　“你想得挺美啊，发压岁钱零用钱吗你就想当人爸爸？”江与城虽然放弃了挣扎，但不打算嘴上认输。
　　“叫不叫？不叫我不松手咯？”

　　陈德彰在一旁看着两人打闹，一贯严肃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微微颤动的胸膛泄露了一丝真实情绪。不过作为老师，还是不能看着学生在眼前瞎胡闹，他看戏看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叫停，却见听到地下室的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是一声惊呼。
　　“山河你在做什么？！快放开妹妹！”
　　江与城被拧着转不动头，但从声音也能听出来人，只感觉抓着她胳膊的手一僵，磨蹭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放开。江与城从地上爬起来，揉揉自己的肩膀，还能感觉到一些被大力拧过的酸胀，得亏她年纪小韧带好，要是以她当初27岁“高龄”还得过肩周炎的肩膀这么被拧一把，估计胳膊一时半会儿是抬不起来的。

　　这时王含微已经快步走到了江与城身边，一双纤长的手指地抚上江与城的右肩和脸，还在微微颤抖——江与城这才感觉到脸皮上的刺痛，大概是蹭破了皮。王含微用尤带着惊惧的声音问江与城有没有事，在江与城连连道“没事”后，又转头呵斥郑山河不懂事，竟然和女生动手还打得这么狠，而郑山河直言顶撞说她多管闲事。
　　江与城在一旁尴尬地看着母子俩吵架，劝解的企图在母子俩吵到某次翘课不回家这种陈年往事后被彻底放弃。江与城转头看向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抱臂望天的姿势里一样透着尴尬的陈德彰，悄悄问：“他们以前也这样吵过架吗？”
　　“嗯。”陈德彰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但即使觉得尴尬，他也没有直接告辞走人，江与城有些遗憾不能顺势离开，被迫旁观了整场扯皮。不过似乎是因为有外人在场——更确切的说是陈德彰在场，郑山河吵得很克制，有几次奇怪的停顿，很像是在把即将爆出的粗口强行憋回去。

　　“你什么毛病？我爸是保家卫国的将军，你一个……也好意思扯到他？”不知他们吵到了什么话题，郑山河突然一声爆喝，随即“哐——”的一声巨响，一个金属架子被他一脚踹翻在地。
　　江与城被吓了一跳，看过去时，发现王含微被这响动惊得后退两步，手下意识地抓紧了栏杆，大概是气过了头，整个人都在发抖，两眼通红，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眼看吵架有进一步升级的趋势，陈德彰及时开口，叫住了郑山河。“嫂子，我今天就先回去了，可以让山河送送我吗？”他的声音里没有太多的喜怒，话是对着王含微说，一双鹰似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郑山河。
　　王含微用手捂脸深吸两口气，克制住了颤抖，再松开手时，脸色已经基本恢复正常。她对陈德彰点点头，低声道：“麻烦你了，德彰。”
　　于是郑山河就被拎出了地下室。

　　旁观了一场争吵，江与城心里有些微妙的猜测，这个家里大概曾经发生过些不好的事情，累积了不少的矛盾。说到底，今天的争吵，与她有关，却又没太大关系。她没有马上跟着陈德彰离开，而是走到王含微跟前，想再解释解释：“王老师，其实……刚刚真的只是看起来厉害而已，如果郑山河真的下手重，陈老师不会不制止的。”
　　王含微摇了摇头，手还扶着身旁的栏杆不放，像是纤细的身体承受了不堪的重负，害怕一松手就会直接倒下。她嘴唇翕合着，半晌才站直身子，说：“你是个好孩子，不用替他说话。山河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我心里清楚，下手经常没个轻重，迟早会惹出祸事。”
　　江与城尴尬地笑了笑：“说句实话您别介意。您只看到今天他打我，没看到我之前是怎么打他的。胜负乃兵家常事。而且他拿我当对手，才会认真，我挺高兴的。”
　　王含微摇头叹气，一副“你不懂”的表情。她一边拉着江与城往楼上走，一边说：“与城，阿姨明白打架难免磕磕碰碰，但要是挂了彩，留了疤，现在你不觉得有什么，以后该后悔一辈子的。你和山河这种野小子不一样，阿姨能看出你很有表演的天赋，以后合该风风光光地站在台上的。”
　　江与城满头问号：我这是被贵人指点了有明星样了？不过……我有表演天赋？你真的真的是认真的？但话说到这个份上，江与城也不好再说没关系、不介意。她有些忧伤地说：“我知道了阿姨，谢谢你这半年的照顾了。”

　　王含微给江与城清理了脸上的伤口，贴了创可贴。江与城告辞离开。走出王家大门时，江与城的心情满是遗憾。虽然说这靠着脸厚蹭来的课少上不亏、多上一节都是赚到，江与城也没想过长久，但习惯了有很专业的老师带、有设备齐全的场地用，再回到自己摸索练习的状态，就有些难过了。江与城允许自己忘恩负义地在心里痛骂郑山河三十秒——骂完不够再加时。

　　走出桃花源的大门，上了河堤，江与城远远看到郑山河正趴在河边的护栏上，看着远方，就上去打招呼。
　　“在这儿想什么呢？刚刚被陈师傅骂了？”
　　“哎，女人真麻烦……”
　　“……好好跟你打招呼，怎么突然开始人身攻击了？”
　　“我又没说你，你算什么女人？”
　　江与城惹不住踹了郑山河一脚：“什么意思呢你！我不是，难道你是？”
　　郑山河懒懒地抬眼瞄了江与城一眼，难得没有踹回去。“这可是陈叔说的。”
　　“呵呵，你猜我信不信？”
　　“他说，男人不准打女人，但你除外，可不就这意思？”
　　“错，他的意思是说你不是男人。”江与城强行曲解。
　　“嘿——”郑山河终于是没忍住踹了回去。
　　江与城学着哥们儿之间勾肩搭背的姿势，有些别扭又无比顺理成章地搭上比她高一个头的郑山河的肩，把他往外带。“走啦走啦，想这么多不适合你的小脑瓜。我请你吃烧烤，去不去？”
　　郑山河觉得自己好像被讽刺了，但听到铁公鸡居然破天荒地要请客，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去，走起！”

　　“老大？”一个有些迟疑的声音在江与城背后响起。
　　“哟。”手里拿着两根肉串正在啃的郑山河抬起头，象征性地回了一声。
　　江与城一回头，发现是一伙三个男生，看着都有些眼熟。江与城认出其中一个是郑山河的小弟之一——老莫。

　　确认郑山河的身份后，三个男生看了看江与城，又扫了眼桌上的烧烤和可乐——江与城用严肃的科学研究结论制止了郑山河试图用啤酒进一步损伤他那可怜的大脑的行为，强行买了可乐，虽然在她看来，高糖分的可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显得很惊讶。
　　“你是那什么、江与城？”老莫像是才认出江与城，问道。
　　江与城：“是啊，你还记得我啊？”
　　“这个……这个，你们怎么在一起了？”
　　“说话不要漏字啊，是在一起吃饭。”江与城吐槽道。

　　郑山河灌了一大口可乐，发出惬意的喟叹。悠哉地指了指江与城，对他小弟说：“重生认识一下，这是我师弟。”
　　“呵，我谢谢你了，师姐！”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是你像男生，还是我像女生。老莫，叫她弟弟。”
　　三个男生被这两人的斗嘴搞得晕头转向。老莫率先反应了过来，一屁股坐下，非常不见外地冲江与城咧嘴一笑：“原来是江弟弟啊。”另外两个人也跟着坐下，但表情仍然克制不住地有些扭曲。
　　江与城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三个男生的加入，瞬间带跑了聊天的话题。江与城听着他们聊篮球明星和球鞋，也不大懂，但感觉挺新奇的。就是三个男生的胃口确实不小，江与城看着几盘几盘的烧烤连着端上桌，开始担忧自己的小钱包里的钱够不够用了。
　　但出乎江与城意料的是，等她起身去结账的时候，服务员告诉她单已经被他们桌一个男生买掉了。
　　“刚刚谁买的单呀？我把钱给你。”江与城问。
　　“不用不用，”老莫摆摆手，非常壕气地说，“哪能真让你一个女生买单呢，说出去不得被笑死。”
　　但下一秒郑山河就一把搂住了老莫的脖子，把他拉过来整：“怎么说话呢，我说了这是个弟弟，她就是个弟弟。打架打不过别个，这时候倒装起风度了。”
　　江与城挑眉：“玩笑开够了没啊。真当我不会生气？”
　　“我夸你呢，和一般的小婆娘不一样。”郑山河用开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让江与城额上冒青筋——正常相处久了，她都快忘了，坐对面的这个人确实不算什么好学生，当着她的面就开始说浑话，啧。
　　“谢谢，有被冒犯到！”
　　郑山河大笑。

　　江与城突然话音一转：“我下周起就不去你家了。”
　　“啊什么？”郑山河没反应过来，“为啥？你真生气了？不至于吧！”
　　“你说的咯，你打赢了我，我就不用再来了。还记得吗？”江与城半开玩笑地说。
　　“啊？那个啊，不用在意啦，我就那么顺嘴一说……”
　　“答应好的事，怎么能反悔呢？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而且……之前也麻烦你和王阿姨挺久了。”
　　郑山河皱着眉，像是想吃葡萄却吃出一颗酸杏一样，惊讶又不爽：“至于跟哥计较这些？还说什么客套话。”
　　江与城耸耸肩，也不回应，只是把手里的小钱包放到了老莫的面前，笑了一下道：“这顿饭还是我请吧，钱应该差不多够了，不够就只能算你的了。”又把杯里剩下的可乐一口闷了，神情自然地告别：“那我先走了啊，回去晚了会被爸妈念叨的。白白。”
　　留下四个男生面面相觑。

　　郑山河茫然：“这是生气了？这绝对是生气了吧！”
　　另一个男生接话：“看着不像生气了啊，也许真是不想麻烦你？“
　　“莫名其妙的女人……”郑山河啧了一声，“银子弹第二轮去不？”
　　“走走走！“
　　“一起一起！”
　　四人起身，勾肩搭背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