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咸鱼不翻身》黑白灰的间奏

13、12 人呢！？

　　同一时间，杨城城公安局，刑侦支队会议室。

　　气氛很严肃。支队十几号人围着会议室长桌或站或坐，看着贴在桌边黑板上的行动安排图，听刑侦支队长孙戎行动前最后的安排。长桌另一头，城公安局局长路珺也坐在桌边旁听，而他左手边是一个正常情况下不会出现在刑警行动安排会议上的人——雅克·门罗。但警员们都认真听着孙戎的指示，没有对门罗的在场表现出任何的惊异。
　　虽然留给受害人家属的位置通常位于会议室外的走廊座椅上，但是门罗是特别的。不仅因为他是外国人，也不仅因为他很有钱、还看起来和路局长关系不错，更是因为在这两天的行动中，门罗以他不拘一格的脑回路和缜密严谨的逻辑，给了支队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思路。

　　门罗是典型日耳曼人长相，深目高鼻，灰蓝色眼眸，暗金色头发剃成了硬汉风的短寸，身形高大，一米八出头的个子站在蜀州人里就像鹤立鸡群。看得出来他年轻时应该挺帅，哪怕现在一脸胡子拉碴，眼睛浮肿，眼底青灰，头发也因为疏于打理而泛着油光，还是能从他深邃立体的五官和紧蹙的眉心瞥见一点他当年英俊小生的风采。他妻子罗曦在公安局旁开了间酒店，但为了不错过一点新消息，这两天他和办案的警察们一起，基本吃住就在公安的办公室了。而罗曦则在外忙碌，负责筹钱的事情。
　　五百万对罗家来说是不多，但因为门罗这些年的版税收入在他家族办公室尽职尽责的运作下，大部分已经变成了全球各地的各类资产，只每年定期给他的家庭账户分红以供其日常开支，这些资产大部分都无法在短短两天时间内变现；而罗曦的律师事务所的收入也投入了股市、债市和房市，流动性好些，但也无法在周末非交易日变现。
　　但事到临头真要凑钱，却也不算困难。不谈门罗在国外的名气，就在华国内地的蜀州，门罗也算小有名气。他从90年来到蜀州，92年与罗曦结婚正式决定留下来，至今已有十年的经营，借着“外来和尚”的名人效应，他和杨城本地“权贵阶级”打成了一片，和谁都能算有几分交情。于是，罗曦这两天一边在联系家族办公室的财务尽快把手头的有价证券变现，一边便是在和本地关系不错的朋友借钱，力图翻出每家保险箱里压箱底的资金。
　　事实证明，有钱人总是比没钱的人好借钱的。大约一半是看在这些年关系的份上，一半是看在罗家丰厚的身价上，大家纷纷解囊相助，上演了一出出“人间自有真情在”的戏码。是以，没用上一天半的时间，罗曦便凑齐了赎金。罗曦和她朋友今早拖着两箱子钱来到警局——倒不是一个箱子装不下，主要都装一起就太沉了，她和朋友力气小，拖不动。
　　现在这两箱子钱被清点后归拢到了一个箱子里，再过一个小时，门罗就要按绑匪的要求，带着这箱子赎金前往火车站了。而刚刚听完行动安排的警员们，现在已经穿着便装出发去火车站提前埋伏了。

　　但此刻，门罗左手捏笔，盯着眼前的一沓纸，心里莫名的烦躁不安。他想尽量压下这不安，但又隐隐感觉这可能是某种直觉在提醒他事情不对。
　　“事情当然不对，这场绑架本来就不对！我觉得不安很正常。我现在需要的是镇静，不应该再想东想西。但是……”
　　这时候，给队员们讲完话的孙戎走了过来，见门罗眉头紧皱，问道：“在看什么呢？有什么新的想法吗？”说着，他凑近一瞧，看到门罗手里拿着的是杨城火车站一整天的时刻表。
　　门罗抬头看了眼这一身精悍气的蜀州汉子，用和长相严重不符的浓重蜀地口音说道：“没想到啥子……就是因为没想到，所以有点烦。”
　　旁边路珺理解地拍拍门罗的右臂，安慰道：“好了，你也别焦虑太过。该做的准备都做好了。我很相信你的判断，还有孙队的经验。按计划行事，今天一定能把露露平安救出来！”

　　门罗点点头，随即又摇头，叹道：“我总觉得自己应该想到点什么。但是那个念头就在我脑子里打转，怎么都抓不住。”
　　路珺也跟着叹气。他和门罗认识七八年了，在他刚从眉城调任杨城做公安局副局长时，便在老局长的介绍下认识了这位杨城的名人，这些年真情假意的你来我往下来，他还挺看得起这个外国小伙子的知识和胆略。在这异乡难得有个工作圈之外的朋友，他便引以为“忘年交”。此时看门罗遭逢大难的颓丧，路珺心里不好受，却也明白这种事情外人不好劝，便说：“你去外面看看小罗吧，她一个人在外面等你们开了半天的会。”
　　门罗这才想起来现在不光他一个人焦虑，还有一个比他更担心的人，就放下了手里的纸，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他又折回来，拿起刚放下的纸塞进了他的夹克拉链里，一边对路珺说：“我带上，万一要有用。”
　　路珺一时失笑。

　　3点40分，在所有警察到达之前，江与城先一步到了火车站门口。
　　这之前她在学校机房刷了一会贴子，没找到更多有用信息，便开空间门直接回到自家卧室。听到房门外隐约漏进来些电视剧的声音，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出门跟和客厅看剧的爸妈说一声自己要下楼逛逛。
　　江父只叮嘱了一声：“别跑出小区哦。”倒是殷春华投来诧异的一瞥，但在江与城超常发挥的演技下，她好似没察觉到什么。
　　江与城暂时还不打算告诉父母这事儿，就算她已经做好了有限范围内暴露自己异能力的准备——她告诉自己，这是因为怕父母拦着她不让她出门，但主要还是怂，想着能躲一时算一时。

　　然后，江与城出了家门，直奔火车站了。
　　火车站人流大，江与城不敢冒失，便把空间门开在半条街外一栋居民楼的楼顶，然后迈着小短腿一路跑到了火车站。这时候车站进门还不需要验证身份，她假装跟着旁边一位中年妇女混进了候车大厅。

　　江与城需要验证一些信息。
　　前一世案件发生时她还太小，虽然记得一些关键信息，但细节了解的很有限，何况她还不敢肯定这次梦露被绑和她知道的前一世的案子是不是同一件。
　　在把自己卖掉之前，她好歹得知道这买卖得值不值。
　　混进大厅后，江与城先是四处打量，没看到想看见的人。她又去到大厅里的小超市，假借买东西的名义向超市收银员套话，确定了今天火车站到目前为止没发生过什么大事后，便找了个能看见大厅门口的地方蹲着。
　　“如果那个贴子说的绑架时间没有错的话——应该没错，要绑架国际学校的学生只能趁周五放学——绑匪开口要五百万，不可能只给一天时间准备。而今天上午火车站还没有异常，那么……再等一会儿……”江与城在心里默默思忖，强压下随着等待时间渐长而愈发翻涌的焦躁。

　　候车大厅上悬挂着的挂钟分针转过大半个表盘，在江与城应付过几批以为她走失想要帮忙的热心人士，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想的时候，她终于等到了自己想等的人——一个身材颇为健硕的高个子外国人拖着个28寸的大箱子走进了候车厅。
　　像是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江与城短暂地松了口气，甚至有空冒出了个不合时宜的想法：“门罗叔没中年发福的时候还真是帅啊……”
　　江与城记得前一世的案子是在火车站交的赎金，也是在火车站抓住的绑匪之一——不论蝴蝶效应再怎么影响，只要是同一伙绑匪，行为模式就不会有太大变化，因为他们能用的据点、能想到的交赎金的方法受制于他们拥有的现实条件。在相近的时间采用如此相似的交赎金的方法，江与城有八九分的把握这帮绑匪是同一伙。
　　再想到这帮绑匪前一世对那个可怜的小男孩做了什么，江与城的心又提了起来。确认绑匪还只是第一步，之后怎么做呢？

　　江与城知道前一世最后警察是在丰平镇南边、靠近城区的一处民居发现的那孩子，因为在一次乘车路过丰平镇时江父给她指过大概方向 ，但更具体的位置她也说不上来。以她现在小孩子的状态，直接找上警察不一定有用，除非她能编出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让警察放弃现在的行动去丰平镇 ——这太考验她贫瘠的想象力了！她其实更倾向于先找门罗或者罗曦坦白情况，他们在救人的急切心理下可能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信了她，再通过家长去影响警察的行动，这样也便于控制自己的曝光范围。但现在的问题是，门罗已经到火车站来交赎金了，如果按前一世的剧情走，绑匪之一也在现场，她要怎么和门罗沟通才能不打草惊蛇？
　　江与城环顾四周，大厅里人很多，厅中的座椅已经没有空位了，旁边还有很多人靠着墙或站或立，手里有手机的人也不少，以江与城的眼力完全分辨不出谁有可能是绑匪。
　　江与城打量了几圈后放弃寻找那个潜伏起来的罪犯，再回头去看门罗……人呢！？

---

作者有话要说：　　************
有件事我怕说出来影响大家对门罗爸爸的初印象……其实，如果不能经常洗澡，外国人体味真挺重的……
得亏警察同志们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