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凛志》昕子與

50、第五十章 眼线

　　「醒了？」

　　眼睛张开，發现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动弹不得，后脑杓放着软垫，嘴裡一团布巾，防止自戕的措施滴水不漏。

　　短髮女子惊恐的四处张望，这是女儿闺阁的厢房，却又不似，案上摆着一瓶洁白丽茂的百合，一名长髮及臀的女子身着娟纱金丝绣花长裙，披着丝绸罩衣，香肩若隐若现，肤若凝脂，手上拿着小扇，鬓髮清散柳娇花媚，正对着她笑。

　　「跟妳介绍一下，这裡是凝碧书寓，裴州南坊最知名的青楼，我是这儿的花魁，叫做百合。」美人步伐盈盈，缓缓在短髮女子前坐下。「想必是吓坏妳了，可惜问出妳那些小祕密前，不能替妳鬆绑。」

　　「妳现在应该觉得全身乏力，我方才给妳餵下软筋散跟真言丹，药效也该發作了。」百合一抬扇，短髮女子嘴裡的布团飞出掉落地上。

　　「咳……」从醒来时她就试着运气挣脱，却發现全身虚软无力。

　　「虽说我也是女子，但没妳答允便将妳搜身，妳嘴裡那颗毒药我也拿出来了，先跟妳致歉。」百合对她轻声歉笑。「好了，小姑娘，妳叫什麽名字？出身为何？谁人使唤妳在比武大会上使乱的？」

　　「我叫向晚，是落月门主收养的弃婴，门主见我有玄术天赋，虽我已十八，但知晓雪见庄三公子今年入届，便要擅长隐藏气息的我上书院紧盯他的一举一动。」向晚發现自己如滔滔流水把身家全吐出来，却闭不住嘴。

　　百合轻轻点头。「落月门怎会早早知晓雪见庄三少爷的长相？妳又为何能够如此恰巧与他同班，同上擂台？」

　　「门主跟女帝互通有无，当年夺位之事落月门早已搭上线，女帝保全落月门的残党，要我们为她所用，将我安插进书院。落月门人假扮成市井小民，整个玉暘城都是女帝的眼线，本想趁机残害三公子要胁雪见庄，可惜靳二公子的探子太过厉害，她迟迟无法下手。唯一的所得，只有三公子的长相。当初断千焱与靳寒在边境碰头并非偶遇，女帝在三公子步出幽凛不久，便紧盯他的路线，背地又将消息透露给九皇子。」

　　「难怪小湘抓不到这条线，原来女帝与落月门这麽早就互相勾结，从边境开始紧抓不放，不只是九皇子，焱炼的十二皇子都被利用了啊……那为何妳又要刻意与小寒比武时，执意寻死呢？」

　　「若我死在场上，众目睽睽下三少爷必逃不过悠悠众口，成众矢之的，他只能回去幽凛。三少爷在宫宴上让七公主下不了台，毫不给女帝颜面，他的两位兄长在裴州生根已久，雪见庄又难以撼动，女帝动不得，只能从他下手。既然拉拢不了幽凛，便要驱赶，少了三少爷待在裴州，女帝就能少一分威胁。」

　　「好密的一张网。」百合赞许般的轻声笑着。「可惜小寒一眼看出妳除了自刎，还保有后招，使出舖天盖地的繁花术，将妳迷晕，转移民众的视线，如今三少爷在玉暘得到这样的掌声，女帝更难下手了。」

　　此时向晚已泪流满面，满脸玉珠。

　　「妳还知道什麽？」

　　「女帝还要落月门跟狼族连繫，我嘴裡这颗毒药是来自塞外的蚀心蛊，咬下不过数秒便万蛊鑽心，死无全尸，到时候任谁也别想从我身上挖出什麽来。」向晚的眼泪掉得更凶，泣不成声。

　　「连狼族都敢勾结，女帝还真没什麽做不出来，落月门也只是弃子，事迹败露女帝可是能撇得乾乾淨淨。」见她可怜，百合拿着手绢帮她擦去眼泪。「若我保证护妳后半生，妳可将落月门的藏身处以及女帝的眼线报与我知？」

　　「门主信我甚深，将我当作继承人养大，可是他已走火入魔，逼死好多师兄弟，落月门只剩下不到二十人，多半比我还小且无玄术傍身，才会逼我上场……我已经不想再替他作恶了！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做这些肮髒事……我知道门主万恶不赦，但能不能给落月门人一条活路？」向晚卑微的求饶，低下头啼哭不止。

　　「这很简单，落月门能当女帝的眼线，自然也能当凝碧书寓的眼线，别看我这样，我也会玄术喔。」百合俏皮的双手合十，贴在颊边，笑容甜美。「我虽不擅武，照顾人却是一等一的好手，只要妳帮我抓住坏人，大家都会老老实实。放心吧，凝碧书寓要照顾二十人，还是可以的。」

　　「谢谢妳……」向晚抽噎不止，这句话与真言丹无关，是她的真心。

　　「这段日子妳就继续待在书院，装作没事好好上课，以免打草惊蛇。只要妳耐着性子待秋日到来，一切都会结束。」百合伸手轻抚向晚的头。

　　这样可怜的孩子还要出现多少呢？

　　百合微微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