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凛志》昕子與

44、第四十四章 一入侯门深似海

　　久久没威胁人，裴毓琛全身痠痛，踏出皇家别苑便往南幽庄去找靳湘听琴。像是回自己家一样，躺在靳湘的琴桌后的软榻，唉声叹气。

　　靳湘看着他，也不多说什麽，拿出慕柳琴，伸手抚上琴音铮铮。这一首出水莲，诗意绵绵，结束一曲，裴毓琛才拿出力气把皇家别苑的事说与他听。

　　裴毓琛就是一无赖，长年与人做买卖，全全然然的商人性格，没好处的事绝不出手，就算是面对至交的靳湘，也要讨得一曲才肯罢休。

　　「先帝，大皇兄，三皇姊，前朝嫔妃老臣。裴元曼也是颇有手段，死这麽多人，还能坐在那个位置上。」裴毓琛掰着手指算。「二皇兄死在战场，四皇姊早夭，八皇妹远嫁，七皇妹端午过后也要嫁给驻守南方边境的镇国将军，老六跟先王遗后不问政事，只剩下我跟老九，可别再给我扯后腿。」

　　「你对九皇子说得那些，实则是你心裡话。想毁掉裴家的，是你。」

　　入学没多久裴毓琛便经手政事，朝乾夕惕，宵衣旰食，若非如此以他的才智也不会留级。在书院时，靳湘与他争夺首席，裴毓琛如此繁忙，靳湘也只能险胜于他。世袭罔替隔代不降的王爵，俗称铁帽子王，共有十二位，只有得到重用才能受封。现任十二位裡只有裴毓琛出身皇家，且无战功，可见他这个睿亲王有多麽努力。皇家无情，可他也有亲生骨血，当年裴毓琛势力尚弱，只能隐忍，好不容易在今时今日爬上这个位置。

　　裴毓琛看似潇洒风流，实则冷血果断，与靳湘说一不二的个性有些相似。这些年与他交之甚深，裴毓琛手裡也是过过许多人命的，明裡暗裡除掉不少效命于女帝的贪官汙吏，手段之俐落，有时候他觉得裴毓琛比那些江湖魔头还要可怕。

　　「就算我不出手，凭我那母后的阴毒做派，裴家迟早要塌。」裴毓琛欸咻一声翻身，支手撑着头。「她为了拢络军心不惜将独女嫁与镇国将军，裴家竟衰败至此，连一个太子人选都没有。」

　　「意见这麽多，自己又不想当，成天说这些干嘛呢？」靳湘侧过身子，看着裴毓琛一脸无奈。

　　「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若是裴州陷落，焱炼跟狼族可不会乾看着，天下大乱，到时候你就算回去幽凛，也过不上什麽好日子。」

　　「所以你才故意刺激九皇子，要他积极向学，去争一争？」

　　「他性格彆扭，不敢指望，没学多少本事，心眼倒多。皇位何等重要，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姓不姓裴，根本无关紧要。」裴毓琛打着哈欠，他真的是累了。搜光别苑，教育皇弟，还要配新人过去，欺上瞒下累得慌。

　　「但裴元曼这条命，我还是要的。」

　　见他说出这话，靳湘伸手遮住他的双眼。「别在我面前露出这种表情。」

　　「不小心。」裴毓琛握住他的手放进手心，又是那双笑意满盈的眼睛。「落月门是江湖上的事，这我帮不了多少忙。不过龙脉我心裡有底，只是还不到时候。今天留下我用晚饭吧？你弟弟如今也住这儿了，我终于能看见大名鼎鼎的三少爷啦？」

　　「寒儿住宿舍，况且没几日就是夏季评鑑，忙得昏天暗地。」靳湘起身。「不如你跟我一同到大厅，先用些茶水，待会等大哥回来一起用膳吧。」

　　「怎麽次次都遇不上！」裴毓琛像个三岁小儿躺在软榻撒泼打滚。「算了，反正是在宫前广场举办，到时候皇室也要出席，我定要好好瞧他。」

　　「是，睿亲王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靳湘打开门，不理睬他，往大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