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7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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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以柳听了这话，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做我们这一行，就讲究一个说话要有依据，不能主观臆测。”
“可是很奇怪吧？”姚河撇撇嘴，“就他最有时间。图书馆说他两点就早退了，直到七点钟报案的时候，没人知道他在哪儿。”
“难道凶手还会自己报案不成？”郭以柳否定他的猜测。
“那也不是没有过。”
“行了。省省你那份悬疑小说迷的心，也省省你对帅哥的敌意。现实不是小说，没有证据就别开口。而且，”郭以柳从地上站起来，不忍地看着眼前的尸体，“现在最头疼的还不是这个。”
“这么大、这么残忍的案子，我们这里，或者说整个市，都还从没有发生过。”
第一幕刚结束，就立马进入下一幕。正是尹碧溪上场的时候。
像剧本围读会里那样，文致坐在椅子上，不住地摩挲着双手，面色惨白，嘴唇干裂，黑眼圈非常严重，从神情和动作里，都看得出明显的愁闷和后怕。
但和剧本围读会不同的是，当时的剧本竟被大幅度地修改了。
不再是从郭以柳亲切的问话开始，而是直截了当地审问道：“从下午两点到七点，你在哪里？”
文致虚弱地说：“……在郊区一个工厂。”
郭以柳记录下详细的地址：“你去那里做什么？有人能证明你当时在那里吗？”
“我、我养了很多流浪狗。”文致说道，“我不知道……我原来在我家楼下买了个铺子，关着门养的。后来邻居嫌我太吵……我就搬出来，把狗带到那里去了。那附近没什么人，工厂盘给我以后也没人住，很清静。”
“对了！”他突然想起来说道，“我是去交接的。”
“我请了一个人，在我没过去的时候帮我照顾狗。她说连续熬了半个月撑不住了，想请一天假。我就提前去换她。我进去的时候和她打了声招呼。”
“告诉我，她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场景变换，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坐在警察面前，用很难听懂的方言说道：“小老板平时要上班，我就给狗喂吃的，等他下班过来，我就回去了。小老板基本晚上都在工厂睡。附近没别的人、那太吵了，三四十条狗呢。”
郭以柳把一张照片递过去：“你认识这个人吗？”
朱淑萍拿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从她的表情来看，如果不是演技毫无破绽，就是真的对受害者毫无印象。
“最后一个问题，你确定在下午两点半左右，文致过来和你做了交接？”
朱淑萍用力点头：“那可不，还带了好几根大卤骨头，香得狗差点儿撞破笼子。”
“我知道了。”
“现在怎么办？”姚河出门后对郭以柳说道。
“人先放回去，但要保证之后随唤随到。”郭以柳紧紧皱起眉头，“特别是让人注意，近期内别放他们离开县城。”
“什么嘛。敢情你也怀疑他们。”姚河耸肩。他们已经查到了文致的相关信息：想想看，一个省城富商的独子，突然离家到这么偏僻落后的地方来，住廉租房，还在新华书店打零工。图啥啊？
郭以柳严肃地瞪了他一眼：“案子没破以前，我怀疑所有人。但谁才是真凶——你可给我想好了再说这种话，别忘了自己的职业操守。”
“行咧郭青天！”
“再说，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郭以柳沉声道。
不出郭以柳的意料，这么小的县城出了一件这么耸人听闻的案子，已经足以掀翻流言，大街小巷人人都在讨论着这事。县公安直接入驻郭以柳所在的派出所，相关领导也都亲自来过问，就担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文致回去的时候，就发现楼下的阿姨们看他的眼神不对劲，就像是在说……在说他被传唤过，肯定有问题。
文致心里难受，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上台阶，没注意，差点儿和楼上的住客相撞。
“没长眼？”那浑身肌肉、脸有伤疤，还带着大金链子、金戒指的花衬衫男人一把把他撞到墙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文致头也没抬，只弯下腰一味道歉。
这副影视剧小混混标准打扮的男人用手背打了打文致的脸，哼笑着威胁道：“再有下次，老子打断你这小白脸的腿。”
说完便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往楼下走了。文致听见楼下传来隐隐动静，看来是那混混在威胁一楼摆摊卖炸串的单身母亲。
文致的脸上露出几分嫌恶，但还是没说话，打开钥匙推开了门。
这一推门，就愣在了原地。
他窄小的客厅里，原本摆了一面小黑板，是之前准备教师面试的时候特地买来练习的。
而现在，那面黑板被厚厚一层报纸糊满，上头用血红的油漆写了一行字：
【一百天】
“cut！”汤姆喊道。
尹碧溪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到镜头后面。
他刚刚的惊吓绝不作假。因为今天的剧本里，对于这一部分只写了：
[文致开门走回家，发现有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没人告诉他是什么东西。
这种拍摄手法也太奇怪了：简直就像在拍真人秀，大纲忽略的部分都是为了让演员自由发挥的。
就连尹碧溪来看自己的表演情况，汤姆也是大手一挥：“只要不是看起来很出戏，就无所谓。”
尹碧溪真是满头雾水。他是典型的体验派，在表演之前，会写很长的人物小传，花很多功夫来研究角色的背景和性格。但“文致”这个角色，他只知道很少的一点信息：年龄、身份、工作和养狗的爱好。
其余的他一概不知。问起来，只说“按你理解的饰演”就是，甚至还说什么“你觉得这个角色在这个时候是什么样的反应和情绪，那么就直接这么表演出来”。
现在就连拍摄都这样古怪……但曲星辰也不发话。剧组俩老大什么也不说，别的人再不解也只能照做。尹碧溪忍下了疑惑，继续拍摄。
傍晚，文致住的小廉租房楼下又停了一辆警车。这让那些吃瓜大妈更兴奋了起来，连连说：“就说是他！”
楼上，郭以柳问道：“你确定出门前从没看到过这个？”
文致连连摇头。
“你这房子的钥匙，除了房东以外还有谁有？”
文致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郭以柳和姚河对视了一眼，没有做声。
“行了。我们先把这个作为证物带回所里。安全起见，你今晚最好也不要住在这里。还有别的地方住吗？”
这回文致犹豫的时间更长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我去酒店。”
郭以柳皱眉：“那也算不上安全。”
文致忙解释：“不是小酒店，是……”他的声音变小了，“是我爸开的。”
姚河啧了一声。
文致再度深深低下了头。
一起下楼的时候，楼下围了不少看热闹的邻里。只有一个对文致露出了隐隐担忧的表情。
文致冲她扯了一下嘴角，经过她的时候安抚地说道：“琴姐，这是来保护我的。不是来抓我的。”他没刻意压着声音，就是为了让旁边的人也听见。
郭以柳回头看他们，没有反驳文致的话，只是悄悄打量了这“琴姐”几眼。
警车还亲自送他到了酒店，姚河还特地陪着文致去办入住手续，问清了房间号。说不好是为了监视，还是保护。也许是两方皆有。
姚河回到车上，对郭以柳咋舌：“牛逼啊。这小子都不用数钱的，把身份证递上去，服务员就立马给他安排了最好的套房。”
郭以柳沉思道：“那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测有误，他与家里的关系可能没那么僵——至少他的家人对他还没到不管不问的程度。”
“谁晓得。”姚河耸肩，“先把那玩意送去鉴定吧。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瘆得慌。”
这案子特别紧急，在领导那儿也是头等关注。郭以柳和姚河守到深夜，鉴定便出来了。
“没错，”鉴定人员解释，“这不是油漆。这是用受害者的血写上去的。而且，应该是用人的手指画的。”
姚河“嘶”了一声：“这什么变态。”
郭以柳没理他：“指纹比对呢？”
鉴定人员摇摇头，带着几分同情与愤怒：“报纸底下的黑板上有不少指纹，绝大多数是文致的。报纸上面只有一个人的指纹。”
“受害者的。”
郭以柳的眉头紧缩，挤出了痕迹。
“那你说……这变态杀手，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在文致家里摆一个这东西的？而且，这【一百天】又是什么意思？”姚河问道。
镜头切换。文致正慢吞吞地换下衣服，走进放满水的浴缸，一边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头，有人说道：“目前有一个猜测，虽然还没有证实，但我们认为可能性很大。”
“是什么？”姚河问道。
“这些报纸我们认为不是随意拿的。它们都是特意裁剪的简报，内容高度重合，全都是——”
“十分残忍的杀人案。”
那头，文致突然被一只手死死地摁进了水中，开始拼命挥舞手臂挣扎起来。
但那只手尤其有力。文致只能看到剧烈波动的水面上方，一个模糊的黑影。
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很快，他的意识也开始朦胧。
终于，文致死死攀在浴缸边缘的手，滑落了下去。
本日的拍摄到此告一段落。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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