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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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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碧溪出于礼节，不太乐意地介绍：“……这是我哥尹寒峤。这是我室友白远音。”
尹寒峤的眼神依然放在白远音身上没移开，就连坐在上方的尹碧溪都感到了掉冰渣的冷气……遑论这股视线中心的白远音呢？
尹碧溪的声音拔高了些：“哥！”他紧皱着眉，试图制止尹寒峤莫名其妙的敌意：“他是我朋友。”
白远音的眼睛藏在刘海底下，看不清神情，不再与尹寒峤对峙，只上前一步冲他伸出了双手：“跳。”他言简意赅：“我接住你。”
尹碧溪踌躇了下，只说了句“那你小心”，便直接跳了下来。双脚落地后，他终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摸了摸白远音的手臂：“没事吧？我现在还挺重的。”白远音这可是学画画的手，和他们跳舞的人的腿一样重要。
白远音的语气难得有些松缓，还破天荒地任由他检查了会儿：“很轻。”
“尹碧溪。”尹寒峤突然喊道，半垂的眼中布满了阴霾，语气里带着几分命令式的冷漠，“过来。”
尹碧溪犹豫了一下。
尹寒峤加重了语气：“不要让我扛你过来。”
尹碧溪下意识地看了眼白远音，又看了眼附近明显在关注这边的行人，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总是这样，在家里就算了。他可以服软，也可以被逼到傻逼地哭，怎样都没关系。可是在外边、在路上、在他的同学面前，也总是把他当成小朋友似的训人，他到底是有9岁，还是19岁？
他看向尹寒峤，眼神和语气里都带了一点哀求：“……你不是才回国？先回家休息吧。我明天就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
尹寒峤面无表情，漠然地往前踏了一步，直接用行动说明刚刚的威胁时刻有效。
尹碧溪不可自控地抖了一下，随后死死地咬紧了牙关。
从小到大，看的都是他想看的电视、玩的是他想玩的游戏。尹碧溪总是很听话。永远都在笑眯眯地说“好”，永远都在把自己喜欢的东西藏进箱子里，然后乖乖地说“哥哥，我也喜欢那个”。
但就算他再听话……他一直都在听话，不还是想冷落他就冷落他了吗？
尹碧溪咬得舌尖都尝到了一丝铁锈味，过了好一会儿，才声音颤抖地说：“不要。”
尹寒峤一皱眉。
在这种天气里，他依旧一板一眼地穿着挺直的西服衬衫和黑色西装裤，手腕上一支限量款机械手表，一副标准高富帅的模样，看得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都情不自禁地驻足。
只可惜人的性格远比外表恶劣。尹寒峤俊美的脸上此时布满冰霜，语气里带上了更严重的警告之意：“我的话也不听了？过来。”
尹碧溪突然拔高了声音：“我不要！”
他咬了咬牙，但还是不敢直接和尹寒峤撕破脸，让声音尽量缓和了一些，有些急促地说：“宿舍要熄灯了。我要回去了。我同学都在这里、还有学长学姐、”他顿了一下，“你先回去休息吧，不行吗？”
尹寒峤似乎没意料到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也会遭来反抗。他眉头皱得更深，眼神也越发深沉冰冷。他看了尹碧溪一会儿，突然冷笑了一声：“就因为他？”
他毫无征兆地掉准枪头，嘴里在对白远音说话，眼睛却盯着尹碧溪：“他给了你多少工资？洗衣服、打饭、打水，做的还挺多。说来听听，要是够不上帮佣的平均水平，我替他补上。”
白远音低着头，没有说话。
尹碧溪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高喊了一声：“尹寒峤！”
尹寒峤声音一紧：“怎么？”
尹碧溪却已经不想再担心，他那沉下来的脸色，是否说明接下来的攻讦会更过分。他死死地咬着牙关，直到听到耳中“咯咯”的牙齿碰撞声才停下来。骂他就算了，他不敢反抗。可凭什么去攻击他的朋友？
“……总是这样。”他低着头，语气很轻。
“什么这样？”
“你总是这样。”尹碧溪满心厌烦地说道，“你从小就是这样。已经不喜欢的玩具，也不许别人多碰一下。明明已经讨厌我了，还是不准我有自己的朋友。我养的金鱼是这样。隔壁家的猫是这样。辰哥哥……”尹碧溪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也是这样。”
尹寒峤怔愣了一秒，难得露出几分失态，他咬了咬牙，几乎挤出了一丝狰狞：“‘辰哥哥’，多少年了，你还对曲星辰念念不忘。”
尹碧溪只顾着发泄自己这么多年的忍耐，也不想听他说什么，看着地上，讥笑了一声：“算了。翻旧账没意思。我不要再听你的了。我……懒得再听你冷嘲热讽，不想听你有多讨厌我……”
他顿了顿，把眼睛的酸涩憋了回去，声音很轻却很坚决：“你别再管我了。”
尹寒峤语气比平时更加冷漠了，内里却透露出一种令人心惊的压抑：“我非要管呢？”
尹碧溪低头看了会儿脚尖。他想了很久，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能威胁尹寒峤的资本。不管是哪种狠话，哪怕是要“断绝关系”，最后也只会变得孩子气。因为尹寒峤根本不在乎。
尹碧溪觉得很好笑、自己很好笑、一直以来都还隐隐期盼着“哥哥能和我和好”的自己最可笑。他笑了一声，最后也只能满怀自嘲地轻声道：“那我就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说完，他没有看尹寒峤的反应，只扯了扯白远音：“我们回去吧。”
白远音看了一眼对面那个如遭雷击的男人，随后放任了自己被拉住的衣摆，“走吧。”
回到宿舍后，尹碧溪还是情绪不高，匆匆洗了澡，就把自己整个藏进被子里，蜷缩成了一个蜗牛壳。
白远音没有作声，只把尹碧溪的袖珍保暖杯轻放在床边的架子里。
尹碧溪埋在被子里略动了动，声音闷闷的：“……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没有问。”
白远音沉默了会儿，才微不可查地说了一句：“……不用问。”
尹碧溪没有作声，大概是没有听见。
白远音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在关灯后却一直没能睡着。
“辰哥哥”……白远音习惯性地摸了摸枕头下的手机，脑海里飘过一条熟记于心的短信：
[辰哥哥，哥哥说你去了B国后，就再也不要和我联系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妈妈说我最近一直都很乖，哥哥也这么夸我。你可不可以见我一面，告诉我呀？我会好好改正的。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直通信的吗？能不能接我的电话？回复我的短信也行。一次就好，就一次QAQ]
今晚的这种感觉太过陌生，以至于他摸着自己的心脏，久久回不过神。
……在尹寒峤带着恨意的眼神里，人生第一次，他仿佛成了一个胜利者、一个拥有财产归属权的富有者。
但在心底的某个地方，他仍然清楚地感到一个巨大的、惶恐的空洞。而那个空洞，正是来自今晚尹碧溪不经意提起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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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检阅仪式一上午就结束了。正如尹寒峤所说，在受了一个月军训的磨难后，今下午和明天终于能放假了。
叶笑的家在本地，打算回家拿些东西，明天就约刀友岭去打一天电动。至于尹碧溪……
才和尹寒峤吵过架，尹碧溪实在不想马上见到他。但一个月没有回家，他又实在想念父母。怎么办呢……
尹碧溪睡了一觉醒来，还没想好答案，默默地和白远音走到楼下：“还没问你家是哪里的，你回去吗？”
“在本地。回。”
尹碧溪更沉默了。他还没有和李叔说过要来接，但现在也还没有接到兰以琴每天一个的电话……
“小溪。”
尹碧溪在听到这个声音时，脖子僵了僵。
他慢吞吞地转身，下意识地绷紧全身的肌肉。
尹寒峤似乎已经在楼下等了一会儿，脚下堆了不少烟头。见他下来，尹寒峤下意识地把手中的半根烟在墙上摁熄。
尹碧溪僵在原地，不肯过去。
尹寒峤的脸藏在对面那栋楼投过来的阴影里。“妈叫我来接你。”
尹碧溪抿紧了唇。
白远音看了他们一眼，垂眸道：“先走了。”便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尹碧溪下意识地把视线投向他，见白远音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只能慢慢地转过头。
今天尹寒峤的语气不如平时那样冷漠，而是直戳软肋：“回去吧。爸妈很想你。”
尹碧溪蜷起了手指，僵持了半晌，总算抬脚走了过去。他从兜里掏了一张餐巾纸，在尹寒峤旁边半蹲了下来，一枚一枚地把烟头捡起来。尹寒峤像是才反应了过来，也连忙蹲了下来一起捡。
“我是、我在想事，一时忘了。”尹碧溪还是第一次听见尹寒峤这么慌乱的语气。
其实尹碧溪有很多想问的。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昨天匆匆赶回来是不是没倒好时差，所以脸上看着有些憔悴……但昨天才发过脾气，气氛还尴尬得很。再加上……尹碧溪还是害怕，自己问了，又会被冷笑着嘲讽“关你什么事”。
他只好默不作声地把烟头捡了干净，打算扔到宿管放的那个临时装垃圾纸盒里。
“车在另一边。”尹寒峤皱眉道。
尹碧溪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
尹寒峤匆匆走了过来，手伸过来，似乎想拍拍他的肩膀。但他们实在太久没有过这样的接触，最终他的手也只是停在离尹碧溪肩膀几厘米的半空，过了会儿又收回去。
“我是说，车停在那边了。”尹寒峤的语气里有一种强作亲和的勉强。
尹碧溪把烟头扔了，依旧没有作声，默默跟着他走。
他们沉默地走进了车里，沉默地系上安全带，沉默地一个开车、一个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直到车子停在了一个红灯前，尹寒峤才突然道：“帮我从手套箱里拿瓶水。”
尹碧溪默不作声地照做，拉开了前面的储物箱，却没有看见水瓶。
事实上，这个储物箱里空得过分，只有最角落有个什么小东西在反光。
碎玻璃吗？为了安全起见，尹碧溪皱着眉把手伸进去，小心地把东西捡出来。在看清那是什么的瞬间，尹碧溪的眼睛就红了。
尹寒峤似乎对这个情况并不意外，只轻声道：“给你的。”
他顿了顿。
“原谅我。”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却有四个人的姓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