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星辰》林紫绪

86、祈县83-失盗

　　看到远处的火光，陆星整个人瞬间清醒，马上冲回房间，黑暗中，他准确地摸到火石和灯架，把灯点起来，然后飞快地穿衣穿鞋。

　　陆星这一阵动静，把林子心也吵醒了，睁开眼睛，发现灯亮了，林子心不由问道，“怎么了？”

　　陆星走到床边，把搭在屏风上的衣服拿给林子心，急切但并不慌乱地说道，“城里着火了，我瞧着像是在正街上，我去救火，你一起来吧。”

　　林子心听了，马上就坐了起来。

　　走到院子里，林子心看清了远处的火光，确实，着火了，而且看起来火势不小。

　　陆星从灶间拎了两个水桶出来，交给林子心一个，他把另一个水桶拎在手上，掖下夹着一个铜盆，手里还拿着一柄木勺。

　　打开大门，陆星回头对林子心说道，“我们走。”

　　跑出大门，陆星用木勺用力敲响手里的铜盆，一连串急促震耳的“当当当当”的声音，回荡在此时还很安静的杨柳巷里，陆星边跑边敲盆警示，一边高声叫道，“着火了！着火了！出来救火啊！都出来救火啊！”

　　林子心跟在陆星身边，这时也大声地喊了起来，“着火了！”

　　片刻，只见巷子里一盏一盏地亮起了灯光，沉睡中的人们听到声音，纷纷起来。

　　陆星没有因为要喊醒其他人就停下他的脚步，他边敲铜盆边带着林子心往巷口跑，等二人跑到巷口时，陆星愣了一下。

　　杨柳巷是个背街巷子，刚才在巷里的时候，陆星和林子心都只看到了一处火光，现在二人跑出来，在大街上，他们看到城里起火的并不止一个地方。

　　陆星迅速观察，发现起火的地方一共有五处，而且分别相隔较远。

　　回过身，陆星一把拉住了身旁的林子心，他拽着林子心的胳臂，把他带到怀里，然后在林子心的耳畔沉着地说道，“你听我说，这场火起得不寻常，恐怕不简单。我们赶去救火，如果你发现了什么趁火打劫的事，你不要冒然上前。”

　　林子心瞬间明白了陆星的意思。

　　陆星在林子心的耳旁，清晰明确地说道，“你不比我，你没什么功夫，你打不过。记住，你若见了，不要上前，你藏在一旁，尽量看清那些人的相貌特征，别让他们发现你。等回来你告诉我，我自会处置。记住了吗？”

　　林子心点点头，告诉陆星，“我不会以身犯险。”

　　听林子心这么说，陆星放心了，他抬手一指较近的一个着火处说道，“你去那儿，到了之后先看看周围哪儿有井，你若是不清楚，问问旁人。这火已经烧起来了，赶来救火的不会只有你我。”

　　林子心提着手里的木桶，点点头。

　　陆星这时又向较远处一指，“我去那儿。你多当心。咱们过后见。”

　　林子心听完陆星的嘱咐，转身正要跑，被陆星一把拉住了胳臂，以为陆星还有什么提醒的话要说，林子心回过头。这时，陆星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林子心的脸。

　　所有的叮咛、关心和珍惜，就在这轻轻的触碰之下，被传递过来。

　　放下手，陆星转身大步跑开，林子心也拔脚就跑，浓浓夜色中，远处火光的映照下，两个身影各自奔向他们要去的方向。

　　很少在夜晚出门，林子心只觉得晚上的祈县街道让他感觉到陌生，他朝着着火的地方跑，终于跑到了，林子心发现，已经有人在这里救火了。

　　眼前这处烧起来的房子，屋顶上已经蹿出火苗，林子心暗想：这座楼怕是保不住了。

　　聚拢在这里的人们一齐救火，有人拿着扫帚、树枝等扑打外围的火苗，有人一趟一趟地从井边抬水过来，往火里泼洒。起初大家伙有些乱，救着救着，有人出来指挥，让人把已经烧起来的楼旁边的杂物挪开，造出一条“隔离带”来。

　　林子心站在井边帮着打水，一桶又一桶，做得久了，整个人都有点麻木，眼前的火未熄，人就不能停，他一言不发，心里只盼着能把火压下去，不要再牵连到周围的木楼。

　　陆星跑到半道，抓着一个半大孩子，把铜盆和木勺交给他，让这孩子满街跑着去敲盆警示，唤醒众人，“你往那没着火的，住人的地方去敲，喊大声点儿，把人都喊起来去灭火。乖，自己当心点儿啊，别摔着了。”孩子得了陆星的令，用力敲着铜盆飞跑出去。

　　一边指挥着众人救火，陆星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心里做着判断。五处起火的地方，都并非在繁华的正街和商铺、酒楼集中的地方，且城里五地同时着火，显然不是意外。

　　这时候正是深更半夜，四处黑漆漆的，正所谓“月黑风高”，陆星暗想：一定背后有鬼。

　　然而就算知道有问题，陆星也暂时顾不上其他，眼下灭火才是最要紧的事，陆星一边帮着灭火，一边在心里梳理着等到天亮时应该做的事情。

　　天蒙蒙亮的时候，城里的几处着火的地方，火都被扑灭了，冬日的晨光中，还能看到几柱黑烟，直直地飘向空中。

　　陆星累的瘫坐在地上，这会儿他人虽然累到几乎动弹不得，心里却很清楚。

　　“六爷，六爷！”耳旁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陆星直起身。

　　就见米三，一步急，一步慢地跑了过来，这时候的米三，脸上蒙着一层黑灰，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被烟火燎破了几处，显然也是救了一晚上的火。

　　看到陆星，米三大声道，“六爷，六爷你在这，叫我好找。”

　　陆星站了起来，迎着米三走过去，边走边道，“走，咱们去衙门，我有话说。”陆星拉着米三要往县衙去，这时，他又叫住了旁边的几个人，吩咐他们，让他们分别往县城的四个城门处报信。

　　陆星严肃认真地说道，“告诉守城军，不要开城门，不要开城门！就说这是我说的，有什么事我陆星担着，先不要开城门！不管进城的、出城的，所有人先等等，最迟到午时，一定给那些要出城的、要进城的有个回信。”

　　那几个人得了陆星的命令，分头往东西南北四个城门那儿去了。陆星迈开大步往县衙的方向走，米三一路小跑跟在陆星身边，边走边道，“六爷，不开城门，能拦住那些放火的人吗？”

　　陆星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也知道昨晚的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米三道，“嗨，谁也不是瞎的，烧成这样，必定是人为。”

　　陆星道，“但愿那起放火的人，能被关在城里。”

　　这么说，陆星却并不这么想，他很担心，放火的人已经逃出祈县县城了。

　　陆星和米三赶到县衙里，这时候县令、主薄、文书都人都已经到了，不用问，大家都知道了昨晚县城里着火的事，其他衙役小厮们，也陆续地都到县衙来了。

　　祈县县城已经好几年没发生过比较大的火灾了，众人都有点心慌，但大家也都经历过火灾，不是没有处理的经验。刘县令马上安排人，分别往起火的地方去勘验检查，陆星告诉刘县令，他已经让人往四个城门处传信，先别开城门。

　　刘县令说道，“我也正是这个意思，不过……”他和陆星二人互相看着对方，从对方的表情中读到了同样的内容。

　　恐怕昨夜的放火之人，现在已经不在祈县县城里了。

　　陆星对刘县令等人说道，“这事没那么简单，且看他们要的是什么吧。”

　　祈县县城，座落在天晟国的南北大官道之上，城东西两边临山，可以算得是个咽喉要地。县城四周围修有城墙，南、北两面，城墙和城门修得高大巍峨，看起来甚是威严，初次来此地的人一见南、北的城门，一望便可感知此地是个商埠重镇，但是县城东、西两边的城墙和城门都比较矮小。

　　陆星暗想：昨晚在城中放火的人，恐怕在点起火之后，就已经沿县城东、西两面的城墙，翻墙而出，跑掉了。

　　晚上街上有打更人，现在更添了巡查，城门处也有值夜的守卫，但是不可能把一条条街、一整道墙守成铁桶一块。有心人，总有办法能避过巡查和守卫，只要有绳子和铁勾等工具，就可以攀上较低矮的东、西两边城墙，然后逃走。

　　刘县令这边，安排着火灾之后的善后事宜，陆星准备出去，他告诉刘县令道，“这会儿满县城的人都该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你在这里，会有人跑来报告的；我出去，我去一处一处地看看烧了什么，还有，看看丢了什么。”

　　跟县令等人交换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陆星领着捕快们出去了。

　　过了午时，县城四门开放，整队的守城军守在城门口，这个时节，已经没什么商队路过了，重点是盘查出城的人员。

　　到了下午，有人到县衙来报案，是县城里一间当铺的伙计，接着店东也过来了。这消息很快就被告知给了还在一处火灾现场的陆星那儿，陆星暗想：得了，起火的原因找到了。

　　腊月十九这天晚上，祈县县城里一共有五个地方起了火，着火的分别是一间木器行、三个杂货铺和小酒楼，同时，又有两处报了失盗，是一个当铺和一间首饰店。

　　陆星心想：这起狗贼，可真会挑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