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漠北篇303-求助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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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弟弟派去做活，顾狼笙掀开帘子进了帐篷。
看到竹筐旁摊开来的物品器具，顾狼笙愣了一愣，不由又抬眼细细打量起坐在床畔的陌生人。
此人生的相貌平平，无甚特别，左边眼角上有道伤疤，是旧伤，伤癒之后重新长起来的皮肉扭曲着，破了相，给这张普通的脸上添了三分丑陋。脸上虽然有疤，这人的长相却并不“吓人”，身上有种内敛的温润气质。
见那人俯身观望产妇，顾狼笙心中一动，暗想：这便是——望、闻、问、切吗？“你是大夫？”她不由出声问道。
林子心回头，见是顾狼笙，他冲她微微一笑，并不回答，而是说道，“这位小娘子，可否安排人手，帮帮忙。”
顾狼笙忙问，“什么事？”
林子心从竹筐里拿出两个小布包，打开来递给顾狼笙，还有帐篷里的另外两名老妇人看，说道，“这几种草药是我平时备着的，现在能用得上。这一包是蓝茅草根，有止痛之效；这一包是怀安草，可补气血。这两包药草烦劳拿去煎煮。她需要止痛，也需要补气血，有气力才能生产，若是她痛苦疲乏的没了力气，孩子就更生不出了。”说着林子心向着床上的产妇示意。
对林子心拿出来的草药，顾狼笙也知道，只是面对陌生人，心中仍有犹豫，又望望另两名老妇人，见她们点头，便把布包接过来。看一看床上虚弱的产妇，她又转向林子心，用恳切的语气道，“你……你真的有办法吗？”
“我尽力一试。”林子心点点头，又道，“烦请多备些热水，还有干净的布。”
顾狼笙连忙点头，“有，有，这些都有。”
顾狼笙她们拿着药草去煎煮了，帐逢里，林子心替产妇诊过脉，心中暗暗替这位妇人庆幸，胎位虽不正，眼下这情况却还有得救治，他知道该如何做。
太医林家，极擅解毒之术，深受皇族信任。林家世代在后宫行走，照料后宫妃嫔、命妇们的身体，自然也擅长妇科和小儿科，于民间游学行医时，更是常替妇人、幼儿看病，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取出金针，林子心开始替产妇针灸。那妇人用羔羊一样的眼神看着林子心，喘着气，哑声说道，“大夫……”
林子心低声道，“你放心，你和孩子都会没事。”这句话给了妇人极大的安慰，她闭上眼睛，脸容渐渐平和。
在大灶旁指挥着几名妇人煎煮草药、烧热水，又叫人去准备大的木桶和木盆，眼看着弟弟跑来跑去地帮忙，顾狼笙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动，拔脚就往回跑。
那帐篷里，此时就只有那个陌生的漠北军卒和待产中的妇人两个人在。
不想惊到产妇，顾狼笙在帐篷前收住急奔的脚步。一把掀开帐篷帘进去，顾狼笙一眼便看到林子心坐在床畔，手中持着细长银针，扎在产妇露出的手臂上。愣了一下，顾狼笙出声道，“你……你会这个？”
林子心继续做着针灸，沉默着没有应声。
顾狼笙走过来，带着三分好奇和七分警惕，注视着为妇人针灸的林子心，然后又道，“我知道这是你们中原人的奇术，若施得好，能起死回生。”
林子心听了，低声应道，“起死回生，怕是只有神仙来了才做得到。我……只是尽力一试。”
顾狼笙替产妇擦拭满额的汗，关心地轻声道，“还好吗？还疼吗？”
产妇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顾狼笙，又闭上眼，想说什么，一阵突然袭来的巨大疼痛顿时让她脸容扭曲，哀嚎出声，“啊……！”
顾狼笙顿时紧张地握住妇人的肩，抬头看向林子心，急问道，“她怎么样？她怎么样！”
林子心向顾狼笙示意，“来，你帮帮我。”
帐篷外又围上了一圈人，个个脸上焦急不已，听着帐篷内的呼痛挣扎声，有人频频跺脚，有人一直在转圈圈，好几次有人想冲进帐篷，又都被拦住了，因为顾狼笙发了话，让众族人们“你们先别进来！”。
“这，这，他们，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有人大声问道。
有人道，“有狼笙姑娘在，应该……”
又有人道，“还要让她煎熬到几时去啊，这可是两条性命、两条性命啊。”
等待中的每个人都满怀不安和恐惧，顾狼笛站在人群中，双手紧握，紧张的整个人都有晕眩感，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混乱的，他无法思考。
又过了一会，突然，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声从帐篷里传了出来。
顿时，人群中一片高兴欣慰的呼喊声，“哎呀，生了，生了！”，“可算是生了啊！”，“哎呀，风神保佑！”
帐篷外是欢呼的人们，帐篷里，顾狼笙目睹婴儿平安降生，瞬间迸出激动的眼泪。她抖着手，不由想起了她的娘亲，在心中轻声呼唤：阿娘……
拦在帐篷门口，挂着泪痕又面庞带笑的顾狼笙连声向大家伙报喜，“母子平安，她们母子平安！”又向众人道，“来几个婆婆帮帮手，喂，你们别大喊大叫，不要吓着小婴孩，别闹，产妇需要休息。”又向一直守在帐篷外的产妇的夫君说道，“快，你来，来看看你娘子和你的小女儿。”
产妇的夫君牵着两个孩子走进帐篷，他先看妻子，又看刚出生的婴孩，又惊又喜，笑了又哭。突然想到了什么，这男子牵着两个孩子来到林子心面前，倒头下拜，又招呼两个孩子道，“快，给恩公嗑头，给恩公嗑头啊！”
已在整理物什的林子心连忙伸手搀扶，又道，“快别如此，我，我没做什么，没做什么，这是，是，是风神的庇佑，这是风神的庇佑。”
那男子仍然称谢不止，一旁的顾狼笙瞧着，心中暗道：什么风神的庇佑，若是有这庇护，又何需让人受那般苦痛还担惊受怕。顾狼笙心中猜着林子心一定是做了什么，却又不知他究竟做了什么，又想：嗯，到底是从中原大地方来的，想必见得多、会应对。
孩子平安出生，族中众人皆欢喜，对林子心没了敌意，人们围着向他道谢。林子心只说不敢领谢。
留下一张药方给顾狼笙，林子心告诉她，“这是中原常见的给产妇调理身体的方子，凡生产过的妇人，几乎都吃过这副药，药材亦是常见，想来彦州的药铺能买得到。劳烦照方抓药，可助身体早日恢复康健。”
婉拒了谢礼，又谢过了族中人们要留吃饭的邀请，林子心道：“我是擅自离营，只因事出有因，现既然事已毕，当早早回去，不好在外拖延。”
想到军营里的“规矩”，顾狼笛跳出来道，“咱们要谢他，往后日子也谢得，让他走吧，若是回营晚了可不好。让我来送他。”
顾狼笙觉得弟弟说的有理，她又向林子心行礼致谢，牵过马，让顾狼笛“好好送这位郎君回去”。
骑马并行，走在回营的路上，此时已是日到正午，顾狼笛心中既欢喜又担忧，喜的是他信对了人，心中对林子心的敬佩和喜爱增加了好多分；忧的是林子心不告而擅自离营，若是被发现，林子心只怕要受处罚。
“我去给他们说，你擅自离营是有原因的，若是我的话他们不信不听，就叫我姐姐来。”顾狼笛说道。
林子心笑笑，“你都说了好几次了。放心，不会。事出有因，只要解释清楚，不会受罚。”
顾狼笛的心中闪过一个人的样子，暗暗冷哼一声：哼，是他那就活该！
把林子心送回辎重营，心中牵记着族人，顾狼笛没有多停留。临走前他反复说着，“你可一定一定要再来我们部落，一定，我们要好好谢谢你。”
林子心笑笑，只说，“我真的没有做什么。”
目送顾狼笛骑马离去的身影，林子心开始隐隐感觉到后悔。
我做对了么？万一……要是……
可若不相助，恐怕就是两条性命不保。
思量再三，林子心苦笑。不是这一桩，也会是另一桩，往后的日子里，总会遇到病人，便不是今时今日，也会在他时他日。罢了，不想了，若是有人怀疑，那时再想办法解释吧。
放下纷乱的心思，林子心开始铡马草，正做着，听到更鼓声响起，有军士路过门外，大声叫他，“喂，木子，走啊，吃午饭去。”林子心应道，“哎，就来。”
傍晚，带人外出采买归来的王好好，腆着吃圆的肚皮，找到正在营中饭堂里吃饭的陆星。陆星打量一番王好好那心满意足的得意劲，笑道，“你这耗子，又在州城里吃足了吧。”
王好好眼一瞪，假意生气，“嘿我说你这小子，叫我什么？叫我什么？还有没有长幼尊卑？”
陆星频频拱手致意，王好好咧嘴乐了，挤着坐到陆星身边，笑道，“叫着你跟我们同去，你自己不去，喏，没吃着几餐好的，怪谁哩。”
陆星捧着碗道，“我想留在大营里。”
王好好嗔道，“哼，宁愿留下跟着小鱼儿摔摔打打，吃那个苦。”
陆星笑道，“能跟着虞队正学习武艺，我愿意。”
王好好斜瞟陆星，嘴角带笑，说道，“那要是另有其他出营的差使，你去是不去？”
陆星皱眉，“哎，我不是想躲懒不愿意出力，我是……”
王好好哼一声，“哼，辎重营也不乐意去？”
陆星瞬间瞪大眼睛，立刻说道，“我去！派我去！”
王好好袖着手哼道，“刚才不是还不愿意吗？怎么现在又愿意了呢？”
陆星丢下碗筷，扯着王好好的衣袖摇晃着讨好，“哎，好好哥，好好哥，别逗我了。去辎重营甭管是什么的差使，我都去，做什么我都行。”
“哼！”王好好先是重重哼一声，然后就笑了，“得啦，不逗你了，还能不成全我兄弟去见见相伴？要送一批储备物资过去，自有人拿着文书做交办，你帮着押车，东西挺重，你们抬抬放放时都小心着些，轻抬轻放，也小心莫抻了腰、砸了脚。”
陆星频频点头，“嗯嗯，会小心搬放。”
次日一大早，陆星怀里揣着托王好好从州府里买来的糖果，开开心心随着押送物资的车辆出了营门，直往辎重营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308章 漠北篇303-求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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