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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祈县102-赌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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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芜村落脚之后,韩阳表现很朴实,每天上山砍柴、伐木,也不往祈县去,而是在祈县周围的几个村镇里出入。
一边当樵夫,韩阳一边给他的这次计划寻找帮手,他野心渐起,想要集结起一伙人,好“干一票大的”。
韩阳在几个县乡、村镇的百姓们中间,挑选合适的伙伴。他找的主要是几种人:跟韩阳一样的“恶人”,心术不正、好勇斗狠,道德底线很低,就愿意“不劳而获”的人;游手好闲的混混、当地的地痞流氓,捞偏门的闲人;性格软弱好控制,贪财好色,梦想着发横财的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恶人之间,也有相投的气味。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刻意结交,韩阳的身边聚集起了伙伴,算上韩阳,共有七人,暗地里号称是“七虎”。这七个人各自有足以掩护的身份,比如农夫、店伙计、猎户、挑夫等等。
觉得七个人还不够,韩阳又让这些伙伴们再去寻找气味相投,胆子大,愿意捞偏门、发横财的人。一个找两个,两个找三个,渐渐地,由上至下,这只七人的小队伍,发展成三十人的小团伙
平时在人前,这伙人就像普通百姓一样,做着自己的营生,暗地里,由韩阳牵头,开始计划。
为了防止计划败露,或者事前横生意外,韩阳很聪明地让同伙们都是“单线联系”,最初的那七个人,每人算是个小头目,带着几个他串起来的手下,负责一件事,不同的小队之间,只认人脸,互不介绍相识,这样就算将来案发,一人被抓,也留给了其他同伙逃走的时间。
韩阳行事谨慎,他每每进祈县,都是以樵夫的身份,就是卖木柴、木料,其他什么也不做。了解街市布局,探知大商铺的位置,以及知晓祈县城防等诸多细致的事,他都交给不同的人,分别去做。
论起来,这一伙人都是雍州人士,就算不进祈县县城,他们还可以向祈县周边的村镇里的居民打听信息。渐渐地,韩阳手里的信息越来越多,甚至细致到县令、统领等人的性格爱好、家里人口、外地有什么亲戚、收入多少等等,他都摸透了。
韩阳是在今年五月份在芜村落脚,当起樵夫,他比林子心来祈县的时间还要早。到了年末,韩阳觉得,可以准备行动了。
这伙马匪,手里的马匹只有七匹,是有的成员供给的,那七个小头目一人一匹马,兵器则由团伙中的一个铁匠提供了一部分,除了钢刀,还有棍棒等物,韩阳觉得,武器不用多名贵,能打得死人就行。
韩阳挑选的行动时间非常巧妙,农历年前,官道上已经没有了过往的商队,城中的外地人也都回老家过年去了,县城里这时正是人口最少的时候,刚好还有一名守城军的队正调任,提前走了。
在这个时间点,家家户户都期待着新春,正是人心最悠闲,城防最松懈的时候。而且,原本该是喜庆祥和的时候,突然遭遇大乱,人们只会更加慌乱和害怕,人心恐慌浮动,便于马匪们行事。
在韩阳最初的计划里,并没有攻城的部分,他是想在深夜时分,于东城墙处,越墙进城,从计划要偷盗的店铺得手之后,在城里几个不同的地方,同时点起几把火,在城中百姓忙着救火的时候,趁乱出城。同时,刻意放出谣言,说有一大队马匪要攻城,这样,县衙里就暂时不会派人出城搜捕。这一伙已经得了手出城的人,就有充足的时间销脏。
关于销脏的渠道,韩阳也早就通过团伙里的店伙计等人,安排好了。事后参与的人们各自分得了钱,再以樵夫、农民、铁匠等身份,继续潜藏在各村各镇里,神不知鬼不觉。
韩阳自觉这个计划很不错,还可以反复在不同的县城里施行,他很得意。
行动的时间定在腊月十九日的晚上。
在腊月十七日那天,韩阳像往常一样,正在树林里砍柴,忽然,他看到去往祈县的官道上,出现了一大群人。
起初韩阳还以为那些人是一个赶路的大商队,暗叫不好,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会影响他们的计划。再仔细一看,发现那群人都是步行,队伍中间没有驮货的牲口,那些人推着板车,背着行李,扶老携幼,个个满面尘土,面黄肌瘦。
等这群人进了芜村,两下里一说明,这才知道,原来这是一伙外地逃荒过来的灾民。
今年,雍州地界风调雨顺,秋粮收成不错,相隔几百里之外的另一处地方遭了旱灾,收成很不好,那边乡里的农民们出来逃荒,这一伙灾民结伴想往雍州去讨活路,经过祈县。
韩阳观察一番,发现这伙灾民约有百人,有老有幼,男女各半,其中有些壮年男子,他看着看着,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当天晚上,韩阳就带着他的一伙手下,攻占了整个芜村,把当地村民和路过此地的灾民们统统控制住了。
芜村是个小村子,二十余户人家,居民人数还不过百,加上那百余名灾民,这些以种田打柴为生的普通农户百姓 ,在韩阳那伙马匪雪亮的钢刀下,有如被亮出獠牙的豺狼包围住的牛马,完全不敢反抗。
以韩阳为首的马匪们洗劫了整个芜村,从村民家中和灾民手里,将值钱财物搜刮一空,同时又把村民们家中的马、牛等牲畜和能用的马车等物资也霸了。占了村子,这伙马匪们有了更多的坐骑,粮食、马草,相当于补充了给养。好好一个小村子,成了马匪们的“营地”。
韩阳让人把老者、幼童和妇人们集中在一起,单独关进一户宅院里,派人看守住,将余下的青壮男子们集中到一起,哄骗威逼,要他们入伙。
表面上,韩阳告诉村民和灾民们,“知道你们都缺钱,一块儿干上一票,不就有钱了”,“不会被认出来的,放心好了”,“那些财主有那么多钱,就便损失一些,不过九牛一毛,不疼不痒”,“官府抓人,也就是做做样子,时间长一直破不了案,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等事毕分了钱,到手的可是实打实的金子银子啊,有了钱,你们眼下遭遇的困境,不就都迎刃而解了吗。”
灾民中间有些心思活泛的,开始被说动了,有不愿意的,可父母妻小还在韩阳这伙人的手里,无奈之下也只能跟从韩阳。
其实,韩阳心里不是真的要拉这一群新人入伙,他是要找一群“垫背的”,这些人既可以用来壮声势,也可以用来搅混水,到时候面巾一蒙,谁知道谁是谁,他们这一小搓真正的马匪,混在村民灾民们中间,更容易隐藏身分。
有了新加入的人,原本的小团伙,变成了百余人的一支队伍。把芜村当做“大本营”,韩阳决定开始进行他的计划。
腊月十九日晚,趁着漆黑的夜色,韩阳带着十几名马匪,利用爪勾长绳,翻越东面城墙,潜入祈县。在偷盗了当铺和首饰店的财物之后,分头到达城里五个地方的马匪,点起了火,然后他们这些人又趁着城中多处起火的大混乱,顺利地潜出了城。
别的同伙们不知道,韩阳自己知道,他所谓的“计划”,其实有着“赌”的成分,哪一个环节上出现意外,就未必能进行的下去,但韩阳是个天生的赌徒,他不在乎,他就愿意“赌一把”。
这一次,进祈县偷盗放火的事顺利做到了,韩阳觉得他“赌赢了”,内心无比喜悦。
亮闪闪的黄金白银真正到了手,韩阳瞬时成了马匪们心目中的英雄、大哥,同伙们争着夸他赞他,大家聚在芜村里,高兴万分。
这次行动参与的是小部分人,分得财物大头的是以韩阳为首的那七个人,其他一起潜进城里协助偷盗和放火的马匪们,只分到了少少的零头,那些后来入伙的人和被逼着成了同伙的村民们,没有参与此次事件,也就没有分到一文钱。
看到别人拿在手中实打实的银钱,这对那些心思活、底线低的人来说,是很大的诱惑,韩阳趁机告诉众人,后面紧接着还有一票,干了这一票,三十名马匪人人都有份,而在这之后还有更大的发财机会。听了韩阳的一番话,有的人被他游说的心生妄念,开始露出贪婪的神色。
韩阳所说的后面的计划,其实也只是计划,能不能行得通,要看运气,但韩阳这人是个天生的赌徒,他就打算接着赌。成了,大家分钱,吃香得喝辣的,若是不成,反正他们这七个人已经捞着了钱,到时候把其他人一撇,他们骑马跑了就是了,量这群人也没一个敢追的,甚至韩阳觉得,其他人连去报官的胆量都没有。
十九日那晚,在县城里放火的时候,韩阳事先就布好了局,利用夜色做掩护,在一个着火处,韩阳暗地里安排了两名马匪扮做救火的百姓,这二人故意用路过的人能听得见的声音,讲了“听说有一队马匪要来攻城,足足集结了六百余人,就在这几天,就要来了”的话。
原本这一计是用来阻止县衙立刻派捕快捉拿盗贼和放火人的,现在韩阳顺着这一计,制定了后续的新计划。
这段放出去的话,肯定有城中百姓听到了,至于什么时候能被报给县衙和在城中流传开,韩阳并不担心,他相信,听到那些话的城中百姓一定不会闷着不说。
之前调查祈县的时候,韩阳就知道了本地不论是官府还是财主家,胆子小的人不少,包括县令、统领都胆小,那时他就在计划抢掠之后,要在城中放出谣言,吓唬百姓,现在,谣言派上了新用场。
从腊月十九日的当天晚上开始,韩阳安排同伙,埋伏在县城的南、北两处城外门的官道旁,他在赌,赌城里人知道有“马匪攻城”之后,会有人逃离祈县,如果要走,或往北去,或往南下,只要守住这两个方向的官道,就能堵个正着。
韩阳猜到,这种“逃跑”的做法事后会被人们耻笑,因此,这时候出城的人家,会选择在后半夜,天将将要亮的时候出发,他只带着同伙们在后半夜蹲守,其他时间马匪们都藏身在城东门外树林中的那个驻扎地。
事实证明,韩阳又一次赌对了。
腊月二十一日,深夜时分,蹲守在南城门外,道旁树林里的韩阳,远远地听到车轮声,看到黑暗的夜色中摇晃的车灯,他得意的几乎想跳起来大笑。
孙队正家的马车队,带了三名男仆,如果只是普通的赶路,人手够用了。但现在面对的是一群持刀拿棍的马匪,非常轻松就把人全抓了。
被抓住之后,孙家所带的财物被洗劫一空,身上穿的绸缎衣裳和首饰,都被扒了去。到了这个时候,孙队正后悔不叠。
然而韩阳的连环计,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