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气泡水》给我一个小啾啾

2、第 2 章

　　清晨不知道第几缕阳光漫向大地，吉熙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在卧室里洒下点点暧昧的光圈。

　　他抱着陈榕，一条腿搭在陈榕的肚子上，整个人跟个八爪鱼似的，恨不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贴着人家。

　　吉熙的头枕在陈榕的胳膊上，松软的发丝蹭的陈榕有些痒，陈榕似乎意识到他醒了，迷迷糊糊反手扣上他的脑袋，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他又揽在了怀里。

　　鼻尖是陈榕的味道，跟梦里没什么区别，就这么萌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有些俗气，但吉熙混沌的脑海里目前找不到其他别的形容词。

　　吉熙蹭了蹭，把自己整个人都窝在陈榕怀里，打算睡个回笼觉。

　　好久没有睡过什么好觉了，不靠安眠药与酒精他连最简单的入睡都没法做到。困觉逐步回笼，脑袋越来越沉，在失去意识之前吉熙似乎发现有什么不对。可他真的是太困了，睡个好觉不容易，其他的事等起床再说吧

　　再次醒来，已经快九点四十五了，依旧是陌生的卧室，陌生的床，只是床上只剩他一个人。

　　宿醉带来的头疼昏沉沉的，但不妨碍昨夜丢失的记忆回笼，消失的记忆就这么硬拽着他，如同放映机般在脑海里倍速放了一遍，还逼着他必须看完。

　　公开处刑都不带这么刺激的。

　　吉熙瘫在床上不想动…

　　枕间是熟悉的味道，这么多年了陈榕的洗发水还是没有换，清冷的味道，不符合他暖男的人设。但吉熙还是把脑袋埋了进去，有些贪婪的感受着陈榕的气息。

　　清冷又怎样，不管是冷飕飕还是暖烘烘都是陈榕的味道。

　　有点丢人，昨天他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拿着霸道总裁的剧本跟陈榕告白，还强吻求亲亲…

　　这是人干的事吗？

　　他不是人，张扬那个狗东西更不是人。还欲言又止，还假装不认识，奥斯卡影帝都没他那演技，全世界都欠他个小金人。

　　小金人还得镶钻，顺便拉条横幅摆他家门前，上边写：感天动地影帝张扬，奥斯卡奖杯实至名归。

　　手机铃声倏然响起，在略显空旷的客厅回荡。吉熙赤脚跑到客厅，电话是主治医生打来的，让他下午抽空去趟医院。

　　这个医生是他爸托关系给他请的，对他还挺客气，对于他这种泼皮耍赖不去医院的人是尽职尽责。

　　对方对着他敷衍的态度毫不介意，准备了一箩筐语重心长的话对着他唠叨。

　　“没什么大问题。”

　　“就是个微创手术。”

　　“我知道你有抑郁症，你爸给我说了，但是吧，你不能抗拒医院是不是？医院是救死扶伤的，是神圣的，孩子啊，有病还是得治的。”

　　您难道不上班吗？您不忙吗？

　　吉熙嗯嗯啊啊应着，终于挂了电话。

　　他收回嘴角的假笑，叹了口气，后知后觉发现脚底有点冷。陈榕家里铺的是木地板，其实不算太凉，但他还是窝进了沙发，愣神。这是他的常态，那个无忧无虑每天笑嘻嘻的少年才是假的，是他演出来的。

　　你看，陈榕喜欢的明明是那个爱笑的少年，跟他吉熙有什么关系？

　　吉熙不过是披着那个少年的皮，借着酒精，跑到陈榕家里撒泼打闹骗了个吻罢了。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窗户纸被捅破，坚持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就这么被自己搞砸了。

　　吉熙想起来刚刚余光里的牛奶，三明治，以及餐盘下边压的便条。他光脚跑到餐桌边，便利贴上的瘦金体略微潦草：“吉熙，我上班去了，桌子上的牛奶和三明治记得热一下再吃，等我。”

　　吉熙没有听陈榕的话，直接小口小口的咽下三明治，勉勉强强喝完了一杯牛奶。

　　他现在的记性不是很好，每天都浑浑噩噩。脑子里储存的记忆总是不知不觉地变淡，弄丢。他有时甚至觉得自己是个濒临回收的破烂机器人，老化的线路与故障交错相绕，每年都得刷机重启一次。

　　但吉熙依旧环顾四周，努力记下了陈榕家的全貌。这可是他喜欢的人的家啊。

　　陈榕的家就像他人一样，干净，整洁，温柔，适用于所有美好的词汇。吉熙觉得，他似乎可以嗅到阳光的味道，就连飘窗上随手放的几袋泡面，都是好看的。

　　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他用陈榕临走前准备的备用牙具洗漱，抬眼看了一眼镜子中的少年。镜子中陈榕的衣服套在身上看起来格外宽大。显得他太瘦了….瘦的都不好看了。

　　吉熙慢吞吞换回自己的衣服，把陈榕的衣服放进洗衣筐，站在鞋柜边换上了自己的运动鞋。

　　抬眼又看到了一张便利贴，上边还压了一把孤零零的钥匙，不用看就知道是屋子的备用钥匙。

　　“这是我家的钥匙，你要是出门的话记着带上。”

　　鼻子有点发酸，吉熙深吸了一口气，把酸劲憋了回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终是没有流下来。

　　他嗤了一声，嘴角边挂上了自嘲的弧度，可够矫情的。

　　他明明知道自己已经确诊多年，白纸黑字上边撇捺之间描述的都是他的病情。可还是总觉得自己是装出来的，为了掩饰自己的胆小，懦弱，自卑，矫情，自私自利，为了骗取同情，偷偷把那个脏烂的灵魂藏起来，堂而皇之地套上了一个抑郁症的壳。对，还是高功能抑郁症，听起来很酷很高级，是个逃避的好借口。

　　吉熙拿起笔，笔尖的墨黑在在纸上染下一个小圈，他似是惊醒，一笔一划写下：“榕哥，我希望和你在一起的是一个健康的人，而不是浑身是病需要被同情的我，我不配，也不想。”

　　写出来是真的矫情，但不写出来却没办法收场。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陈榕喜欢他，只是那么温柔，那么好的一个人凭什么围着他转啊。

　　凭什么啊…而且因为同情因为心疼产生的爱能维持多久？

　　他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陈榕，陈榕喜欢的是披着皮的他，陈榕根本看不到皮下早已腐烂的鲜血淋漓。

　　吉熙想维持自己在陈榕心中的形象，可又控制不住的想把伤口撕开，撕碎，把自己五脏六肺一点点剖析开来，让陈榕看看，病态的想从痛苦中获得一丝快意。

　　最后还是没有拿钥匙，吉熙打开陈榕家的大门，转头又看了一眼，轻轻关了门。防盗锁咔嗒一声轻响，他再也没了进门的资格。

　　关上的是门，也是他心里最后的光。

　　他总觉得生活没有盼头，未来暗无天日。陈榕是他的光，是支撑他走下去最后的力量。

　　他不想也不敢把自己的绝望压在陈榕身上，陈榕没有义务管他，他适合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