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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锣鼓声声入耳来，慷慨激昂入戏中。伴随着锁啦，胡琴的开场锣鼓一响起，场外一声声好字和不间断的掌声使得整个园子热闹了起来。
第一场戏是热场戏。两个花旦唱的“游园记”的选段。鼓声一起来的时候，苏未己就兴冲冲的跑了出去，他们虽然在后台，但是侧幕边上是可以看到戏台上的所有场景的。
和现代唱戏有麦克风和音响的助力不同，在这个年代，所有的唱腔都讲究的是字正腔圆，唱念做打如同行云流水。而现场带给人的视觉冲击和听觉享受则是现代所无法比拟的。
苏未己简直对这样现场版的演绎太爱了！
哪怕只是两个并不出名的旦角，清亮高亢的嗓音也使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这盛乐坊的顶棚设计似乎是有吸音和环绕音效一样，所有的唱腔都更加圆润和丰满，声声入耳，句句入心。
整个晚上她都沉浸在这样宏达的视觉和听觉盛宴之中，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苏重阳的衣箱。
待到苏重阳站在她身后，准备要入场时，她都还兴致勃勃的站在侧幕边，脸上有着难掩的兴奋和激动。简直比自己上台还要高兴。
感觉到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袖，苏未己方才回头。这一回头便对上了苏重阳一双冷眸，一个眼刀子甩过来，复又挪开，似乎她整个人都是不存在的。
又做错什么了？
每次苏重阳忽视她的存在，就必然是她做了什么令他不愉快的事情。苏未己看了看站在苏重阳身后战战兢兢的林芳，刚刚应该是她在拉她。
“芳师姐，这么快到你们了？”
“未己，你怎么自己跑出来看戏了？师父……”林芳看了看未己，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苏重阳打断了。
“待会儿正常发挥就好。”苏重阳回了回身子，跟林芳说话。
林芳啄木鸟似的使劲点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在苏重阳上台前，肖明智上台特意引荐了一番。
稀稀两两的掌声传来，看得出来，听戏的人还是挺吃名气的。对于苏重阳这样既不是名角，又非本地戏班子唱上来的子弟，并不觉得香。
可是，前排中间的那位婀娜女子，却嘴角带笑的鼓着掌，还眉带羞涩的跟身边着一身制服的男子说着什么。
苏未己站着的位子，刚好可以看到台下的雷雨菲正在跟身边的男子咬耳朵，但看不清那个男人的样子。
雷雨菲眉目如画，肤如凝脂，果真是人见人爱的女主形象。再看看自己这一身粗布麻衣，身上的粉红色褂子泛着浅白，是过度洗涤的结果。
再好看的胚子，也比不过最完美的包装。如何比？
苏未己耷拉着脑袋，准备往回走。正巧林海他们几个都出来看苏重阳唱戏，“未己，师父马上上场了，你去哪儿？”
苏未己抬起头，方才意识到他们都是来给苏重阳和林芳打气加油的。毕竟，今日这一场戏，意味着他们能否在京都站稳脚跟，能否有光明的前途和未来。
苏未己回头，看着苏重阳冷漠孤高的背影，嘴角的微笑有着一丝苦涩，一炮而红又如何？
她默默的垂着头，从几个师兄姐身边走过，嘴里轻轻的说了句，“我去厕所。”
她无法阻止苏重阳成名，更无法阻止他上台唱戏，唯一她能够做的，只有阻止他和女主在一起。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女主今日差人送给苏重阳的小木盒里，装着一串珠钗。是不可多得的一串当年慈禧太后戴过的朝阳五凤鎏金珠钗，深得他的喜爱。
所以，说要去厕所的苏未己，转身就回到了苏重阳的化妆间。那个被精心雕刻过的檀木盒正静静的躺在苏重阳的镜架箱旁。
苏未己走过去，站在桌子边看着这个盒子，在外头的敲锣声中将盒子打开。果然，鎏金的光芒如同繁星流转绚烂，折射出似乎可以穿透灵魂的耀眼光晕。
美且珍贵。
她原本想毁了这个珠钗的，但是破坏文物是重罪，苏未己掂量了一下，还是藏起来比较稳妥。
苏未己将盒子盖上，捧着这个烫手的木盒，将它置放到了苏重阳衣箱的最底端，上面压上各种戏服和首饰盒子。
最好的遗忘就是不让他再看见。
做完这一切，苏未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顺便在心里头非常不虔诚的跟苏重阳说了句抱歉。
但我是为了你好。
你好，我才好。
重新回到舞台边，苏重阳每一个走步，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和声腔，都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完美。”
他的扮相完美，表情完美，眼神完美，就连偶尔的气息不稳，似乎都是刻意营造的情绪，总之，毫无瑕疵，令人震撼和惊喜。
苏未己已经从肖明智脸上看到了满意的微笑和欣赏，更是在台下人的眼中看到了惊艳。
极少有人在看过苏重阳的戏后，不喜欢上他和他的戏。
至少，苏未己每次看他唱戏，都觉得自己可以为他献上整个人生。
曲毕，苏重阳和林芳谢幕。刚刚弯腰鞠躬，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便如雷贯耳的响了起来。甚至还有人在喊着“再来一曲。”
前排的雷雨菲和她身边的男子更是带头站了起来，一边鼓掌一边喊着“好！”
林海他们几个当然是兴奋得只差没有大吼大叫的跳起来。基本的礼仪还是要有的，苏重阳的子弟，怎么能不懂规矩的给他丢脸呢。可是大家脸上都是史无前例的开心和激动。
只有苏未己，她看着此时的苏重阳，百感交集。她看着他如此意气风发的站在台上，享受着那就应该属于他的一刻，除了她，没有人会发现，他的嘴角隐隐的挂着微笑。
苏重阳，笑了。
苏未己却因为亲眼见证了这一刻，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未己，你怎么哭了？”林海赶紧拿出手帕给她，“待会儿师父还以为我们欺负你了呢。”
“没有，我只是高兴。”她吸了吸鼻子，苏重阳终于成角了，他还会更加有名气，甚至名扬海外。可是，她的死期也快到了。她怎么能不哭。
一想到这里，苏未己的眼泪就流得更厉害了。
直到苏重阳下了台，她还没有止住。
苏重阳看到泪流满面的苏未己，半天没有说话。
一旁的肖明智这个时候却是非常不识相的走过来，“哟，这就激动得哭啦。”他还哈哈笑了两声，戏谑的看着苏未己，“到时你自己成角的时候，岂不是更要哭得厉害？”
苏重阳对着肖明智欠着身子，“让您见笑了。”
“哪里哪里。”肖明智看了看未己，眼睛骨碌碌的转了转，意味深长的笑着。片刻后才跟苏重阳说，“苏先生，雷三少有请。”
“我卸了妆就去。您看，这身行头也不便见客。”苏重阳躬了躬身子，在肖明智点头应承之后，向化妆间走去。
苏未己擦着眼泪，吸着鼻涕走在后头，与秦五爷和刚刚撞到的青衣男子擦身而过。
林梅和林海他们去帮着林芳卸妆换衣服。
林乐林武帮苏重阳把繁重的衣服和道具收拾好归整到衣柜里头，便出去给大家拿吃的去了。忙活了大半天，大家都还没吃东西呢。起先因为紧张，也吃不进，如今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自然也就觉得饿了。
“苏未己，过来。”苏重阳将发冠拆下来放在台上，清亮的嗓音冷冰冰的喊着苏未己。
她胡乱用手背擦了擦眼角，连忙走过去，心里头打鼓，莫不是这么快就被他发现那个盒子不见了？
“多大人了，还学小孩子哭鼻子？”苏重阳皱着眉看她，伸手往她脸上一顿乱抹。“去洗把脸，早点跟林海回去休息。”
苏未己顶着被他揉得发疼的鼻子和脸，点点头听话的出去了。
正巧，她肚子也饿了。
林芳刚好换好衣服出来。
她在化妆间的大厅里头有了一张梳妆台。本来是公用的，经过今晚，这张台就会被刻上她林芳的名字。
林芳如今走路脚下都生风，脊背都是挺得笔直笔直的。
“未己，饿了没？走，我请大家吃馄饨去。”
“这还没关饷呢，芳师姐就请客啊？”苏未己故意讽她，林芳笑了笑，今晚她高兴，随便苏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放在心上。
“就说去不去吧？”
“去！”又不是花我的钱，咋能不去？苏未己挽着林梅的手就跟着走了。
出去的时候，她见着了来找苏重阳的雷雨菲和那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是一个粗发浓眉，有着一双藏锋卧锐眼睛的男人，英武挺拔，充满了阳刚之气。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人就是雷三少。
“未己，怎么了？”林梅看未己一直盯着那人看，她便也看了一眼。多好看的男子啊。
“没事。走吧，师姐。”苏未己拉着林梅往出走，林海他们去喊林乐他们去了，估摸着已经出了戏院大门了。
“未己认识刚刚那个人吗？”林梅侧身看着她，眼神有着一丝闪烁。
“不认识，长得好看多看了两眼。”苏未己拉着林梅走。
避之不及，何谈认识？最好此生都不要有所牵连。
因为雷三少和她的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10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