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错开的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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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2.错开的真相
“无可救药的恋姐癖。”这是Simon听完Fenerrel陈述后发表的唯一感想。
满脸黑线地支着脑袋看对方一片云淡风轻的模样，黑发男子盛大地叹了一口气。方才的讲述自然是略过了一些情真意切的描写，只是平淡地带过了一遍事情的经过，交代了一下大致的人物事件，没想到还是换来这么一句欠揍的评价。当然，他本也就没有认为Simon的狗嘴里能吐出象牙，一来一去也算是正常范围。
“好了，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说了，现在可以把东西给我了吗？”最近对于和Simon拌嘴这件事是真的越来越有心无力，Fenerrel慵懒地摊开手，“缎带呢，带来了吧？”
“你叫我给我就给会不会很没面子啊？”
“……”终于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句话的意义，黑发男子翻了翻眼，“Simon先生，不知为何看着你的脸我就想付诸暴力行动了呢。”
“有这个本事的话尽管来好了~”显然的胜券在握状，金发男子旖旎地勾出一个笑，被眼带遮蔽的容颜非但没有褪色反而更添几分妖媚。
“也不知道上次是哪位先生只是防御都耗尽全力了……”
看似小声地言语，那些话却一字不落地落入Simon耳中，唤回不怎么美丽的回忆。不动声色地抽了抽嘴角，他没好气地丢过去一个不服的视线：“您就不能积一点口德？”
“彼此彼此吧？”
“……”
沉默的对象换了一个，对话的方向也随之转移。Fenerrel在颚下交叠双手，满眼的不可思议：“其实早就想问你了。”
“什么？”端起杯子轻啜低度数的酒精饮料，Simon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
“为什么对Maria那么执着？”
“那你又为什么对自己的姐姐那么执着？”
“请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
“谁规定的？”
又是一番无意义的争斗，事到如今两人都有些厌倦了这种模式，便双双沉默下来，只留眼神互相交流。就在这时酒吧的大门轰然开启，身着白色外套的蓝发男子冲了进来，所经之处气温无不下降几个百分点。站定在Simon与Fenerrel的桌前，那人飘扬的长发终于平缓地贴回了他的背脊，未等周围人安心地抚下胸脯便见他一掌拍在桌面，震得两杯饮料暗自跳动了一下：“……跟我走。”
“哈？”
眼见手腕被对方拉住，黑发男子才刚吐出一个表示讶异的单词便被拉扯着离去。Simon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个展开，忙不迭地扔了几个钱币在桌上追了出去。
Fred本就属于腿脚修长的类型，再加上这次真的是用赶集的速度行走便更是凌波微步般的效果。Fenerrel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场闹腾搞得很是恼火，不期然放慢了脚步，两人明显步调不一，走走停停。
“神父大人，您是打定主意和我过不去吗？”蓝发男子稍事偏转身子，眼中的不屑呼之欲出。
闻言若无其事地耸着肩，黑发男子调笑道：“我哪里敢呢，倒是Parton先生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对我拉拉扯扯的，不太好吧？”
“少给我贫嘴。”
“那好歹给我个可以信服的理由吧？”
暗自嗔怪今天一定是惹到霉星，平日里没吵完的架全都堆到一天爆炸，却见Fred神色凝重地转身直面自己，淡淡落下言辞：
“我要你知道真相。”
当三人亦步亦趋地冲到工房最上层办公室猛地打开房门时，原本缩在沙发一角的Maria噌地一声站直了身子。视线与Fenerrel相接之后快速地偏开，挪动几下步子便退到Fred那张豪气到不行的老板桌后面去了。
苦笑着从Fred的钳制中脱出手来径自活动了几下，黑发男子有些疲累：“好了，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谁知蓝发男子并没有马上开口，反而把手伸到Fenerrel腰间的小包中摸索起来。
“喂！这是什么意思？”
本能地出声阻止，那边却没有停手的意思，悉悉索索地探索一番后径自取出了一枚做工精致的漆黑十字架。
“Maria，十字架。”
简短地命令着，杵在桌边的少女踌躇地用指尖蹭了两下手心中的十字架，还是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仅是物件交接的简短过程，不知为何却像极了神圣的仪式，就连满肚子怨气不知该何去何从的Fenerrel都静谧下来。
将两枚十字架握在手中，Fred又唤了一声“Jack”，红发少年也从座位中站了起来，谦恭地向蓝发男子点头示意后郑重地接过那两枚漆黑如夜的饰品：“Fenerrel神父，请看清楚……”
反手将两者奋力敲在桌上，Jack默念起复杂的咒语。随着唇瓣上下牵动，桌面上逐渐浮现了几条亮色的光带，在意念的操纵下围绕绘制成让人眼花缭乱的魔法阵。这是绝对是常人无法掌握的高级魔法，为何这个少年会使用？诧异地半张着口，Fenerrel不自觉地眯起双眼细细观察着事情走向。
光束逐渐汇聚成实体的亮线，缠绕上少年的右手，随即顺着手臂的角度盘旋而下，将桌面上的两个十字架包裹起来，慢慢地浮到了半空。
这个术式似乎在场的人都是第一次见，因此全场没有任何人出声打断，一切行动都在众人屏息凝神中缓缓进行着。
一段咒文吟诵结束，光绳依旧缠绕在十字架上没有松散的迹象。Fred深吸一口气，伸手在桌面抚过，霎时间屏风一般高大的水墙拔地而起，将房内的景象全数映照在上面。接过光束包裹的十字架扣在掌心，蓝发男子扯下自己的发带捆在光束之外，闭眼默诵水系魔法的咒语。原先还有些不稳的水墙此时已然安然不动，完完全全成为了一面影像墙。
似是明白了些什么，Simon咂了咂嘴，上前两步凑到水墙边用指尖穿过水面大气地划了一道弧线，空无一物的空隙忽然长出了几些暗色的架构，将水墙固定了起来。
Maria看的云里雾里，习惯性地偏头去看一旁的黑发男子。不过Fenerrel似乎没有发觉她探寻的视线，只是笃定地盯着面前三人的动作，猜想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
从自己胸前的口袋掏出一本包着黑皮的小本，Jack翻阅了几下后从中撕下了一张夹在食指与中指之中，暗自低吟一番后绵软的纸片陡然变作硬质的一条。他将那条“纸片”毫不犹豫地贴上Fred的手背，顺势将两人的手都浸在了水墙之中。
平稳的墙面开始出现细小的波纹。
那些水花和涟漪相互碰撞，交融，勾勒着奇异的形状，最终在墙面正中显示出模糊的景象。
Fenerrel不可自制地张大双眼盯着屏幕中笑得欢愉的女子，连呼吸的动作都快要忘记。只因为那不是别人，正是他思念了多年的姐姐，Luis•J•Shaketon。
一头纤长黑发的女子笑靥如花，怀抱着柔弱的婴儿坐在草坪上与身旁一对夫妇讲述着什么，惹来一阵愉悦的笑。只能看到影像却听不到声音，哑剧一般的片段不断涌现在水墙之上，一次又一次地搅动Fenerrel原先的记忆，混淆着他所坚持的正义。
欢乐祥和的片段无限接续着，却不知为何断在了某个地方。
似乎又是稀松平常的一天，黑发女子告别家中的弟弟来到男子家中，一如既往地抱起孩子想要与她说说话。忽然天色暗沉下来，男子和他的妻子警惕地掀开帐帘向外张望，双双变了神情。
Luis讶异地看着他们，还未能搞清楚事情的状况便感到房内猛地一震，随即周边就被暗紫色的结界给包围了起来。那个男人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让在场人的脸上全数褪了血色。
一时间画面动荡起来，窗户的玻璃尽数粉碎，从门窗破裂的间隙中不时窜入令人感到不适的浓重气体，模糊了所有视野。Luis怀抱着婴儿节节后退，Warren和他的妻子鼎力保护着她，就这样一路退到了边门。
忽然间那些暗色气体全数聚集，缓缓地形成了人的模样。似是一个魔女，她的神色异常凶狠，鼻尖上巨大的脓瘤分外扎眼，让屏幕外的Maria不自觉地颤了几下。魔女牵动唇瓣不知在说些什么，而Warren显然是不满那句话的意味怒目反抗，顺道不着痕迹地洞开了边门，往Luis身上加了一个银白色的保护罩后迅速将其推出门去。
Luis惶恐不安地伏在门面聆听着门内的动静，神情却是越来越惊恐。她警惕地打量四周，又望了望手中的婴儿，终于下定决心般地除下自己胸前的十字架塞到孩子的襁褓中，寻了一个相对疏远的位置安顿好后，轻轻地吻了一下那枚闪着黝黑光芒的饰物。
而这，也是这场水幕画面中唯一有声的场景。
黑发女子淡淡地笑，抚过那枚十字架，满眼的歉意和留恋。可她没有犹疑，终究还是站起身子朝已然开始自燃的房子奔了过去。
眼角落下了一行泪，伴随着晶莹珠玉落入地面的声响，Luis留下最后的话语：
“Fenerrel你知道吗，现在的我……很幸福。”
水幕上的影像瞬间消失，在场的人都呈现出不同的神色。
黑发男子用手抵着自己的唇瓣，半晌都没有吐出一个字，只是双肩的颤抖怎样都止不住，就这样径自扩大出来。Maria觉得水幕上的映像似曾相识，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便也缄默不语地站在一旁。
Fred果断地收回手，随即悄声道出一句类似于魔咒的话语，一瞬间博大的水幕就消散而去。Jack和Simon也垂下手来，各自活动了一下腕部的关节。
“神父先生，您看到了吧，这些影像。”红发少年一改往常的嬉笑风格，骤然严肃的面容让人感到几分陌生。
“看到了，怎样？”偏眼，眼角那抹禁忌之术的印记异常鲜明地呈现出来。
“你是真的不知道这些影像的来历还是在装傻？”Fred微微皱眉压下自己举在半空的手腕，很是不平。
“如果没有别的事能放我走了吗？”绕过对方的问题，黑发男子嫣然地笑了一下，未等这边有任何反应就迈步踏了出去。
Maria哑然地望着摇摆未定的门面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转身看着立在原地未动的三人：“这个影像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发男子无力地叹出一口气，侧身坐在了一旁的桌面上：“那是两个十字架上记录的回忆，只有当两枚聚在一起的时候才可以通过某个法咒显现出来。至于所记录的事件究竟是什么，想必你要比我们清楚吧？”
“可是我根本不……”
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她本想这样说。
可内心却有一个声音不住地告诉她，她认识画面上的人，认识这些场景，甚至……这些事情就是发生在她身上的，毋庸置疑。这种感觉很不可思议，却也实在算不上舒畅，Maria感觉自己的内心无端空了一块，那片空白怎样都填不上。
Fred见状稍稍欠下了些身子，淡色的瞳眸径直投射在Maria身上：“你的记忆……没有被谁消去过吧？”
一句话激起诸人截然不同的反应，就连问出这句话的Fred都有些半信半疑起来。少女不确信地偏转着眼，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让三人更加烦躁。互相交换了一次眼神，Simon和Fred显然明白了症结所在，大步流星地夺门而去，房内瞬间只剩Jack与Maria讶然地面面相觑。
似乎是因为之前的事件太过震惊，Fenerrel的脚步走得很慢，不多时便被身后两人赶上。正好停在装饰繁复的教堂门前，黑发男子绵长地吐息一阵后依靠在门口的石柱上静静地等候对方的到来。
站定，Simon稍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语调沉闷：“神父先生，您还有重要的事没有告知我们吧？”
早就料到这些家伙会回过头来问这些事情，Fenerrel极淡定地勾了勾嘴角，眼眶的弧线逐渐明朗起来：“如果是关于Maria记忆的事，我可以发誓那与我无关。”
“……哈？你以为这种说辞就能打发我们吗？”Fred明显不满这样的回答，在身前组起了胳膊，“我们什么都没说你便知道会被问到Maria记忆的事情，可见你对这件事不是一无所知吧？”
“Parton先生，我说的很清楚，那件事与我无关。”眼神一反常态地透露出坚定不移的光线，让Simon和Fred都有些哑然。好在他并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心情烦躁的同时也万分明白眼前这两人的目的，静静地沉默半刻语气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静，“Maria的记忆的确是有缺失，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如果你们刚才呈现的影像都是这两枚十字架的真实回忆的话，那她应该是那时收到诅咒波及产生了后遗症吧？”
揣测般地端详着那个一身黑色的男子，Simon皱眉：“这么多年你就没有想过要帮她恢复记忆？”
“有必要吗？姑且不论她究竟缺失了多少记忆，光从我的立场来看你觉得我应该让她想起以前吗？何况……”错觉般地闪过寂寥的神色，黑发男子缓缓闭上双眼，眼角上的刻印万分鲜明，“……很多事情，不知比知晓要幸福多了。”
空气一瞬间凝重下来，三人皆没有言语。事实上那番话又何尝不是说给他们听的呢？一个是抹不去的过去回忆，一个是避之不及的恶魔之瞳，一个是永生摆脱不了的疲累名号。在不知道这些事物的意味时往往可以一笑而过，一旦这些定义全数敲定并且为人所知，它们的意义就远远大于眼所能见的范围，足够将一个人的人生全数倒转扭曲，径直翻转成既定的模式。就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不知或许真的比知晓一切要来的幸福，不过……
“……那样的事也不是你可以决定的吧？”
异口同声地道出这番话语，Simon与Fred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子。
他们的确不知道Maria在来到这个村庄之前过着怎样的生活，也不知道她和面前这个男子之间到底有怎样细密的联系，可这些又怎样？就因为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就因为有过什么救命之恩就要将自身的生杀大权全部交给他人了吗？这样的事情即便她能允许，他们也绝对不会允许。
抬起脸来看着两人，Fenerrel忽然喷笑出来：“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有说要把她怎样了吗？完全没有吧。”
“那你言下之意是不打算把她怎么样了吗？”Simon狐疑地看着笑意浅淡的黑发男子，他怎么都不相信一个坚持了这么多年的计划会因为这样一场闹腾就完全失去效力，也不相信对方会如此简略地放弃，“如果我没记错，您不是想要搞一场轰轰烈烈的仪式吗？”
自嘲地从鼻腔哼出几些笑意，Fenerrel用指节抵着唇瓣：“无论你们信与不信，我都不会进行那个仪式。”
至少现在不会。
不，不对。也许从追随她到达这个村落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这样的结局，只是自己太过纠结一直未能率直地承认罢了。想来也真是讽刺，明明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却还需要借助他人的力量逼迫自身承认。到底性格有多扭曲？
玩味地打量身前两人的神色，依旧是一副“信你我就是白痴”的模样，Fenerrel也没有再做解释的意思，双肩稍事施力便脱离了石柱的支撑端立在了地面：“现在知道我是个人畜无害的人物，是不是放心不少？”
“人畜无害？你说谎都不打草稿的吗？”错愕地挑眉，Fred没好气地跟上一句，“之前的那些帐我还没有和你算呢。”
比如婚纱什么的婚纱什么的婚纱什么的……
眯起眼，Fenerrel笑得圣光万丈：“……啊，失礼。我曾经对你做过什么吗？真是抱歉，最近记性不太好完全不记得了呢。”
“你……！”
疲惫地抬手示意自己没有继续拌嘴的心思，黑发男子轻声落下一句“麻烦让我一人静静”便转身再度离去。微风徐来吹起他的神袍衣边，掩住的岂止一抹寂寥？
（TBC）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错开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