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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尺子 ...

  •   郑可心耳朵嗡嗡响,愣了好一会儿才问:“啊,真的假的。”

      安冀无言以对:“你是不是缺心眼。”

      挂断电话,郑可心端着水杯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的CP一夜之间就被拆了,开挖掘机的第三者还是原配。

      这信息量一时有点大,她坐在沙发上缓神,等许念念跑来说了“早安”,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点傻。

      许念念见她呆呆的,坐过来问:“这么早谁的电话,阿姨喊你回家吗?”

      “不是。”郑可心又喝了口水,有点好笑地说,“是安冀,她和我说,嗯......乔源喜欢宁致,好多年了。”

      安冀还说,你问问许念念,估计她都看得出来。
      果然,许念念似乎早就知晓:“嗯。”

      郑可心又吃了一惊:“你也知道?”

      “应该都能看出来吧。每次大家抢乔源的吃的,宁致都抢得最多,乔源还乐呵呵的,而且每次吃饭都和宁致坐得最近。”许念念歪了下头,“之前不是有一次吗,言笑把宁致的位置占了,还悄悄拉着我换过座位——你不知道吗?”

      郑可心哑然,她真的只把他俩当冤家,此时想想才反应过来,冤家路窄这些年好像已经是小说里的“褒义词”了。

      郑可心想起这些年里好多琐事。

      例如乔源身边明明挨着两个学霸,却每次都要翻山跨水地来借宁致的笔记本,从初中借到现在,什么笔记都缺。

      宁致和他闹惯了,总在借笔记时夹带着训他,可乔源这人从来不往心里去,越挨骂越欢快。

      例如没转学前乔源趁着桦实大礼拜出来诉苦,最先找的人总是宁致,她和安冀虽然也陪着,但好像一直属于旁听群众。安冀偶尔当和事老,自己则沉默的彻底,搞半天她俩一直是掩耳盗铃用的两团棉花。

      又例如中考结束有个学长和宁致告白,宁致还没说什么呢,乔源不知道因为什么先和她吵了一架,而后就气冲冲地闹了一出跳楼,用生命威胁他爸去桦实了。

      现在想来他非要去桦实的举动好像通顺了些,乔源虽然看着是个皮猴,但从不敢和他爸唱反调,这么多年过去郑可心才窥见那层“隐情”,笑了笑,暗想这“隐情”要是让乔头知道,估计乔源又得掉层皮。

      郑可心一下子就明白了,怪不得之前宁致以为他早恋,把他气得脸黑了好几天,怪不得自己以为他喜欢温余,他一脸有理说不清的憋闷。

      他倒的确比窦娥还冤。

      七天小长假在一场闹剧中开始,许念念没回家,郑可心就陪着她,闷声在家里做作业。

      徐高节假日的作业多得很有规划,除去吃饭、喝水、睡觉,剩下的时间,刚好可以把作业做完。

      早上是晨读时间,晨读后吃早饭,接下来是和学校步调一致的四节课,每节课四十五分钟,课间休息十分钟,用来预习和上厕所。

      下午和上午节奏一致,晚上则是复习时间,如今一轮复习已经进入尾声,二轮复习的枪声即将打响,七个晚上全用来复习都不够用,拥挤的作业单充分展示了老师们想把一天变成四十八小时的渴求。

      唯一不同的是,高一高二时一张纸就能装下的作业清单,如今需要用两张纸才能写完。

      至于休息,当然能休息,作业表上最人性化的地方就在于,早起时间比上学时间推迟了半个小时。

      总之,这七天从睁眼到闭眼,排得满满当当,真是个不能更美好的国庆假期。

      每天早上郑可心和许念念吃过早饭,就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做作业,房间的课桌都在西侧,为了互相监督,对立的房门总是大敞着,这样就能随时看见对方的小动作,有效减少犯困和看手机的频率。

      闹钟一响,她俩同时抬起头,整齐划一地把贴在墙上的表格画上一个叉,然后对照着下一个格里的内容提前准备好下节“自习课”要做的作业,然后才会起身伸个懒腰,喝杯水,朝着对方笑一笑。

      然后等时间一到,又自觉地回到书桌前。

      精神永远是紧绷的,这种非人的待遇比跑八百米还累人,又或许是因为秋天降温,暖气还没开的日子人身上总是发冷,低温造就了对食物的渴望,郑可心这段时间胃口特别好,米饭的极限也从一碗升到了两碗。

      冰箱里的两大罐辣椒油被迅速干掉了一罐,另一罐被许念念扣留了,说是要留着做凉拌竹笋用。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大家精神旺盛效率自然有保证,可是酒足饭饱,到了下午两点人就开始磕头。
      一开始是郑可心磕,许念念做的饭实在是太好吃,后来许念念跟着磕,英语阅读实在是太难嚼。

      两人一上一下,而后逐渐统一,步调一致认真地撞桌子。

      郑可心实在看不下去,便把晚上复习英语的时间提前,挑在犯困的时间段和许念念一起背英语,念一念恼人的复杂单词,人也就清醒了。

      林城地学校重理轻文,语文英语两个文科占着一点都不比理科少的分值,却一直得不到和理科相同的待遇,体育课抢课成功率都比别的科低,两科老师自然心有怨气。

      恰巧三班英语稍弱,大王又好强,目标只有第一,第二都不行,于是平均分没进过前三的三班英语课整天像打仗。

      只要上英语课,大王就心情不好,只要大王心情不好,就会点人背作文,只要点人背作文,就一定会点许念念。

      许念念是英语课上的“吉祥物”,没有一节课不被点。

      而许念念的挨骂频率和被点频率基本一致,久而久之,郑可心实在看不下去,开始晚睡前检查她的英语作文,可第二天一上课,许念念还是背得磕磕巴巴。

      郑可心无法理解,她明明看着她背完才放她睡觉的!
      最后得出结论:“还是不熟,还是欠练。”

      于是这些日子许念念算是落到了郑可心手里。

      郑可心背英语很快,之前盛芸明闹起来,她总是戴着耳机背单词,初中开始背高中单词,高一开始背高三单词,英语成绩一直很好。

      她过一遍笔记,基本没太大问题,再读一遍作文默一遍作文,差不多也能顺下来,以上内容十分钟搞定,之后的三十五分钟就拿着小戒尺盯着许念念当监工。

      讲究效率是不可能的了,许念念永远背不顺。

      她磕绊一句,郑可心拿小尺子敲敲桌子:“重背。”
      没一会儿又忘了一句,郑可心喝凉水压火:“对吗?”

      之后干脆背串篇了,李华上一秒还在给外国友人介绍中国剪纸,下一秒就跑去给笔友写信。

      郑可心气得掉头发,把尺子一放:“你说,刚让你看的时候你想什么了。”
      许念念一脸委屈巴巴可怜样,腻腻歪歪地闹,企图蒙混过关:“想你了。”

      郑可心完全不吃这套:“伸手!挨打!”

      欢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基本上许念念把郑可心气到说不出话的状态,闹钟就响了。

      许念念自知理亏,乖巧地抱着郑可心的胳膊给她顺气:“我错了我错了,睡觉前我一定背下来,你晚上想吃什么,想不想吃焖面,涮火锅好不好,家里还有鸡翅,我什么都会做。”

      郑可心是独生女,从来没有“大的指点小的”的经验,监督人背书这种事只在宁致和乔源身上见过。

      中考前宁致每天自习课看着乔源背书,每次都被气到站在课桌上骂人,口战持续不过五分钟就会演变成肉搏,宁致战斗力惊人,什么“武器”都很好上手。

      这是晚自习的固定节目,特别提神,当年郑可心看热闹,看谁都好笑,如今轮到自己,才知道带个不会水的人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有多艰难。

      可惜许念念不比乔源皮糙肉厚,郑可心不舍得骂更不舍得打,只能气自己,最“狠心”的“惩罚”也不过是喝两大杯许念念宝贝的橘子茶。

      等到了晚上,许念念做一桌喜庆宴给郑可心消气,郑可心把英语单词和英语作文就着小米椒吃了,火也就散了。

      为了防止犯困,许念念晚饭不会做太多,但会在做晚餐时提前泡好银耳桃胶和皂角米,和红枣黄糖一起用小锅炖了,做银耳羹当夜宵吃。

      睡前的每日英语环节前,这一锅银耳羹就是许念念的挡箭牌。

      她自知肯定没法子达标,去找郑可心检查前会主动把银耳羹盛好,用她最喜欢的小绿碗装着放在身后,若是郑可心亮出戒尺她就把银耳羹往郑可心面前一送,眉眼弯弯:“喝点银耳羹消消气。”

      特乖。

      短短几天,郑可心已经体会到了爹妈教孩子做题的痛苦,只可惜许念念会做饭不会炼药,银耳羹效力短,今天的气消了,第二天背错,郑可心就又得亮出戒尺了。

      日子一忙起来就过得特别快,第一张作业清单被画满了叉,第二页作业清单也只剩下最后一个边,整个学期里最长的七天假,她们还没品尝出假期的味道,就走到了倒数第二天。

      许念念凭借着昨天晚上顺利过关的英语课文,和郑可心求了个恩典,翘了“早读时间”拉她去超市买菜,家里只出不进过了这些天,今早已经弹尽粮绝,红枣都不剩了。

      买了菜,许念念拉着郑可心到商场四楼的宠物店里看了看她的老朋友——一只四个月大叫飞飞的萨摩耶。

      许念念喜欢狗,每次买排骨都会顺带着买些大棒骨,炖了给楼下的流浪狗加餐。眼下没条件养,她只能看着别人家的狗眼馋,然后来超市买菜时跑来和飞飞玩一会儿。

      飞飞聪明,认人,见到许念念立刻欢快起来,展示着萨摩耶的招牌微笑,许念念打了个喷嚏,他立刻把两只前爪搭到笼子边上,探头够着许念念看。

      郑可心摸了摸飞飞的脑袋:“他喜欢你。”

      飞飞闻声,欢快地叫了一声,许念念朝他“嗯嗯嗯”:“知道啦,你喜欢我,也喜欢她,是不是,真乖。”

      许念念声音本来就柔,和飞飞说话不自觉降低了声调,听着像哄小孩子,郑可心看她喜欢,摸着飞飞的头问她:“你是真想养?”

      “嗯。”许念念点点头,“已经和我妈商量好了,只要高考达到我妈的要求,就把飞飞接回家。”

      飞飞似乎是听懂了许念念说的话,立刻上蹿下跳高兴起来,他一高兴,许念念更高兴了,眼里的光明明没有朝向郑可心,却晃得郑可心心里痒痒的。

      她暗暗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库,心想:“没事,考不好也没关系,你妈不同意我买给你,就当是送你的毕业礼物。”

      少年人的心愿美好认真,都不需要客观现实的支持,捧出的每一份真心都是滚烫的,热度灼人。光是“我买给你”,“我送你一件礼物”这件事本身,就给郑可心灌了满心的快乐,她完全没有去想,飞飞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喜欢他的主人,还需要一个稳定的家。

      两个人陪飞飞玩了一会儿,给飞飞开了一罐罐头,看时间差不多赶紧回家继续投身伟大的“爱高考主义事业”,刚进家门,郑可心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苏瑛玉的声音装满了焦急,乍一听似乎还带着哭腔,她问:“可心,有人给你打电话吗,你姥姥不见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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