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胎公司创业记》M江月白M

41、第四十一章 寻徒风波

　　刚才还尽处劣势的神兽如今一个个英姿勃发，盘旋直上。而它们中间环绕这的，正是那条巨大无比，流光溢彩的神龙。伴随着一阵阵的虎啸龙吟，那些巨蟒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几乎瞬间就化为了齑粉。可白衣青年面对着惊天动地的一幕，竟丝毫没有为之半点动容。
　　只见他斜倚在一根不知何木打造的高耸入云的通天柱上，一个似玉若金的酒壶在他的手中潇洒飘逸的一百八十度转身，一缕血红的琼浆顺着壶口缓缓流淌下来，在他浩渺如玉的脖颈上留下一抹动魄惊心的殷红。
　　“嵇绍！快下来！”荷烨用一种“包工头答应给钱了”的语气哄他。
　　“哼。”伴随着那个人的一声冷哼，他们的目光再一次被一旁的神兽吸引过去。龙族的胜利似乎来得太突然，那巨龙在众多神兽的簇拥下，幻化成一道金光，然后周围的一切就统统被金光吸引过去，一同灌入了那柄古剑。
　　随着光芒的消散，古剑再次发出一阵清越的龙吟，收回了剑鞘。他们的眼前只剩下了那白衣青年。只见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壶，一个清逸隽秀的飞身稳稳地落在了他们面前。这才看清，他原本竟是靠在那熔炉的巨耳之上。
　　“你们是何人？是你们帮了我？”青年对“嵇绍”这个称呼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在下临江仙。”
　　“你不是嵇绍？”荷烨狐疑地打量着他，刚刚通过生死书找到的他，不会出错呀！
　　“嵇绍？我不记得了。或许是，或许不是。”
　　“你一直被困在这鼎中？”荷烨觉得这人脑子大概不好使，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临江仙嗯了一声，“百年前，我寿元已尽。便想着来离冢碰碰运气，没想到被卷入这龙族和蟒族的大战之中，一困就是几百年。”
　　“难怪小依和大霏找不到你！”这离冢跳脱六界，即便是命簿也查不到线索。
　　洛汐亲眼目睹了神龙族如何消灭了蟒族，又如何归于天地、委身古剑，一时心潮激荡。荷烨叫他，他才回过神来，“哥哥，可是嵇绍投了阿修罗族的胎，不该是这个模样。”他说得很委婉，但意思很明确。临江仙姿容出众，就算是放在天族里也是拔尖的。众所周知，这阿修罗族男身极其丑陋。
　　“相貌？”临江仙看了看自己的手，还不等他说话。那一张极为俊美的脸便开始扭曲变形，他目光有些茫然，一双眼睛呆呆的，只刹那就改变了形貌。面色青黑、四肢粗壮，一双外突的牛眼，中间又生双目，尖爪獠牙甚是吓人。
　　“我去！”两人惊叫一声，还真是阿修罗男身的样子。
　　临江仙有些茫然地挠挠头，“我每日夜间便是这个形貌，白日里是你们刚刚看到的样子。”
　　两人闻言面面相觑，百日里极为俊美，夜晚极为丑陋，这反差也太大了！荷烨探了探他的灵识，“你的魂魄还是阿修罗族，或许是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沾染了龙族的气息，才有这样的化形。”
　　洛汐赞同地说：“的确，龙族是六界之中，相貌最为悦目的。”
　　荷烨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回冥界复命吧！”
　　洛汐心里还惦记着那仙草，却也知道迟则生变的道理。只好暗自记下，等着下次机会。
　　“哥哥，你觉不觉得，太顺利了一点。”洛汐总觉得哪里不对，他悄声问荷烨。
　　荷烨却没大当回事，“或许你是我的吉祥物吧！”
　　本以为把临江仙带回去交给冥王，这差事就算是办妥了。没想到，嵇康在见到自己儿子转世的时候，吓得踉跄了一下，“你、你是绍儿？”
　　大司命掌管除了人族之外几族的命簿，此时也被叫来听命。
　　荷烨对大司命说:“大霏，你快查查命簿，他是不是嵇绍？”
　　大司命最听不得“大霏”这个称呼，“再这样叫我，皮痒了？”
　　荷烨嘿嘿一笑，“你瞧你，事儿真多。人小依就没这些事。称呼不就个代号嘛？”
　　大司命不睬他，伸手探了探临江仙的灵识，又与名簿对应，“嵇绍，就是他没错。”
　　嵇康连着退了好几步，欲哭无泪。
　　被自己的儿子丑哭了。
　　荷烨没心没肺地说：“嵇公放心，他白日里的模样还是很俊俏的。你可以选择白日里教他呀！”
　　结果，就这么一句话，算是触了逆鳞。嵇康说什么也不认这个儿子，还逼着荷烨亲自去给他找徒弟。
　　谁让他带回来这么个丑八怪呢！
　　荷烨感觉自己都快成了猎头甚至人贩子了，却也不敢违逆父亲的知己。只好应下，带着洛汐脚底抹油就溜了。
　　洛汐一直憋着笑，出了琉璃塔，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嵇公是个颜控！”
　　道士们的三天假期已满，纷纷回来上班。翟辛早为他们安排好了课表，开启为期三周的培训与考试。五地仙作为公司元老，亲自上阵教学。
　　荷烨却犯了难，他不懂古琴，叫他去给找徒弟，这不是为难他嘛！他听着都是一个样的想睡觉啊！
　　洛汐泡了一壶小青柑，又备下若干点心，轻轻放在荷烨办公桌上。“哥哥，歇会儿吃点东西再忙吧！”
　　说着，他贴上去帮荷烨捏肩，顺便帮他按摩因久坐而有些酸胀的腿。
　　“嚯，小子手劲儿可以。”荷烨被按得颇为舒爽，想起曾经道情化为冥差在他身边的时候，也经常这样给他捏肩。后来身份公开了，倒是再也没这个待遇。
　　“哥哥还在为嵇公徒弟的事儿忧心吧？”他向来最会观察人心，信心十足地翻出一打简历，“你看看这几个怎么样。”
　　荷烨一边啃着榴莲酥，一边翻了翻，“我看着都不错，只是不知道嵇公是不是满意啊！”
　　再看这些人的履历，倒真是有趣。
　　洛汐瞧他看得津津有味，提醒道：“哥哥，咱们去人间走一趟，既然答应了嵇公的事儿，就得给人办到了。”
　　荷烨爽快答应：“行，咱去走走看看。”
　　“这位人称刘七，和琴有三世情缘。”洛汐尽职尽责地给荷烨介绍。
　　他们破空而出，正是清末民初之时。刘七个子不高，有些瘦弱，一看便是个读书人的模样。他抱着个布包，有些为难地站在当铺门前。来来往往的人有的偷眼看他，看得他脸上发烧。
　　当铺的小伙计看见他，笑脸相迎，“哟，这不是刘七公子。您又来当东西了？今儿什么宝贝？”
　　小伙计是个大嗓门，被他这样一问，刘七觉得仿佛整条街上的人都在看着他。他愤然瞪了小伙计一眼，小伙计切了一声，叨咕了几句闲话，“不就是个穷酸书生，还把自己当爷呢。”
　　刘七闭了闭眼，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把那布包往三掌柜案子上一丢。
　　当铺共有三个掌柜，大掌柜收珠宝玉器、金银首饰，二掌柜收铜器铁器，三掌柜则收些衣服被子之类。他那布包不大，看起来都是些旧衣服。
　　三掌柜见惯了这样的书生，眼镜垂到鼻梁上，也不推，斜眼看了看。“缺襟少袢旧春衫两件！没棉花的棉袄一件！虫吃鼠咬大褂两件！”
　　荷烨听了直来气，嘿，这没棉花的还叫棉袄么？当铺往往为了压价以及防备着主顾回来赎东西的时候发现东西旧了、坏了的找麻烦。因此写当票的时候都尽量往坏了写。
　　刘七直愣愣看着三掌柜，三掌柜却不瞧他，拉长音道：“当多钱——”
　　刘七嚅嗫了半晌，说了个价格。
　　“五十不要——三十留下——”
　　洛汐悄声对荷烨说：“这位刘七公子，为了买琴，积蓄花光，要靠典当衣服过活。”
　　果不其然，他刚刚拿了钱，直奔琴肆，把剩下的款结清了。
　　“七公子，我们这新来一套书，您看看吧！”看来已经是熟客了，自然而然跟他推销琴书。
　　刘七闻听有新书，当即来了精神，“劳烦我看看。”
　　掌柜的捧出一套书来，刘七净了手，翻阅起来。边看边摇头，“王掌柜，您这书，不是我们琴家要的书。我看，卖给写字的主顾合适。这字迹倒是漂亮，内容么。题跋含混不清，图画得也粗糙，选古籍更不及先贤。这书，我不要。”
　　洛汐说：“这刘七虽然是个琴痴，眼光倒是高。说明对琴是真懂。你说嵇公看不看得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