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胎公司创业记》M江月白M

255、番外·洛汐的愿望（三）

　　荷烨说：“玉山也是护女心切。他的女儿阳寿将尽，很快就要来冥界报道了。她向来体弱多病，身子骨还不如一个人族。能活这么多年，全靠玉山。如今她油尽灯枯，想也知道，凭着她爸当年做的那些事，到了冥界必然是要被针对的。因此，玉山才效仿那武丁，提前把她许配给冥界这些大鬼。想叫他们罩着自家女儿。”
　　白无常简直吐槽无力，“玉山避世多年，怕是不知道，这外面早已经换了天地，咱冥界是法治社会，更不兴包办婚姻啊！他动用禁术，强配冥婚，反而害得这些大鬼骨灰出问题。到时候别说罩着他闺女，不撕了他闺女就不错了！”
　　就在这个时候，附身在魑魅鬼身上的洛汐便走了出来，对他们行礼，“少主，白爷、黑爷。”
　　他们光顾着喝酒，也没注意到有旁人，荷烨眯着眼睛，“魑魅鬼？你怎么来了？”
　　魑魅鬼是四级冥官，原本也是做勾魂无常的，后来才调去冥府学堂做外聘老师。黑白无常作为无常界的精神领袖，所有做过无常的，都尊称他们一声“爷”。更何况，魑魅鬼曾经在黑无常手下干了很多年，算是黑无常的心腹。
　　“我也是受害人之一啊。”“魑魅鬼”摊手，“我虽然名声差了点，但是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怎么就被归为恶鬼了？”
　　道情能够感受得到，现在操控魑魅鬼躯壳的正是洛汐，他和魑魅鬼不过几面之缘，竟能把他说话的语气、小动作都模仿得一般无二，连黑无常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几位可有什么应对办法？”洛汐非常自然地加入讨论，目光不经意地落在荷烨身上，“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黑爷、白爷都不好交差啊。”
　　道情也瞧着荷烨，既然应了黑白无常的约，那说明荷烨心中肯定也有算计。凭着他对荷烨的了解，大概会做个局，请君入瓮。
　　荷烨果然说到：“若是满世界去寻他们父女，那是大海捞针，何况他们还有意要躲避，不如设计让他们自投罗网。”
　　洛汐笑着拍了拍巴掌，“Bingo！少主，我们还真想到一起去了！不知道这局，你想这么做？”
　　其实白无常也想到了这个办法，只是诱饵嘛……
　　荷烨一手一个，搂住黑白无常的肩膀，往前一推，“冥界最有影响力的鬼，不就在你面前么？”白无常脸色一变，荷烨没注意到他的表情，自顾自地说：“说起来，咱也是几千年的交情了，我都不知道你们的骨灰埋在了哪里。老白、老黑，这你们就不厚道了。来来来，快用灵盘告诉我，在何处？”
　　道情闻言也提起了注意。他只知道黑白无常曾经都是人族，至于到底来历如何，还真并不了解。各种野史的记载是五花八门，打眼一看也知道都是假的。
　　白无常讪笑，“烨子，若是我们能拿得出骨灰，也就不来找你了。这事儿回头我再跟你细说吧。但是人选上，我俩肯定不行。”
　　荷烨知道白无常谨慎，可绝不是贪生怕死、不敢以身涉险之辈。人有人的规矩，鬼也有鬼的规矩。这鬼的本名，便是个忌讳，至于骨灰，那更是大忌。若是被冤家对头弄了去，就相当于被拿住了软肋。
　　洛汐清了清嗓子，不慌不忙地说：“其实，我倒是觉得，黑爷跟白爷真的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少主有一句话说得没毛病，冥界最有影响力的，就在我们面前，可不一定是鬼。”
　　荷烨听出他话里有话，“你该不会是想叫我去做这个诱饵吧？”
　　洛汐嘿然，还拱了拱手，“正是。”
　　另一边，白无常默默给他点了个赞，把自己最难说出口的话给说出来了！
　　“别开玩笑了，我根本没有魂魄可以拿去配冥婚啊。”荷烨笑着摇头。自嘲道：“再说了，玉山那消息更新得没这么慢吧，要是早个几百年，他把女儿嫁给我，还能混个少主夫人。现如今，我自己都穷得叮当响，更不再是冥官，让我罩着她，我自己都快罩不住我自己了。”
　　冥仙，顾名思义，冥气凝聚而成，没有魂魄，没有三尸神，没有生气。荷烨的处境也有几分尴尬，六界皆知这“冥二代”为辞去冥官之职和冥王闹翻。下海弄了个公司，也没半点起色，不知道多少人把他当笑话看。甚至有不少赌坊暗戳戳下了庄，就赌他多久会老老实实回去当他的冥官。
　　道情听着他拿自己调侃，生出几分酸涩，默默握紧了拳头。与此同时，他也感受到洛汐强烈的情绪。是心疼、是不忿、更多的，是想要保护和照顾。
　　“少主，玉山的本事有限，他要是胆子够大，早就直接去攀附十殿阎罗了，他没这么大本事。所以，他计划之中的这些‘女婿’，虽然恶名在外，也多没什么背景。您么，常理来说他是没胆子染指的，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您正是低谷，低买高抛，这是谁都懂的道理。”
　　荷烨听他这样说，哭笑不得，“你倒是对我有信心。那就借你吉言，希望我能有‘高抛价值’的那一天。可就算我答应，也没人能给我配成冥婚啊。”
　　洛汐循循善诱，“您这就狭隘了。配冥婚只是一种形式，婚约在手，不得不照料自己的冥妻。但是，比这个更有用的，是直接缔结契约。您可是冥仙，这么大的诱惑，我不信玉山能扛得住。”
　　缔结契约是冥族常用的一种术法。冥奴就是一种契约形式，当然，道侣也是。荷烨明显犹豫了，虽然只是一个诱饵而已，但是，道侣么……
　　道情忍不住想阻止，不行！他们两个两辈子的感情，到现在都还没白纸黑字地认证这道侣身份，怎么能和别人……
　　原本还和谐的氛围，在荷烨突然严肃下来的脸色中，变得古怪。黑无常肉眼可见有些心虚，白无常表面看不出波澜，紧捏的手指却暴露了他的紧张。
　　荷烨声音不大，却坚定地说:“对不起，我不能答应。”
　　白无常倒是意料之中，他知道荷烨的脾气，别的事儿都能拿来开玩笑，但是说起道侣，他大概终其一生，都只认那一个人吧。
　　作为朋友，黑白无常都不可能因为一己之私而逼他。
　　“烨子，不必对不起。魑魅鬼，从前的事儿你不知道，也不怪你。但让你家少主做诱饵的事儿，休要再提。”白无常捻着官帽垂下来的穗子，“若能说动莫子潇，倒是最好的选择。”
　　“子潇啊，倒是可以试试看。”荷烨对莫子潇有提拔之恩，现在的莫子潇已经是二级冥官，而且，除了荷烨之外，他确实也没有什么靠山，能走到今天，全靠自己。“但是玉山之前所寻的，最高也就是四级冥官，子潇位高权重，不知他会不会不敢碰。”
　　这也是白无常担心的，若是诱饵不够肥，对方不会轻易上钩、铤而走险；若是太肥了，又怕对方吃不下去。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荷烨其实真的是最好的诱饵。
　　道情感受到洛汐的心跳有些加速，似乎还想再劝荷烨，可瞧着荷烨原本还生动的表情淡了下去，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神采，便知道，这事儿正是荷烨不能碰触的伤疤。
　　荷烨揉了揉太阳穴，“好了，魑魅鬼，你先回去。老黑老白，你俩也回去，子潇那边，我会去尝试交涉一下。”
　　荷烨待人一向如此，施恩不图报，主要还是他记性不好。大多时候，恩也忘了，仇也忘了。他本以为凭着自己这忘性，日子久了，也就和过往那些恩恩怨怨一样，烟消云散。可是，有些事儿，有的人，就算眉眼都模糊了，却还是在不经意碰触的时候，痛彻心扉。
　　分明过去很久很久了，又好像只是昨天。一恍惚，已千年。
　　洛汐欲言又止，只好行了个礼，就这么离开了。回到冥府学堂的大本营，魑魅鬼早憋得够呛，此时洛汐还魂，还没等人完全清醒过来，便被抓住了肩膀。
　　“你这小子，我觉得你有些不对劲儿。”
　　魑魅鬼毕竟不是个心思深沉的，这个时候的洛汐也也还太年轻，并未能完全隐藏自己的想法。道情其实已经猜到了些许，却没有机会验证。
　　“你不会对少主不利吧？”魑魅鬼狐疑地打量着洛汐。
　　“你放心，荷董对我有恩，我就算身死道消，也不会做任何对他不利的事儿。”洛汐微微有些出神，打发了魑魅鬼，他便用自己的账号登陆到冥府学堂的内网，一看搜索的关键词，竟是想了解荷烨的情史。
　　道情又尝试着跟他说话，“喂，你说你何必绕这么一大圈，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不就得了。”
　　依旧是不理，这么多天过去，道情也大概想明白了。记忆世界中的洛汐听不到他说话，也不知道他的存在，而引他进入记忆世界的这一点灵识，实在是太虚弱，只能偶尔出现。
　　当初道情身陨，三尊同时出手抹去了他存在过的痕迹。青史除名，这可是开天辟地独一份。洛汐认认真真查阅了所有关于荷烨的资料，果然一无所获。他并未气馁，竟是查阅更多同期的资料，做起了演绎推理。
　　十几页草稿纸用完，他把最后一张团了，手底下却出现了一张清晰的思维导图。道情看着，头皮一炸，多亏他现在没有实体，不然肯定要就地来个踉跄。那些关键字，“天族”、“天帝亲信”、“不在世”、“上古神族”还真是把道情的的身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