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2点二十一》莫弃染

10、第10章

　　曹明泽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宿舍的门响起来。曹明泽皱皱眉，还是走过去开了门。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李晟言绕开曹明泽，直接进门，“你不是说最近你都是自己在宿舍吗。我就直接上来了。”
　　“我问得不是这个，”曹明泽把门关上，“你怎么又到这边来了。”
　　李晟言径直走到曹明泽的位子坐下，“有工作要做，我就过来了。”顿了一下又说，“我上次不是告诉你了。”
　　“我忘了。”
　　“没关系。我今天上午有空，怎么样，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我还要去实验室。”
　　李晟言沉默了一下，“晚上我来接你。”
　　“不用了。”曹明泽赶忙接话，“我在宿舍挺好的。我要迟到了。你走吧。”
　　李晟言没有说话，起身离开了。
　　欢了好几天的吴时异，今天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曹明泽看看一脸生无可恋搭反应的吴时异，半开玩笑，“你这什么状态？昨天晚上太劳累了？”
　　“说什么呢。”吴时异咬咬嘴，“昨天夏点尔跟他爸爸打电话了...有在跟他爸爸渗透。我有点慌。”
　　“哦？你们两个确定关系了？”
　　吴时异脸唰的一下红起来，“嗯。”
　　“哦。那你爸呢。”
　　“我爸又不管我。”
　　“那不可能这种事也不管吧。”
　　“他从来都没管过我，这个事又有什么资格管。”
　　“哦。那你连你爸都不怕，他爸你又怕什么。”
　　吴时异抿抿嘴，“不是我怕，是他怕。”接着低下头，不说话了。
　　曹明泽转头看了吴时异一眼，也不说话了。
　　是啊，自己怕的情况好解决，让自己不去怕就好了。
　　可是他怕，自己又能怎么办。

　　最近几天，曹明泽都没有李晟言的消息。
　　也没有来找他，也没有电话。
　　这一次，曹明泽没有再惊慌失措。
　　毕竟，已经不是六年前了。
　　竟然，已经六年了。
　　曹明泽忽然意识到，他认识李晟言，竟然已经六年了。虽然他们相处过的日子仅仅不到两个月，可是确确实实，他们已经认识了六年了。
　　还记得六年前也是这样，这个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当自己觉得这个人将会一直存在于自己的生活中时，又消失的干干净净，仿佛从没出现过。
　　曹明泽也曾消沉过，惊慌过。可是，那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
　　曹明泽已经想不起第一次在街上看到李晟言和一个看上去纯洁可爱的多的女生一起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所以，放假出去的事。应该不算了吧。”曹明泽躺在床上，把手伸出去，看着自己的手背。
　　曹明泽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偶尔会发呆，偶尔就会自言自语。这是六年前的习惯，只是一直没改过来。
　　曹明泽有许多习惯，有些硬是逼着自己改了，有些怎么也改不了，就没再强迫自己。
　　当然，也有许多新养成的习惯。
　　其实他心里知道，即使他不愿意承认，但也的确大多跟李晟言有关。
　　门忽然响起来也着实吓了曹明泽一跳，出于安心，还是先开了门上的小窗，“你...你怎么来了。”
　　“在门口等了会，有人出去刷开了门，我就进来了。”
　　“我不是问你这个。”曹明泽说这话，把门打开，把李晟言让进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是应该就这么消失才对吗。
　　“忙完了，就来了。”
　　“哦。那你什么时候走？”
　　“刚来就赶我走？”李晟言走到屋里，把外套脱下来，放在柜子里。
　　“没有...”曹明泽抿抿嘴，“有。我是在赶你走。”
　　李晟言看了曹明泽一眼，走过去，摸着曹明泽的头发，“你还是不会说谎。”
　　曹明泽用力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样。”

　　李晟言抱住曹明泽，也不说话。
　　“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曹明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李晟言也不动，也不说话。
　　“我在跟你说话。”
　　“小泽，你怎么了。”
　　曹明泽愣住了。
　　“我知道，你跟以前一样。只是，你又不一样了。”李晟言用头在曹明泽的脖子上蹭，“你怎么了，告诉我。”
　　曹明泽缓缓的回过神，从李晟言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六年了，不是吗。”
　　六年了，好多事都变了。
　　不是吗。
　　吴时异承认他一路上都是忐忑的。可他的忐忑依旧是因为夏点尔，这让他觉得很焦躁。
　　诚如他自己所言，他自己的生活，别人怎么看他都没在怕的。可夏点尔不是。他在意他爸爸妈妈的想法，介意别人的看法。想的多的人，就会考虑的多。
　　这也是吴时异一再拒绝夏点尔的原因。
　　他希望在夏点尔想要脱离的时候自己能全身而退，不做无谓的拉扯。
　　会这么想，不是因为吴时异不相信夏点尔，而是他不相信这个世界。深知着人心难测的人，又怎么能完全相信这个世界呢。
　　尽管如此，他还是愿意相信，夏点尔愿意为了自己拼一次。
　　当然他不会知道，夏点尔如今已下了多大的决心。
　　“额。你怎么跟你爸开口啊。”
　　“预防针打的差不多了，直说啊。”
　　“啊？”
　　“就说你是我男朋友啊。”
　　吴时异低着头不说话。
　　“怎么了？”
　　“会不会太直白...不会吓到...”
　　“不会。你不要担心。”夏点尔拥着吴时异的肩，“我爸可比你想的开明的多。”
　　事实上，夏点尔的爸爸，比夏点尔想的还要开明。
　　尤其还有他妈妈。

　　疼痛渐渐蔓延开来，甚至蔓延至全身。曹明泽的意识也随着疼痛的加重而渐渐模糊。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曹明泽依稀听到，“曹明泽，你这辈子，都无法做到你想做的事。”而随着声音结束，曹明泽仿佛感到自己在笑。
　　是啊，我这辈子，都无法做到吧。
　　再醒过来，曹明泽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虽说是陌生，但空气中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是告诉自己，这应该是医院。
　　不远处趴着的，从头顶看上去也能猜出来是宋碧妮。
　　曹明泽开始尽力回忆自己为什么会到医院来。虽然不想承认，不过还是真的没想起来。不过曹明泽却莫名觉得，躺在病床上的感觉挺好。
　　不用去想别的事情，只静静的躺着，听着各种仪器规矩的响声。
　　“你醒了。”宋碧妮揉揉眼睛，坐起身来。
　　“嗯。”曹明泽眼睛看着窗外被风吹的摇头晃脑的树。
　　“对不起。”
　　“嗯？”
　　“我不知道那个箱子里是要报废的油浴锅，不然，我肯定不会在你走过去的时候还硬把它拖出来。”
　　曹明泽愣了一下，然后笑笑，“没事，也不怪你。再说我也没什么，还蹭了个假，也挺好。”
　　宋碧妮还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忍了回去。
　　在真正见到的时候，吴时异才知道夏点尔的爸爸有多开明。
　　吴时异因为有些紧张加担心，动作多多少少有些拘谨，夏爸爸看在眼里，“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紧张。”
　　吓得吴时异差点没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吐出来。
　　接着夏爸爸便放两个人随意，自己去厨房帮夏妈妈去了。
　　夏点尔一把拉起吴时异，就往自己的房间，带他参观。
　　“呀，你还会吉他。”
　　夏点尔一脸得意，“嗯。看着好玩学的。”
　　“那你弹一个让我听听呗。”
　　“嗯...”夏点尔挠挠头，“太久没碰了。”
　　吴时异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又向门外看了一眼，“你爸妈好恩爱啊。”
　　夏点尔走过来，搭着吴时异的肩，“羡慕啊。”
　　吴时异瞬间脸红下来，“才...才没有，”又推开夏点尔，“在你们家呢，注意点。”
　　“没事的。”夏点尔拉过吴时异，“给你看我小时候的收藏。”
　　“啊？”
　　“你跟我来就是了。”
　　夏点尔拉吴时异到柜子前，拿出一个盒子，又带着吴时异坐下，“自己打开看呗。”说着顺势还住吴时异的肩。
　　吴时异看一眼夏点尔在自己肩上的手，边打开盒子，边说，“你就是找借口...”吴时异本来我还想说吃他豆腐，不过还是闭上了嘴。
　　夏点尔也听懂了他的意思，不禁笑了出来。

　　曹明泽把手里的书合上，对身边的宋碧妮说，“其实我没什么事了，我爸妈也在，你不用每天来。”
　　“我知道，我也不会呆太久。”宋碧妮抿抿嘴。“我过一会儿就走。”
　　曹明泽抿抿嘴，“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我懂的。”没等曹明泽把话说完，宋碧妮赶忙接话，“你不要有什么压力，我真的只是当你做朋友才做这些。闺蜜那种。”又低下头，“虽然上次有借着吴时异调戏你...”
　　“我有点渴了，能帮我打点水吗。”
　　宋碧妮抬起头，对上曹明泽温柔的笑容，点点头，“那我给你打水去！”说着，便拿起水壶出门。在门口，正撞上一个人冲进病房。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曹明泽抬起头，一脸懵的看着来人，“啊？”
　　“你干什么！”宋碧妮皱着眉头，语气里透着不忿。
　　曹明泽轻声对宋碧妮说，“没事的。你先出去下吧。我跟他说。”
　　宋碧妮还是有些不安心，看一眼曹明泽，“我就在门口，有事叫我。”
　　“嗯。”
　　待宋碧妮出门，曹明泽才看你眼眶泛红的李晟言，“怎么了？”
　　“她是谁？”似乎是因为看到了曹明泽虚弱的样子，李晟言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同学。”曹明泽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波动。
　　“为什么她在？”
　　“她送我来的医院。”
　　李晟言沉默了一阵子。“你知道吗。就在刚刚，我甚至在脑中闪过质问你的场景。”
　　“质问我？质问什么？”
　　“为什么住院不告诉我？为什么那个女生都知道，我却不知道？之类的这些。”
　　“哦，那现在怎么不问了。”
　　李晟言走过去，摸着曹明泽的头，“是我太不理智了。”又坐在床边，“怎么回事？”
　　“你应该知道了吧。不然怎么会来这里找我？”
　　“太慌了，只记得你住院的那些话，前因...”说着，冲李晟言笑了笑，“你怎么了。”
　　“被油浴锅砸了。”
　　李晟言虽然脸上笑着，却还是掩饰不住眼里的心疼。
　　曹明泽看着一时有些愣神。
　　“你果然还是这么蠢。”
　　“不，这次跟我没关系。”曹明泽把枕头拉下来，躺下，“你不要总是觉得我还是当初什么世面都没见过的样子。”
　　李晟言笑笑，“嗯。你不是，你只是...”
　　李晟言话还没说完，就听着房门打开了，两个人转过头朝门口看去。